官道尘烟漫漫,一队共二十几人的骑兵队伍正在疾驰,刘晔偶然望了望身后刘虞分给自己,已有半年其间经过自己训练交心,现今已是实力大增并完全忠心的二十名亲卫,再摸摸怀中与代郡现任交接的“郡守印信”时他却想到了前日进得州牧府,刘虞下传令后那一幕来。wWW、QUaNbEn-xIAoShUO、cOM

刘虞初为刺史改名的州牧,因为他十年前任过数年幽州刺史,故而对此地情况多有了解,州府中也有不少旧前属下。他这一赴任,先就任命了传为其侄的刘晔先任功曹,其间被保举为“孝廉”,现今刚过半年,又替换刘焉所任命的代郡郡守,这一举动不得不让人有所猜想。虽说因为他位高权重,更有一干旧日属下支撑无法动摇。但新派官吏皆是心中活动,对于刘晔自然就没什么好脸色。甚至别驾从事田裴当众质疑刘虞所做任一不足二十年仅弱冠之人出任郡守,是否是存了用人惟亲的私心。

这田裴是幽州三大族中的田氏族长,刘焉之前便多有倚重,日子久了却自生出股清高倔劲来。

面对此种情况,刘虞捋须笑曰:“举贤不避亲,子扬若是半年不得成绩,吾自会有个交待。”他这般仁厚做风却让准备拼力保住自己地位的田裴大感脸红,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了刘虞确如别人所传那般“治身奉职”,为人公正仁和。

刘晔那时未一言,仅是静静上前接令罢了,做出来的成绩永远比说要强得多。

这第二日,刘晔便在这二十名原为羽林军精兵的亲卫保护下赴任,齐周亦在其中。

“子华大哥,依你所说,只怕再过四个时辰便可到代郡范围吧?”

刘晔得空转头招呼齐周一声,扬鞭一指前方问道。

“不错,代郡我前些年去过一次,只是不知如今是如何状况。”

齐周点点道应道。

“大哥,这幽燕北地我与政哥皆有些看法。此处民风尚武,普通青壮能开弓善骑者众,其中还有不少感化后前来定居的异族百姓

赵明在后方大声地说道。

是我们快马前去代郡郡城之中,需得三日,今夜看能否就在一民家投宿,明日便可直入郡城。”

刘晔淡淡地说道。

无论再怎么从别处知道,都不如自己亲眼见到来得实际,从出之前,他就从户籍资料上得知代郡合有二十五万余人,因代郡本就是因长城防线而设边郡,所以戍守兵有一万之众,想想自己能掌握到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支队伍,刘晔心里颇有几分向往。将刘虞所谓“宽仁政,缓练兵”的告诫放在一边。

刘虞对于外族的一味怀柔却是太过了些,认为全州十五万士卒若是勤加训练,免不得会招“异邦百姓”误会,只要以宽仁之心感化,必可让其归服我大汉天朝。

通过对刘虞这种见解的深入了解,刘晔大略猜测只怕刘虞对于外族政策成功有很大部份原因便是公孙瓒的铁血,嫉异族如仇,并且手下数万士兵亦是精强之极,久经战阵。有这这明显的对比,只要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该怎么敷衍。

刘晔自然是两者观点灵活应用,“一手大棒,一手再拿着甜枣”这才是正道,而非两者那般各走极端。

几次劝谏却被刘虞固执的驳下后,刘晔只得开动心思,为求关键时候能保护与他命运交连的刘虞。

在他计划中,要的便是牢牢掌握住这最重要的一万士兵,有了强力保障,然后才是研究如何治理好郡县,提高自己的内政水平,通过实践找出一条适合现状的改革方案来,并且不断完善它。

随后因为坐在马上确实不是那么舒服,几人也就默默赶路,不再多言。

在天色渐黑的时候,恰好瞧得真切前路下有一个大约几十户人的村里(汉时郡下辖县,县下设乡什户一伍,十户为什,百户为里,十里一亭,十亭一乡),刘晔眼前一亮,便一马当先地向下方行去。这一阵马匹声响算是极大的,可是直到刘晔他们入了村中,都不见有一个人出来,这种情况倒是让人奇怪了些。

“阎方,你带两人去看看情况!”

齐周对着身边一个年约三十左右的军士道。

“得令!”

这位名叫阎方的军士躬身抱拳一个军礼后,便下马带着另两人前去扣门。

“咚咚咚!”

这单调的声响在现今只有马匹偶尔打出响鼻声的寂静情况下,传出很远。

阎方带着两人连敲了三家屋门,皆是不见反应,忽然一个军士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阎方面色一变,回过头来躬身对刘晔回报道:“回禀太守大人,屋内似乎被牢牢顶上,明显有人,属下等不敢冒失,请问该如何处置。”

且稍等,赵明,李政,你们随我一起去看看。”

在这般正式场合,却需得严肃些,刘晔觉得现在这情况有些怪异,自然想叫上两人,小心些总是好事。

到那两个剩下军士所在的屋门外,稍稍吸一口气后,刘晔朗声道:“敢问屋中可否有人,吾等因夜色将临,贪图赶路错过了宿头,想在此借宿,还望行个方便。”

稍稍片刻,只听得门内一阵乱响,最终“吱呀”一声,木门总算打开了,露出一个最多十四岁瘦弱非常的少年,他正好奇地看着门外刘晔等人,也不说话,忽然转头对里面喊道:“爹爹,我都说了不是强人,哪有强人还叫门的。”

这时木门终于被少年完全打开,露出里面简陋却干净朴素的陈设来,一盏昏暗的油灯那黄豆大小的火焰有气无力的散出淡淡的光晕,将一切都映照得模模糊糊的。

“公子莫怪,如今实在是太乱,所以我等作此防范。”

屋内走出一个年纪约有四十的中年人来,就着日头未落尽还算明亮的光线,将他黑瘦而皱纹迭起的脸面看得分外清楚。

“大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乃是往代郡投亲,身后那些都是我家家将而已。”

见到这中年人看到远处下马后虽然作便装打扮,可是依然透出一股萧肃杀气的士兵后,脸上表情有些惊骇,刘晔赶忙问道。

“原来如此,倒是虚惊一场,公子想来也是有家世的人,能屈就到我这小屋中来确也算福气,不过我家亦最多只能睡下两人而已,公子莫如等我前去告之里长,再为汝等安置居处,可否?”

中年人眼中惊色稍稍收敛,许是想起儿子所说,若真是那几伙强人,根本没必要和他废话,终是按下纷乱心理,欲先告之里长再作计较。

“大善,有劳大叔,子远,送上钱物,以为我等心意。”

刘晔将一切看在眼里,心里微动,显然这内里只怕有些故事,他倒是不急,先让这些百姓对他戒心消去一些,这才能问得情况。

李政听得,便从行囊中拿出铜钱来,硬塞到惊讶而不收的中年人手中,果然让其脸色不再如之前那般紧张。

“吾家实则亦是商人,虽说有几个钱却地位比大叔差些,望你莫要看不起才是。”

刘晔心中一动,加上这句话来。

“公子哪里话来,柔儿,且端出水来招呼客人,为父这便去告之里长详情。”

中年男子果然一听这话,立马眼神变得不再惊慌,说起来,他一个农民百姓却还地位高些了,当然有种优越感。

……

夜里,独自躺在里长专为他腾出来的一间干净房间内的刘晔心里实在不是滋味,代郡一些内情通过里长之口旁敲侧击,让他知晓不少。

官匪勾结,并且常有熟知地形的异族劫掠,郡守兵号称一万可从不见其有什么动作,一郡百姓生活得实在有些苦不堪言,比之深受黄巾大乱的中原地区只怕亦强不了多少。

这现任的郡守大人……

刘晔眼中闪过一道厉芒——

不得咱们得好好亲近一番了!”

如今的刘晔得叔父刘虞支持,“后台”如此之硬,只要灵活些处理,他又有何担心?如今的他已算是在乱世中有了一席之地,正可通过自己努力将自身实力渐渐提升,到能初步掌握局势那一天,也就距离自己重现辉煌盛世的目标更为接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