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河北争锋第五章拉开序幕

转眼间,时间来到了建安三年,公元月。wwW!QUaNbEn-xIAoShUO!coM

随着刘晔对于“舍得”之道的更深理解,在回到幽州的大半年中,除了处理公务之外,刘晔脑海中的统一天下思路也日趋完善,但在此之前,先得解决几个随着时日增长更值得深思,迫在眉睫的大问题。

首先,徐州这块“飞地”,虽然钱粮丰盛,兵员也不缺,但是地势太差,四面受敌,易攻难守。随着刘晔的强势接收,以及原本曹操,袁术,袁绍先后进兵威胁等外力因素渐次消除,“太平”日子过得久了,不安份的人和事也渐渐多了。刘晔不在徐州坐镇,张昭与赵云因为这些东西牵扯太大,也不能直接作决定,二人渐感力不从心。

其次,同徐州一样,作为刘晔根本之地的幽州也有许多问题。

最后,随着公孙瓒指日可待的灭亡,袁绍与坐拥幽,徐二地的他便再没了缓冲而直接相对,利益冲突不可避免,而袁绍与曹操也存在同样的利益冲突,如何谋划,才能使战事朝着对自己有利方向发展成了必须拿出具体章程的地步。

所有的一切归结在一起,刘晔深感于心——

“趁着大胜之际,我的威望到达新的顶峰,也该是时候作出重大变革了”

于是,整个六月,刘晔都在不停地接见心腹,商量补全规划之余,同时下令军队进入仅次于交战时的二级警备状态,欲以武力为依,强势推行变革。

七月一日,刘晔正式下发改革公文,适用范围为幽州,以及辽东。内容主要包括:

一,屯田制全面施行,境内所有土地使用权收归州府,地主将凭地契得到每年收成一成之利,租种农民得五成,上交国家四成。取消军屯,军队严格训练,作为战争机器专注于战斗。

二,土地作为私产禁止买卖,可以作为遗产传承,但三代以内没有军功则土地收归州府,如果不为州府发展出大力,获得这个军功的难度并不算小。

三,军功的计算细分,战争中武将士兵可以直接获得,但也不用担心身为文官就没了军功,不说出谋划策的谋士,就是内务,后勤等也可以依据工作表现依例获得。

四,提出军功可以积累,兑换的概念,最直接的表现就是退役、辞官之后,凭军功大小,每月按等级享受州府补贴;一定数量的军功,可以得到不能买卖的土地,但原则上不保证土地位置。

五,三年内,全境所有十五以上,三十五以下男力都得分批参与为期半年正规军事训练,愿意从军且素质合格者将编入准正规军军团,继续接受训练改编。

改革没有涉及到徐州,这是因为刘晔对于徐州终于下定了决心,拿定了处理主意。

令人信使走水路传递他的命令到徐州使赵云与张昭早作准备,配合各项事宜后,刘晔严肃地问身边的田丰道:“元皓,你应该明白,先前我是想派志才或者公台(陈宫)去的。冀州本就是你家乡,袁本初前时不只一次地表达过他对于你这位大贤失之交臂的惋惜,若是会面,我却有些担心意外,还有元皓你会否感到尴尬不自在。”

“主公且放心,丰自问当初选择可谓明智之极,从不亏欠袁冀州,当然谈不上负担尴尬。而丰在冀州尚有部份亲属当初不愿随同来到幽州,正好可以再回故土劝诫一次。”

田丰是最早归于刘晔的名士,他的正直不阿,刚正直谏对于一路走到今日地步的刘晔起到了举足轻重的影响,是真正的依为臂膀之才。

现今刘晔与袁绍的关系正是非常微妙状况,故而刘晔有点担心田丰为使去交涉,总有些“送羊入虎口”的担心,而名声并不太显于外界的陈宫与戏志才就没有这种担忧,想必袁绍不会为了这二人“铤而走险”。不过转念一想,刘晔又觉得自己是关心则乱。

就本身能力,以及对于冀州了解情况而言,田丰才是最佳的人选。毕竟,此去任务虽谈不上艰难万分,但想要轻松完成,也是不可能的事。而通过对袁绍的了解,在其心中,只怕是信奉实力至上,不信“英雄改变时势”,或者“得一人可安天下”的言论。

故而刘晔微笑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我却是想多了,元皓所谓极是,也怪我这些年来关心得不够,却不知元皓竟然还有亲属落下于北地。河北之地很快就会烽烟四起,元皓你便借此机会在完成使命同时亲自走一趟,将这些后顾之忧一并解决了吧。”

“多谢主公此次使命丰已深有理解,定然不辱使命”

听得刘晔这般自责的关心,田丰心中激动,却是感激放于心间,面上不露丝毫,掷地有声地回道。

“嗯,后日便要正式出使,元皓今明二日便好生将手中事务交接一番,好生准备吧。”

看着领命退下的田丰,刘晔回想起数日间种种,颇有些感慨万千。

大肆改革的公文一经传遍,不出意料的引起了**和轰动,后一个是包括了自耕农,佃农,小地主三种靠地为生阶层,前一个则是拥有大量私产的士族,对于早已习惯刘晔一直以来,很少触及到他们利益底线,以及带来一场场胜利,稳步扩大实力的现状。士族,大地主们这些既得利益者几乎认为这样的大好日子将永远持续下去。如今这场“手伸得太长太长”的变革顿时让他们惊惶不已。

虽然这次表面看起来并没有直接拿走属于他们的私产,但是,谁知道下次又会不会“得寸进尺”呢?身为读书人作官还好说,但是天下读书人何其多,官位却是有限的,难不成为了拿“军功”,得让他们“读圣贤书”的后辈拿起武器从事那种危险,苦累一向视之贱业的兵事?

正是这种“不知明日”,对于未来担忧不已的情绪,在有心人的挑动下,幽州大地表面的平静之下,一片暗流涌动。反倒是旧势力尽除,万象更新的辽东将各项变革细节条例有条不紊的进行了下去。

随后,幽州先后有范家家主请见刘晔,希望“有事好商量”,请求刘晔放弃“不切实际”的危险想法。

再有两日之后,涿郡閰家集合沈、徐、赵等数个家族家兵,共计四千人驱逐负责各项改革官员,包围郡府,要求与刘晔“谈判”。

对于前者,刘晔耐心地对各项变革细节作出了解释,也着重回答了范家担心的问题,最终使得对方恍然大悟,明白刘晔真正的用意和目的,没有当即表态,只说会认真考虑地拜别。

而后者,刘晔的回答就简单多了,他明白这些人与前面的范家一样,都仅仅是被真正的大家族派出来试探风头的棋子,于是直接命领典韦带着三千铁骑平定“叛乱”,有守城军配合打开城门,仅半日间便将所有动乱平定,依旧刘晔命令,参与者全数押解,依程度服劳役半年至十年,而首犯数十人全数带到蓟城。

那冷冰冰,杀气十足的一个字,“斩”,就成了这共计四十五个“好汉”的最终归宿。

而武力镇压之后,刘晔更是将军队依郡重新划分,将强硬态度表现得彻彻底底,没有丝毫商量余地。

于是,能接受的家族开始认真的与刘晔接触,全方面的理解变革本身,觉得接受不了的大家族们则各使门路,拖家带口地欲离开现今变得“水深火热”的幽州。

对于这种情况,刘晔没有强求,也没有太为难他们,他的批示很简单“人,可以走,财,也可以带,但地契,全部留下。”

在刘晔的心目中,变革本身就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一个过程。不能先知先觉的士族们,只能作出选择,之后让时间来证明一切。而清理下内部,也有利于整体的统一,使得新的集团利益捆绑联系更加紧密。

由此,刘晔酝酿许久的大动作终于走上了正轨,而关于徐州的决策,则需要与袁绍方面沟通方能顺利实现,这也是田丰出使的根本原本。

七月二十日,田丰见到了坐镇河间的袁绍。

如刘晔所想,在客套的闲谈中,袁绍除了表示对于未能得到田丰帮助的叹息外,并没有表现出多余意思,也没有被垂死挣扎的公孙瓒拆腾的灰头土脸迹像,反而对于田丰的突然来临觉得极是极为意外,一番套话之后,袁绍终于问到了田丰来意。

“正欲教袁大将军(许昌献帝依曹操所奏,封袁绍为大将军)知晓,吾主安平王刘子扬深感幽州弊病缠身,欲行变革以革除之,怎料得辽东初平,内有叛贼余孽公孙康为祸牵制,外有异族蠢蠢欲动,兵力捉襟见肘。吾主感愧对天子恩典,不能使境内百姓安康,境外四夷咸服,故食不知味,衣不能寐,辗转反侧之间,欲行霹雳手断,以军队强力镇压不服,行改变之事”

田丰说到这里抬眼一瞥袁绍表情,见其不为所动,脸上露出一幅高深莫测的平静表情,显然是从幽州“逃难”而出的士族那里得到了不少消息。

“那,安平王欲袁某如何?同为天子出力,若能力所及,必尽力为之。”

袁绍见田丰正经地官面套话,在心底暗笑着刘晔的“瞎折腾”可是为他送来了不少人才和钱财,故而语气轻松之极。

“吾主有意从徐州调六万军士至幽州平乱,途中必得经过大将军治下青,冀二州,故请大将军网开一面,允许此议,以解幽州燃眉之急。”

田丰也不再绕弯,直接便将此次来意道出。

“哦?”

与坐于下首的沮授,审配,郭图,许攸,辛评等谋士对过一眼,见得他们无一例外的意外表情,袁绍的表情终于变得郑重起来。早在得知田丰来使消息后,他们便已有过会议,猜测田丰来意,以及相关的应变对策,他们想过可能是为青州开辟出海口以海路连接幽,徐二州,以大大减少两地来往不便,或者如同许攸等几人异想天开的认为刘晔为结盟袁绍,完全瓜分公孙瓒属地,甚至以后共分大河流经中原之地。

他们有这样的想法并不奇怪,不看战争潜力,只以明面上可用之兵的对比,袁绍此时共有近三十万正规军,是刘晔十万常备军的三倍。同时,袁绍麾下大军从黄巾起义时期起便随其征战天下,十余年间从未中断战斗,再加上袁绍家族本身四世三公的威望,用精兵盈野,猛将如云,谋臣如雨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是现时天下最强势的诸侯。

惟一的缺点仅仅是冀,青二州经黄巾之乱破坏,以及袁绍本身的大肆扩军,粮草储备极少,不能支持长时间的大规模战役而已。

所以在他们看来,刘晔此时对他们的态度即使不是求以盟好,至少也是带着很大善意才是,如今乍闻对方要调徐州本身十万兵力的大半北上,如果算上幽州再出十万——刘晔心底打着什么算盘,这个账,不太好算啊……

“看来吾主一番善意却是为大将军以及臣属带来疑惑了,下官这有仔细说明,不知……”

田丰见到袁绍以及其一干属下谋臣表情,便知道关键时候到了,便拱手朗声问道,言罢以目示意左右。

“无妨,此间全为袁某心腹,使者尽可放言”

袁绍明白田丰的意思,他有些自知之明,知道凭着个人理解只怕会有些差错,故而摇头拒绝了田丰摒退众人的提议,顺带小小的以言语收买人心,表现自身的宽厚待人,礼贤下士。

“亦好其实吾主此举,却是为大将军好。”

田丰眉头一扬,却是忽然大有深意地看了眼袁绍,然后详细说道:“想来大将军也能知晓,现时跋扈的公孙瓒在将军虎威之下,至多两月间便会灰飞烟灭,至那时,为平定汉室乱像,大将军切肤之敌自当再有选择。吾主安平王为汉室宗亲,自然不是狼子野心,但是却有一人实力不算出众,却敢‘挟天子以令诸侯’,可谓真正国贼,吾主曾接天子血诏,言及其人种种,呼之国贼并不为过奈何自身实力不足,徐州初定,吾主鞭长莫及,如此,自希望大将军能拯救天子于水火之中”

“此次调徐州之兵,却是为解大将军后顾之忧而来,前时有传闻曰吾主与国贼有盟约之议,想来大将军即使心如明镜,终究也会担忧事出万一吾主便借此整顿内部,分身乏术之机,欲尽迁百万徐州百姓入幽州,原徐州只留极少数骑兵防备盗匪,以及保护不愿,或者不便迁走百姓安全。若大将军能顺利击败国贼,则吾主愿将徐州拱手让之”

看着些时堂中也顾不得压抑心中震惊,目瞪口呆表情各异的众人,田丰见袁绍依旧不为所动,也不出言语询问,便继续解释道:

“所谓迁六万兵士入幽,只是迁民借口而已,这些军队负责的,是全程保护百姓们顺利北迁,除小部份组织跟随百姓左右,大部军队将夹于迁民中段,如此一来,大将军尽可放心,不必担心混杂于数百万亲属百姓中的士兵有异常举动。”

“这……此事颇为复杂,还请元皓先下去休息,待我等与主公商议后再谈吧。”

沮授见到袁绍表情松动,欲要开口,赶忙起身作礼,以目示意袁绍后对田丰回道。

“公与所言正合吾意,来人,速领使者入馆内客房。”

袁绍也回过味来,点头称是。

田丰当然知道事情不可能如此之快就商议妥当,更是立即提出想回故乡巨鹿,欲将亲属接至身边要求。对于这个合乎情理的要求,袁绍爽快的答应了。

田丰一走,堂中气氛顿时变得极为热闹起来,除沮授外几位谋士各抒自见,争论得面红耳赤,不过大方向上都是认为刘晔此举怎么看都透着诡异,所谓“来者不善”也不过如此,就连袁绍私心里也是这般想法。而他们的处理意见,大概也就是“凡是刘晔要求的,一律不同意,以免为其所利用。”——

既然看不懂,不陪你玩就行了,反正不吃亏。

但是,当袁绍看到沮授一直冷眼旁观,面上露出淡淡的不屑时,虽然内心里很不喜欢这个一身硬骨头,臭脾气的名士,但还是故作宽容地笑问道:“元皓,你却是如何看待此议?”

“敢问主公,正如田元皓之言,若公孙瓒覆灭,主公会停滞不前,安于现状吗?”

“不能。”

“再问主公,坐并,冀,青三州之地,拥数十万精兵,此等实力虽强,或与刘子扬为敌,幽徐二地天然南北夹攻,双线作战,即使战而胜之,损耗如何?”

“这……无可计算,以刘子扬之能力,想必会损失不小。”

“最后一问,若主公能集大军以泰山压顶之势攻击至多不到五万兵力的曹操,再‘扶天子以制诸侯,治农桑以兴根本’,两相比较,应当如何?”

“公与所言极是,真如当头棒喝,绍明白了。”

随着沮授的三问,见到手上有“天子”这张大牌的曹操之后风光,袁绍明白了。

虽然还不理解刘晔为什么会基本等同放弃徐州这块“肥肉”,但这并不影响袁绍有信心面对刘晔真正的用意——他自认为的。

但是,经过刘晔半年之久思考下的“舍”,又岂会在即将上演的河北争锋大场面中毫无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