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三日午间,在周方带领骑兵队护送下,折损数百军士及少量辎重的齐周所领补给队,方才到达刘晔安置在当阳与道人交接处的营盘内。wWW。QuANbEn-XiAoShUo。Com

听闻回报,再看过齐周和郭占两人伤势,刘晔便着他们去休养,并由后勤营编制下医疗队再次处理伤口上药,以防感染。

这里所谓的医疗队其实就是刘晔在代郡安阳书院中,为十一到十三岁识字的少年所组成,并算不得真正军医。在这时代,就算是以前朝廷正规编制中,军医都是极少且只能将军能享受其治疗的。经过学习医理知识,刘晔教这些一共有一百二十人的少年每日各司其职,分批轮流分担任务。

他们现今先在军中历练,见识沙场惨烈,将来再有闲时刘晔亲授知识,成长为中上层校官来补足军中急地大批空缺却是容易,再凭着努力积功升迁,以后自然就成为一条完整的提拔军中人才线路。

此时没有浓度达到标准的酒精消毒,刘晔便教其以大锅将水煮沸半个时辰左右,待其温度合适再来清洗伤口;没有消毒纱布,只得用粗麻布放在沸水中加热一个半时辰,再捞起烘干;而某些有止血奇效的草药此时却属奇缺,价格居高不下,便是刘晔重金求购,亦只能勉强满足校官以上受伤者需求。

但仅仅是前两项处理伤口后包扎,便可很大程度上减少伤口感染化脓,得破伤风机率,使每战过后伤兵的阵亡率大大减少。医术一道,不可谓其功效不大!

如今老兵们皆是不再如以前那般,只受轻伤都得担心会感染死去,无此后顾之忧,作战积极性自然更高,能挥出更强的战斗力,若是再真如刘晔所想那般,解决治伤药物问题……

这三日来,刘晔猜知鲜卑想法后,便就地扎营,稳固营盘防守,先等到这批补给到达再作计较,而他苦苦思索后,终是现自己能用的办法实在不多,亦只能见招拆招,随机应变了

第二日,刘晔着齐周,郭占归队,运粮民夫亦先随军,反正令休息一日后,已恢复精力的周方轻骑兵队再次协同领一万步卒列阵的张飞出战,驱逐和截击粮草部会合后,人数达到一万二千愈来愈嚣张的鲜卑游骑。

这次张飞和周方他们却是接到刘晔命令:“不再存之前顾忌,直接朝马匹射击!”——

你人能躲是吧?那马匹如此大目标看怎么躲?

果然,并不知晓情况的鲜卑骑兵又如以前那般散阵迎上,想要“调戏”张飞军阵一番,却被兜头一阵箭雨连人带马射成刺猬,直让几日来一直憋气不已在刘晔军战士齐声呐喊,等鲜卑骑兵见势不妙,丢下百余人马尸狼狈拔马回转,皆是放声大笑,在各级校官默许下各种话语齐出——

“咱早说鲜卑是兔崽子,大伙看他等逃窜那熊像,可比兔子跑得难看!”

“兀那贼子,有种回来战过,看看你等破弓利害,还是俺神臂弩坚强!”

“逃吧,逃吧,逃到衣裤都跑掉!哈哈哈!”

……

这一阵可算是狠狠出了一口气,张飞所领步卒追不上鲜卑族有四条腿的马匹,只得羡慕地望着领张飞畅快大笑下,就把他们丢给副将统领,自己却带着亲卫骑兵便随着周方所领六千轻骑穷追阵形散乱,惊慌失措的鲜卑骑兵……

是时,当张飞与脸上亦有几分笑意的周方领着各自属下校官入得中军帐,便有张飞径自大声禀道:“主公,俺与子平斩杀鲜卑敌军人马四百,我军只有十六人轻伤,可谓小胜一场,兵卒一扫前几日颓势,士气大振!”

刘晔淡淡地说道:“吾知晓了,翼德,子平你们辛苦了。”

说完便示意他们归位,脸上却并无几分喜意,只是皱眉不语。

此时,正因为自己投了重甲骑兵营反而没有机会出战生闷气的赵明,见得众将皆拿眼来瞧他,知他等心意,心底自然有股优越感——“怎么说我还是大哥嫡系,最能插得上话的人呢!”

如此一想,自然冲淡不少郁闷,故而上前拱手一礼道:“现今张,周两位校尉狠杀了敌方威风锐气,都督为何依旧愁眉不展?”

刘晔见得赵明相问,终是抬起头来,颇有些烦恼地说道:“吾自知晓情况,但你等可知如今日这般攻击,我军箭枝储备并经不起几场大战消耗,毕竟齐都尉以及郭校尉例子在前,有敌截劫,以后补给实在太难,便是吾真派两万军士运粮,他等亦可随时利用马匹之机动,全军择机攻击,如此后果堪忧!并且……”

“吾先接到侦察校官回报,汝等先前攻击,却依旧只是让其受伤者居多,马匹恢复力惊人,受些轻伤却可很快自愈,他等异族长年与漠外狼群撕杀,与各部族争战,自然有自己一套处理伤口办法,只要不是致命伤,却是难动其根本!如此下去,他等损失未大,吾军却先要消耗箭枝怠尽!”

这一番忧虑说出,帐内众将才知道刘晔这几日来为何如此烦恼。

想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便算他智计再强,现今骑兵终是未如鲜卑一直在马背上成长民族那般,骑射皆精,靠的仅是强弩之利与步兵配合。因为弩机上弦缓慢,刘晔最早所训弓手亦只有数百人能迅适应马匹作战,所有轻骑兵战士更因为骑术和个人拥有马匹数量原因,行动度无法同日而语,终是不能与同等数量的鲜卑骑兵正面作战不落下风。

这也是上次追杀木仁部效果并不太好的根本原因了。

刘晔可以瞬息之间定下诸多计略,但是现今吃过几次败仗的鲜卑联盟在轲比能统一指挥,又有从俘虏处得知轲比能身边那位早年入大汉境内拜师学习,智计百出,得轲比能极为倚重的军师乞伏利在旁提醒,显然不会再轻易中他计策。

毕竟,吃过几次大亏后,自然会对他极为小心防备,所谓诱敌伏击,示敌以弱这些在轲比能对刘晔已是知晓不少根底情况下,成功机会不会比零大多少。

众将兴奋的劲头被这残酷的现状尽数惊散,各自默然不语,只是开动脑筋,想着可有什么好的法子应对……

显然,连刘晔苦思数日都无法解决的问题不会那么容易得出答案,过得一个时辰,刘晔终是教众将下去好生休息,再着此时闲不住,请命审训俘虏的郭占自去随意挥,能再问出点内幕来终是好的。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陈风脸上表情变换,其实他早就想到一个方法,只是因为特殊愿因,无法下定决心说出罢了。

殊不知,刘晔随意差去审讯,变换着法子狠狠折磨这些他恨之入骨的胡族的郭占,却问出一个惊天消息来——鲜卑轲比能部竟然是掘墓挖出屠杀边民级,冒称是为所杀汉兵,这才请得其余三部入关结盟,约以共分代郡!

想到自己家人极有可能死后都不得安宁,被斩下头颅送往数百里外的关外,再被依胡族风俗悬挂于营帐外风干以示其勇武,陈风脑中一片轰鸣,眼前金星乱冒,喉头一甜便吐出一口心血来,直直昏厥过去。

刘晔亦被这消息所震惊,半晌才回过神来,脑海中没有丝毫能解释通前因后果的舒畅,有的尽是刻骨的恨意和怒火!

他表面平静地动手为陈风推脉活血,心底却从未停息的涌起一惊涛骇浪。

过得半晌,陈风才幽幽睁开眼睛醒转,望着刘晔那看似平静,实则蕴满冰寒彻骨冷意的眼眸,他再也忍不住放声悲恸出声,片刻强抑住心中悲痛,抬头坚定地对刘晔道:“主公,卑下有法可让鲜卑贼子不得好死!先前因家族誓言所限,此毒辣方法卑下不敢说出。现今便是再遭报应,亦要他们血债用血来还……”

1因为陈风接下来所说话语,注定会成为一个在后来史书上落下确切记载的重要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