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背上的抓痕

小眉静静的躺在雨丰的怀里,好像睡着了一般,雨丰抱着她慢慢的荡着。两人忘记了时间,忘记了世界,忘记了一切,好像两个受伤的人的一种靠慰,心只愿在此刻停歇。

太阳慢慢的不是那么热烈,公园的人开始多起来。几个孩童打闹着,追逐着,经过小路,看到雨丰和小眉紧紧的抱着,笑的更大声了,也许是好奇,也许是故意,竟然围着秋千附近的一片树林追逐,一下吵醒了小眉。

小眉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孩童,竟然露出了笑容,她的孩子也像他们这般大小,此刻应该正在家里被他奶奶带着玩耍。

“我们回去吧?”小眉抬起头,忽闪着调皮的双眼。

“还有点早,我们去别的地方走走。”雨丰以为孩童的嬉闹打扰了小眉的心境,于是起身扶着小眉的肩膀向不远凉亭走去。

“下次,我可以带甜甜出来吗?”小眉显然想让孩子有个爸爸。

“不太好吧,你为什么不让他带孩子过来玩?”雨丰觉得和小眉这样暧昧已经算十分不应该,如果自己又冒充人家的爸爸,感觉怪怪的,毕竟自己不是认真的想和小眉在一起,只是贪恋小眉的身体而已。

“我和他没有男女之情,只是因为他的感情让我有点无法选择,现在对我而言,和谁结婚,都不是重要,只要孩子能健康快乐就好。”小眉平静的说着,显然刚才的悲恸已经过去。

“能跟我说说你的故事吗?”雨丰知道,现在是他应该知道小眉感情生活的时候。也许小眉诉说之后,心情会从此平静起来,不再整日恍惚和沉浸在过去而无法自拔。

“本来上次我就想说给你听的,却被你捣乱,你这个坏蛋!都不能老实一会。”小眉正说着,雨丰又摸了她的胸,好在刚才的一对情侣已经离去,凉亭里只有他们。

“我们坐在这里吧,我不捣乱了!”雨丰扶着小眉坐下,亭台很长,于是小眉就顺势躺在了雨丰的腿上。

“我时常都在困惑,当初为什么会和他相爱。现在他离我而去,剩下的是我无尽的痛苦。原来爱是痛苦之源,自从他离去,我的世界只剩下黑暗,如果不是还有甜甜,我会追随他而去。当一切都变的冰凉,我在爱他之后开始恨他,为什么他不知道珍惜自己。”小眉好像得道的高僧,说出了一番大彻大悟的话来。

“爱之深,恨之切!爱是痛苦之因,更是痛苦之源,你无需怪他离去,你只需放下爱,感受这充满生机的生活!”雨丰看着远方,小眉抬起头,看着雨丰目光中难得的深沉。

“那年我18岁,他24岁,他叫远,我是第一次出远门打工。也是第一次碰到爱情。我老家是河北农村的,家里孩子多,而我又不太喜欢学习,于是就先出来打工,供弟弟妹妹上学。”小眉对自己的家庭一笔带过,想着应该是迫不得已才出远门打工,而不是心甘情愿。

“我那时还小,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也没交过朋友。我最初打工的工厂离我们这里不太远,是个大公司。有时要上夜班,我自己租了个房子,为了省点房租,就租的偏远了一点。说远实际并不是太远,只是有时半夜12点下班或者11点多上班,需要走过一段没有路灯的地方,哪里刚好是城乡结合区,一般晚上很少有人从哪里过,更不用说是独自一个女孩。我刚来,也没有熟人,只能是人家分什么工作,就做什么工作。刚开始上白班因为从哪里走比较近,大白天也没觉得什么。”小眉停顿了一下,在回忆着。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注意到我了,他是搞维修的,经常帮我们处理些机器方面的问题。但他不爱说话,长的又普通,个子也不高,不过人缘倒很好,到哪里都很受大家的欢迎。他每天白班,住的和我一个方向,但没我那么远,不需经过那段没有路灯的地方。其实我早就应该注意到他,只是那时每天除了工作和玩,什么都不想,也没什么烦恼。他会在帮我把机器的问题处理好后,帮我会忙,可能我长的漂亮吧,经常有男的过来帮忙,所以也没在意。但那段时间他却经常过来,装作检修设备的样子和我说会话,我也就和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聊。

他家是贵州的,和我家里差不多,他下面还有个小他6岁的弟弟,他弟弟和我一样大,刚去上大学。他爸爸不在了,妈妈一个人在家里忙里忙外。他出来打工有七八年了吧,自己也有了点积蓄,现在他正在找朋友,我那时有点傻,也没问他,这些都是他主动的告诉我的。他跟我说,想在工作的附近买套房子,首付、装修什么的都已经够了,剩下的慢慢还,又说想找个农村的,怕城里人看不起他。因为平时没事会和小姐妹们聊天,知道他也是这两年才来这家公司的,有技术,工资也不低,一个人很节省,不抽烟,也不打牌什么的,很老实一个人,最重要的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一直都没交女朋友,总之和那帮他的男同事有点不一样。但这些我也没什么兴趣,只是觉得都是农村来的,看他很真诚,就多了解了他一点。

上了一个星期白班,然后开始上夜班,才发现租的房子为什么房租会那么低。原来只要经过那条路方向的,房租突然就降了一半还多。据说这里曾经是黑社会械斗的场所,平时也有三三两两的人聚在哪里。路灯和监控装了就被打掉,装了几次人家也懒的管了,再说也不是多么重要的地方。

刚开始上夜班,我是晚上11点从住的地方出发,到那段路也就几分钟路,再走十几分钟差不多就到公司的管理范围。

那天我快走到哪里时,发现路旁边蹲了个人,但看穿着我们公司维修部的黄色工作服,我就有点放心了,以为他也是住在附近的同事,可能是在等什么人。

我走了离他不远的时候,他开始起身,打开了很亮的手电筒,就是可以充电,很亮,很亮的那种。他始终和我保持着一段距离,好像是和我一起去上班的样子,但只是顺路,并不认识。

我本来就听说那段路不太平,心里很害怕,但感觉到后面的人好像在陪着我,心里于是就不那么紧张了。”

“那个人是他对吗?”雨丰插嘴问道。

“是,可是那时我竟然不知道,也没在意。那些天,路上三三两两的会碰到向我吹口哨的人,但向后看了一眼,发现有人就走开了。

你知道吗,他手里拿着一个大扳子,就是上螺丝那种,半夜又拿着个大电灯,人家以为是本地人,就没人故意找麻烦。

那时我好傻,根本没意识到他的危险,坏人那么多,他就一个人,万一有什么事,我不是害他吗?”小眉刚刚一脸幸福的样子,这时却皱起了眉头。

“就没人劝你换个地方住吗?”雨丰担心着问。

“有啊,一开始就有人跟我说,你知道,那个公司没员工宿舍,据说是公司怕出事,大家来自各地,流动性又大,不好管理,所以公司就给我们发住房补贴。再说,我不是刚到哪里吗!什么都不懂。那个妇女一次就收了我半年的房租,三个月的押金,我那还有钱去别的地方租房子,而且说好,住不够时间不退的!”小眉悲愤的说。

“现在有些人就是太黑,本来外出打工就不容易,还要交这个,交那个。你看现在租房子吧,本来电费人家只收6毛5,房东就是要收1块,说怎么是管理费。但管理费,垃圾费,电视费,什么乱七八糟的费用一样没少收。打工的人又都是弱势群体,你说到哪里说理去?”雨丰啪的一声拍了一下凉亭的护栏。

“那有什么办法?”小眉叹了口气。

“怎么没办法?房子都国家来建造,一半出租,一半买,严格审核,房子只收成本费、、、、、、哎,这个是一个顽疾,我也只是说说,一块大蛋糕,谁不想分点?”雨丰接着也叹了口气。

“看不出你还挺忧国忧民的吗?”小眉说着在雨丰脸上亲了一口,搞的雨丰又想动手动脚,只是现在四周游人开始多了起来,不太好做出什么亲密的举动。

“接着说吧。”雨丰提醒小眉继续。

“就这样一直过了两个星期,等我又上白班的时候,第一天就感觉到有些异样。大家看我的眼光不对,甚至对我指指点点的。我当时也没多想,但却不见他来上班。就在那天快要下班的时候,一个小姐妹在厕所里问我:‘远出事了,你不知道吗?’

我说:‘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她看看左右没人就说:‘他被人打了,不过不太严重,现在还在医院,你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啊,真的,到底怎么回事,今天我看好多人看我的眼光都不对!’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于是急切想知道答案。

‘他昨天去和黑社会谈判,没谈好,就被人家打了,还好有人跟他熟,罩了他一下,要不然还说不定少点什么呢!听他一个班的人说,这事和你有关,我说了你可不要生气呀,我觉得你得去看看人家!’小姐们说着起了身,拉着我去了外面。

‘到底怎么了,你快告诉我呀?’你不知道,我当时急死了,我感觉到每天晚上帮我照亮那段路的就是他。

‘你是不是住在公司那边,要经过一段没有路灯的路?’小姐们问我。

我说:‘是,你快说呀,别老是问我好不好?’我紧紧的抓住她的衣服。

‘远每天当你上夜班的时候他都会送你,你难道一点都不知道?’小姐妹问我。

‘你说是每天晚上拿着手电,保护我的那个人!’你不知道,当我听到她那么说,我心里有多感动,那一刻的感觉他就像是我的亲人,默默的陪伴我,保护我。

当我知道那个人就是他,我连跟班长打招呼就没有,问了小姐们医院的地址,就马上去了医院。”

“你是不是从那时开始已经喜欢上了他?”雨丰有点为这个男人感动。

“应该说是吧,我那时就像是知道了自己的亲人受伤,想立刻知道他的情况。那天我赶过去时,他刚刚睡着了,我看他没什么大碍就没有打扰他。他的好朋友,也是他们一个班的,叫兵的人,跟我说起了那些天发生的事情。原来,远一开始就爱上了我,但他又不知道怎么表达。听兵说我住的地方后就一直不放心,后来远留意了车间的排班表,知道了我上什么班。于是只要是夜班,远就事先在路的一边等着。就这样跟了我两个星期,但那帮流氓也在那段时间盯上了我。好在这个地方也不大,远也算个有点来头的人。兵说,远应该身手不错,以前肯定练过,兵是个退伍军人,也会两手,但却很佩服远。

远有一次和兵一起去仓库运机油,准备给设备保养,走到半路,突然一桶机油从板车上面歪了下来,眼看就要砸到兵,只见远单手托住了油桶,然后抱着油桶就放在了地上。大油桶你知道吗?就是我们农村用来浇地那个水桶,装满水应该有几百斤重吧!”

“你说的是应该是抗磨液压油,净重170公斤,一般需要四个人才能抬得动。远能抱起油桶,又反应迅速,说明他至少有几年武术功底,而且还不浅。”雨丰接过小眉的话分析。

“是呀,后来我们在一起他才跟我说起以前,和你说的差不多、、、、、、”小眉正准备接着往下说,雨丰的手机响了起来。

雨丰一看来电显示是小乔的电话,犹豫着接还是不接。

“你接呀!”小眉帮雨丰做了决定。

“喂、、、、、、吃饭、、、、、、不用了,我一会吃完再回去、、、、、、谢谢!”雨丰听到小乔说晚上用不用做他的饭,才发现已经是下午6点了。

“你女朋友?”小眉笑着问。

“净开我玩笑,怎么可能,她是和我一起合租的,有时大家一起做饭,这样省点钱,也健康点!”雨丰解释着。

“看你紧张的,不就是同居吗?你即使有,我也不会在意的,不早了,我想回去了!”小眉看来真的是不在意雨丰是否有女朋友,也许她的爱已死,只是想活着就过的不要太难受,才会对男女之情变的随意。

“我们一起吃饭吧,你看我都说了不回去吃了,你不会丢下我一个人不管吧?”雨丰一副可怜的样子。

“那下次好吗?我今天没和家里打招呼,孩子半天没见,有点想他了。”小眉说着从雨丰怀里坐了起来,然后搂着雨丰的脖子,两人又纠缠了起来。

“好了,好了,我该回去了!”小眉看雨丰如晒干了的柴火,一点就着,还没吻几下就又气息加重,动起手来,于是赶快推开他。

“你的故事还没讲完呢?”雨丰真的有点舍不得小眉现在就走,而且晚上甚至想着能发生点什么。

“改天好吗?乖,我也喜欢你、、、、、、”小眉捧着雨丰的脸说了一句让雨丰全身都开心的话。

“恩,那我送你回去吧!我想和你多呆会!”雨丰扶着小眉起身,恋恋不舍的说。

“那好吧,你送我到我们那边的路口,刚好你顺路回家。”小眉任雨丰搂着自己,两人一路无话,感受着彼此的感受。

雨丰把小眉在一个路口放下后,就骑车向家赶,他想着或者还能赶上晚饭,然后就可以和小乔去逛超市了。

雨丰不知道怎么了,或许一个人没事做,又精力旺盛,就会不停的找点事情做,以发泄那多余的能量吧。又或许他天生就是情种,身边只有美女成群,才能让他安静下来。

总之,他就这样在女人间穿梭,女人间消磨,一个又一个,一个又一个离他而去,一个又一个他离女人而去,如一个怪圈,也许他在等着一个能降服他的妖女,然后,心一收,成了大道。

“你下午干嘛去了,不是说好晚上去逛超市吗?”小乔一看雨丰满头大汗的回来,就责怪他。

“刚才在公园玩,你看我不是回来了吗?”雨丰说着脱去上衣,丢在了沙发上。

“菜够了,饭不太够,你刚才说不回来吃饭的!”小乔解释着。

“我买了馒头、、、、、、”雨丰把楼下买的馒头放在了餐桌上,然后去洗手。

小乔也是刚把饭菜做好,正准备要吃,于是就帮雨丰摆了碗筷,看了一下雨丰的背影,心里突然一紧。

雨丰在小眉抱着他哭诉的时候,指甲抠进了雨丰背部的肉里,留下了几道带血的抓痕,触目惊心。当然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只是看上去吓人罢了。

“张雨丰,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刚才到底去干什么了?”小乔放下碗,用严肃的目光审查着雨丰。

“不是跟你说了吗,公园里玩,怎么了?”雨丰见小乔看自己的目光和声音不对,于是刚拿起的筷子又放下。

“几个人?”小乔问。

“两个,还有一个同事,怎么了?”雨丰说的有点心虚。

“女同事和你有仇吧,你们还打了一架!”小乔讽刺的说。

“你怎么知道是女的、、、、、、”雨丰忽然意识到背部的抓痕,想来一定被小乔看到了。

“你自己照镜子去、、、、、、”小乔说着走向自己的房间。

“我看看、、、、、、”雨丰说着起身然后跟着小乔走在后面,因为只有小乔房间有个很大的穿衣镜,还可以看到背部。

“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小乔看到雨丰跟了过来,就厌恶的一把关上了门。

没办法,雨丰只有把自己的小镜子拿出来在后面来回的照:“哇,这么严重!”雨丰一看一片劈开肉咧的样子,于是大叫一声。

“你活该!”小乔在里面骂道。

“小乔,你有消炎药或者止疼膏什么的没有?”雨丰根本就没意识到小乔到底为什么不开心,还拍起了小乔的房门,问她要药水。

“你进来!”小乔打开门,眼睛红红的,手里捧着一个小巧玲珑的药箱。

“坐这里!”小乔命令道,雨丰感觉气氛不对,于是不敢吭声。

现在雨丰坐在了小乔的穿衣镜前,看着里面的自己和后面的小乔,心里突然生出一丝内疚,原来她是关系我的,再看小乔穿着睡衣,楚楚可怜的样子,雨丰有点想亲她一口的冲动。

于是雨丰突然站了起来,差点碰到小乔手里的药水。

“你干什么,赶快坐下,要赶快处理一下,要不然会感染的!”小乔看着雨丰的伤口,见他突然起身,就在他肩膀上用力的拍了一下。

“啊、、、、、、”雨丰大叫了一声。

小乔一看自己拍下的地方,雨丰的右肩,发现又是一个很深的牙印。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许是和抓痕一起形成的吧,小眉在雨丰身上留下了印记,把自己的心痛化成雨丰**的疼痛,如今传给了小乔,使她的心跟着疼痛起来。

你爱一个人,ta伤害了你,你接着去伤害一个爱你的人,爱你的人接着去伤害一个爱ta的人,爱ta的人接着去伤害另一个爱ta的人、、、、、、

爱,然后伤害;不爱,疼痛和伤害也就跟着不在、、、、、、

雨丰这次乖乖的坐下,看着小乔跟自己上药,尽管背后是火辣的痛,但雨丰没有再吭声。小乔开了风扇,想让刚抹过的酒精赶快挥发,一看雨丰头上的汗珠不停的往下落着。小乔鼻子一酸,把自己的毛巾递了过去,雨丰接了毛巾,心里的内疚更加剧烈,跟着自己的鼻子也是一酸。

小乔看雨丰抓着毛巾没有动,就自己动手帮雨丰擦了起来,雨丰生出一股冲动,一把抓住了小乔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