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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然抱着儿子过来,瞧了她一眼:“一起,不介意吧?”

明勉强的笑了笑,镇定的开口:“随意。”

听到两人拉开椅子坐下的声音,她抬头对儿子说:“晓渔,到妈妈这来。”

小家伙似乎不太乐意,抱着亲爹的脖子,哀求的看着她。

“晓渔乖,去妈妈那,爸爸不走。”卓然语调温和,侧对着她,落日的余晖洒在他修长的身形上,俨然就是一副慈父的模样。

明抱回儿子,神色复杂。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李学铭看着这纠结的三角恋情,摸摸鼻子认命的当起壁草。

卓然拿过菜单点菜,时不时询问儿子想吃点什么,虽说是拼桌,可他们依然是自己吃自己的。

沈渊捏着茶杯的手紧了些,他突然有些后悔,也许不该一时意气用事把卓然招来,他们虽然没什么互动,可中间却是隔着一个亲生儿子,那小家伙就像一条结实的纽带,只要有他的存在,哪怕什么也不做,无形中依然给人一种——他们是一家人的感觉。

眼看着服务员上了一盘清蒸鲈鱼,卓然执起筷子,细心的将鱼肚子上的肉剔下来,去了刺夹到儿子碗里。

“吃吧。”

明留意到他对儿子温柔到近乎宠溺的目光,顿了下,没作声。

而在这时,冷不丁的自己碗里也多了一块鱼肚。

她愣了下抬头看着沈渊,对方接收到她的视线,似笑非笑的说:“看什么,夹给你就吃,你以前不是最喜欢鱼肚子吗?”

明低下头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米饭,记得小时候曾经有一段时间,沈渊试图要跟她打好关系,而当他知道她喜欢吃鱼肚子上那块最肥最嫩的肉,下午便亲自去钓了好几条鲈鱼回来,只留鱼肚,其他地方全部扔掉的亲自弄给她吃,然后那盘鱼肉好像是被她扔掉了,当着他的面整盘摔在地上,哪怕事隔多年,她犹记得他那时候恨不得揍她一拳的脸色……

“我吃饱了。”她盯着那块鱼肚子猛瞧,最终是下不了口,于是把碗推开。

沈渊留意到她还有半碗白米饭没动,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怎么吃那么少?”

明心想,如果他不是把卓然招来,她也不会尴尬得吃不下饭。

如今一见着他那张脸,她便忍不住想起顾倾然的事,自从她也跟卓丽清一样利用视频威胁卓然之后,她心中便浮出几许罪恶感,说到底她跟卓丽清有什么不同?她还不是利用了顾倾然,她曾经的朋友?

沈渊若有所思的挑了挑眉,突然将她剩下的米饭全部扫尽自己的碗里,而后替她舀了一碗汤说道:“喝碗汤,你吃得太少了。”

明不太习惯沈渊突然转变的态度,捧着那碗乌鸡汤不动。

沈渊倒也没逼她,只是三两下就吃光了碗里的米饭。

明看他爽快的吃下自己的剩饭,心底总觉得怪怪的,毕竟两人还不到可以同吃一碗饭的关系。

热闹的饭馆里,他们这一桌就像是一个与世隔绝的角落,桌子中央分成两半,一半透着朦胧的暧昧,而另一半则是飘出了点点冰霜……

李学铭哆哆嗦嗦的觑了自己老板一眼,只见他沉默的执着筷子,嘴唇抿成一条直直的线,臂膀肌肉贲张,似乎正极力克制着什么。

明低头喝汤,没留意到对桌越发冰冷的气氛,可沈渊确是察觉到的。

他故意挑衅的朝对方勾了勾唇,似乎在提醒他,他跟方明已经离婚的事实。

卓然神色冰冷的回视,拇指无意识的在雕花的竹筷上摩擦,突然“啪”的一声作响,筷子被折成了两瓣。

明惊讶的抬眼,卓然却不说话,就这么与两人僵持着。

李学铭看不下去了,找人重新要了一副新的筷子,忙打圆场:“沈总,好久不见了,来,我们干一杯,我先干为敬啊。”

沈渊笑了笑,敷衍道:“不了,我一会还要开车把她们送回去。”

李学铭察觉到一旁那人又僵了下,笑了两声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沈渊聊了起来。

这一聊他才发觉其实沈渊并不是他想象中那类只知泡妞的二世祖,相反,他知识渊博,爱好广泛,各种领域都有一定程度的涉及,于是李学铭难得找到一个对手,话匣一开,收也收不住了。

明搁下碗忍不住旁听起来,他们的知识量远远比她丰富,在商海沉浮数年,积累的经验在交流中源源不断的充斥着她的知识宝库。

明听着听着便来了劲,看在坐的都是熟人,便也忍不住的开口询问起来。

她从业时间短,想法不够成熟,提出的问题在这几个男人耳中不免有些幼稚,可他们倒是没笑话她,反而的宽容的一一解答。

这时候的明就像一块海绵一样的吸收着各种各样的知识,而认真专注的模样,令沈渊目光一紧。

他低下头好整以暇的说:“你对这些生意经很感兴趣?”

明诚实的点头。

沈渊莞尔一笑,暧昧的凑到她耳边说道:“要不今晚你上我那,我给你讲解一晚上怎么样?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明愣了下,面上不动声色,却在桌子底下狠狠的踹了他一脚。

她看着沈渊疼得嘴角抽搐,又不好叫出声的模样,心下暗爽,眼里不禁浮出了些许笑意。

可刚回过身,明又是一顿。

她有些讶然的迎上卓然那张阴测测的脸,泛着寒光的眼睛令她不由得想起了动物世界里的毒蛇,一言不发的躲在暗处,觊觎着面前的猎物。

她因为这种被盯上的感觉而猛的打了个寒颤,可少顷又在心中安慰自己。

她怕什么?两人已经离婚了,而且周围这么多人,他难不成还敢对他们动粗?

这个念头刚在脑海里飘过,随即又被她否定,因为她突然想起来他确实这么做过,那天就在咖啡馆前,众目睽睽之下他把沈渊的胳膊给卸了。

明想了想,觉得自己不能再跟他待在一个地方,太危险了,哪怕往后见面,也要想着法子尽量避免与他接触。

“你们聊吧,我还有事,先走了。”见沈渊和李学铭还在闲聊,明抱起儿子说道。

沈渊搁下茶杯,也跟着起身:

“我送你们回去。”

说着他也不看在坐的两个男人,径自搂着她的肩膀出门。

走出饭馆的时候明才发现外头在下雨,虽说雨水不大,可深秋的夜里多半是透着点阴冷的,湿湿的寒意钻入裤管,飕飕的往上窜,直抵背脊。

明冷得一哆嗦,肩头顿时一暖,身上便多出了一件男款的外套。

沈渊眼看着距离停车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吩咐她在外头等着,自己则折回去跟饭馆的主人要了一把雨伞。

之后他打着伞,搂着她的肩头,用外套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的带上车,整个过程下来,明和儿子身上清清爽爽,干干净净,反倒是沈渊自己,为了护着她,背部已经被雨水打湿了一大片。

明心头一动,忍不住开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她以前对他不好,甚至可以说是糟糕的,所以她有些想不明白,沈渊为什么会对自己产生好感,就像之前,她一直认为他是意图报复,所以但凡两人见面,她从未给过他好脸色,如今想想,她确实有些过分了。

沈渊发动车子,平稳的驶出了这条小巷,直到冷风吹过树影的“哗哗”声渐小,他这才勾起唇说道:“对自己的女人好,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明因为他的话,一颗心突突的跳动起来,可尽管如此她还是辩解道:“我不是你的女人。”

沈渊无所谓的耸耸肩:“现在不是,往后一定是。”

明抿抿唇,没再说话。

而这头,他们前脚刚走,卓然便一脸阴沉的付了帐。

走出大门的时候他思索了一阵,丢下李学铭一个人上了那辆银灰色的宾利。

发动引擎,目的地却不是自己家里。

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沈渊的爱车滑入了一个高档小区。

明拉开车门下车,还没能跟他告别,沈渊已经降下车窗对她说道:“我今天对你说的话都是认真的,你好好考虑一下。”

明脚步一顿,认真思索了一会儿答道:“我其实不讨厌你,这么多年过去什么仇怨都放下了,可是今晚真的太突然,而且近期我也没有要结婚的打算……”

沈渊看着她,眼神静得吓人:“所以呢?你决定接受还是拒绝?”

明僵了下,模棱两可的说:“我们就顺其自然吧。”

沈渊闻言,顿时便笑了:“好,顺其自然。”

他心悦不已,至少她没有拒绝,这就代表了她打算给他机会。

话题一转,他心情极好的对晓渔同学说:“小家伙,不跟叔叔道个别?”

这次他强调了是“叔叔”,不是“舅舅”。

明低下头,才发现儿子正紧紧的拽着自己的衣襟,敌视的看着沈渊。

他似乎非常不喜欢车里的男人,本能的觉得他会抢走自己的母亲,而且他今天对他的态度,令他生不出任何好感。

明劝了两句,见没用就不勉强了,走的时候又听沈渊在后面说:“晓渔,想不想去钓鱼?叔叔明天带你去好不好?”

小家伙不为所动的将脸埋入她的颈窝。

明知道他是想讨好自己的儿子,她并不打算强迫儿子接受这个男人,只道了句晚安把人送走。

“妈妈,我讨厌他。”

进电梯的时候儿子小声的跟她嘀咕。

明一愣,问道:“为什么?”

小家伙想了想,没有任何的隐瞒的说:“因为爸爸讨厌他。”

明皱起眉头,试探性的又问:“如果妈妈不讨厌呢?”

儿子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继续把脸埋入她颈窝。

电梯“叮”的一声抵达楼层,明抱着儿子走了出去,却在自家门口遇上了一个不速之客。

走廊光线充足,所以她能很清楚的看到那道斜靠在墙上的身影。

他正侧对着她,指尖捏着一小截快要燃尽的香烟,身材挺拔,

靠在雪白的墙面上,脸色有些阴晴不定。

明看他在那头吞云吐雾,袅袅白烟在空气中散尽,一走近周围弥漫的全是尼古丁的味道。

她不悦的皱起眉头,清冷的目光与他对上:“你来做什么?不要在儿子面前抽烟,他才几岁,受不了你的二手烟。”

卓然微微侧头,指尖一弹,那一小截烟头便坠落在地,一双硬底皮鞋碾压上去,没多久,在地上扑闪的火蕊便熄灭了。

明咬牙切齿的瞪着他:“你有没有一点公德心。”

可在下一秒,看着眼前那男人挟带慑人的气势,一步步朝她走来的时候,她又本能的心生胆怯,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他在她面前停下,淡淡的抬起眉眼,不动声色的说:“明天周末,我希望能把儿子带出去。”

明怔了怔,抱着儿子拒绝:“不行!”

卓然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我对儿子有探视权,当初签订协议的时候你同意了让我一周见晓渔一面。”

明噎了下,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可距离两人签订协议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期间卓然并没有出现在她们面前,所以她也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她有些迟疑的说:“这种事我们以后电话谈吧,你不用特意过来。”

卓然身形僵硬,却是不动声色。

明叹了口气,重新抬眼看他:“明天吧,你明天早上过来接他。”

她掏出钥匙开门,却只是开了个仅够自己进入的缝隙,对他,她心中仍旧存有戒备。

卓然沉默下来,若有所思的注视着她的身影。

之前,他也许可以不管顾倾城对明的追求,可沈渊不行,这个男人太危险,已经超出了他所能忍受的范围,所以他两次对他动手,就是深知他对明的吸引,也许方明一时迟钝,没能正视自己的感情,再加上曾经对他的迷恋,这才忽略了沈渊这个人,可如今情况不同,他不敢想象,如果再让他们交往下去,会发生什么无法挽回的后果。

人——他可以暂时放手。

可如果她的心遗落到其他男人身上,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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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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