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黎叶手里拿过那些买的那些东西,尹正铎领着她朝着大门走去。

身边熙熙攘攘的游客,孩子的笑声让黎叶一阵恍惚——

她在希希过半岁生日的时候,带他来过一次游乐场,那时候她身上的钱只够买两张门票,他看表演的时候会拍手大笑,跟着音乐摇着脑瓜。

那时,希希看到花花绿绿的气球,很想要一只,她拿了钱买下,不久被他放飞,他哭闹了一番,她舍不得花钱再买,路过玩具摊的时候,他又抓住那个熊头的面具不肯放手,她真的很想满足他这个细微的愿望,可是他吃的药很快就要吃完,她不得不早作打算楮。

孩子留在身边那短暂的时间里,她充满了遗憾,她愿意用任何代价换他回来,可是再没有人能给她这样一个机会。

这一天故地重游,她拿着气球和面具,只当做是给希希的一点慰藉,这世上,除了她,还有另外一个人,愿意全心全意的爱他,希望他有朝一日,还能够再回到身边,他们会给他更多更好的疼爱。

离开游乐场,黎叶并没有将心里所想说出来,他已经倍感负担,有些事,不能抹去,但是需要学着释怀。

他驱车,两人在城市里闲晃,去了久负盛名的城堡建筑参观,又去了底蕴深厚的大学,漫步湖边,看着学子三三两两,读书散步,那种自由和单纯,让人向往。

走了一天,回到酒店,都有些累了,他去浴室放热水,黎叶则收拾两人换掉的衣服,有些脏了,她拿去洗。

尹正铎坐在浴缸边上,看着她给自己洗衣服,以前她连给自己煮个白粥都不愿意,现在事无巨细,全都包揽了。

洗干净衣服,拿去挂好,黎叶看他这两天就陪着自己逛,忍不住问,“你不用打个电话回去吗。”

他只关心洗澡水的温度合不合适,摇头,“公司的事,有人替我处理。”

她只怕那个康德文会趁机在背后捣鬼,他这样甩手走了,等于给了别人可乘之机。

见她忧虑的样子,他脱下衬衫,“放心吧,我叫人注意他了。”

黎叶想他应该也不至于没有交代就走,但是那个别有用心的人就躲在暗处伺机出手,总叫人不能安心。

他已经凑过来,拥住她,“在担心我?”

热气落在耳边,黎叶只觉得一阵电流涌过,瑟缩了一下,“水差不多了,洗澡吧。”

他抬手,解开她胸前的扣子,“一起。”

黎叶握住他的手,摇头,“别这样。”

他的鼻尖蹭过她的耳廓,凉凉的触感叫她浑身紧绷,黎叶手有些颤抖,试图解开他锁在腰间的双手,“尹正铎。”

他并没有再出格的举动,只是搂着她,“一起洗。”

她纠缠不过他,转眼衣服就被他脱掉了,她不想这样,可是他却好像牛皮糖一样,将她粘的死死的。

过了会儿,一晃神,她就被他抱了起来。

急忙缩紧身体,她只能攀着他肩膀,“放我下来。”

他抬步跨入浴缸,足够大的空间里,温热的水花翻腾,叫人浑身都舒坦万分。

放她坐在自己腿上,他拥着她纤细的身体,就算生过孩子,也没见她有什么肉,连同女人该丰满的地方也一样,看不出什么再发育的意思。

他枕着她肩窝,也不怪他迟迟没发现蛛丝马迹,这女人要不是肚子上多了一道手术留下的疤痕,谁也不会相信,她是生过孩子的女人。

拿着毛巾,蘸着热水擦洗着她,他没有不规矩的反应,像在侍弄一盆娇弱的花草。

黎叶看着他粗壮的手臂,他护着自己,让她觉得心境平和。

在她肩头吻了吻,他喃喃地,“叶儿,不要再哭,我不想再看你流泪。”

她怔忪地,看着浴室里的水雾升腾。

“我们,就像现在这样,以后,会好的。”他只觉得,她已经可以接纳自己了,往后,他们会在相处中积累更深厚的情感。

他对任何事都很有信心,感情上也一样,她曾经看不见自己,可是一旦让他攥住她的目光,他就有把握,一辈子都不让她挪开。

关于未来,是她没有想过的,地球上的人类都是同样的物种,但是

tang却绝对不能划入同样的阶层。

有的人一生食不果腹,狼狈落魄,有的人天生却锦衣玉食,高枕无忧。

他是高级阶层的佼佼者,而她,只是普通人里最平凡的一个。

她知道自己走进去有多难,也从来没有抱过希望要进去,他的话,她听了就算,并没有真的动了那种心思。

看她发呆,他也猜到她的心思,“我不会让人为难你。”

她眉目淡淡,酒店房间的电话响起来,他起身,拽过围在腰上,“我去接一下。”

黎叶趴在浴缸边上,思绪游离。

回到卧室,尹正铎接起电话,那头的人声音急促,“尹先生,有了新发现。”

他锁眉,“在哪里?”

“今天中午,那两个人开车出发,在距离农场20多公里的一个小村子停下来,我看到他们进了一个院子,那里面有一对年轻的夫妻,还有一个一两岁左右的小男孩。”

尹正铎捂着听筒,低声说,“看着他们,不要让人走了,我稍后就过去。”

那头人应了,尹正铎放下电话。

擦干净身上,他走进浴室,黎叶伏在那儿,有些困倦的样子。

把她抱出来,他神态如常,放到大**,给她擦干净,换上衣服,放进被子里,“睡吧。”

她吃了感冒药,有一点困,看着他,张了张嘴,想叫他也早点睡。

他侧身躺在旁边,一直用手拍着她,直到她睡着,呼吸平稳。

他凑过去,在她耳边低声叫了两声,没见她有反应,他轻手轻脚的起身,飞快的套上衣服,拿了钥匙,确认她已经睡深,开门离去。

驱车飞驰,他只觉得喉头发干,他和她的心情是一样的,不肯接受孩子已经没有这个残酷的现实,可是又不忍心在一点点的怀疑里就不停的涌起希望,那样累的不光是自己,还有对方。

他不能告诉她一直在叫人盯着那对医生夫妇,他宁愿自己承受希望落空的苦楚,也不想再折腾她一次。

车速飞快,夜里的街道上,只有这一辆车,略显孤独的行驶。

开到村庄入口,早有人等在那里,尹正铎担心打草惊蛇,弃了车,一起步行过去。

“尹先生。”那人据实以报,“那家人一直在收拾东西,估计是想出门。”

一起走到那户人家的门外,尹正铎抬手,重重敲响。

里面没有声音,也没有回应,他不想在等,叫旁边人一脚将门踹开,他冲进去,只见屋里的灯已经熄灭。

有人拿了手电筒,照着门,一起冲进去的片刻,只听见孩子的哭声响起来。

他心头莫名的剧烈跳动,循着声音找过去,手电一扫,就看见一个女人正抱着孩子要从窗户跳出去。

他两步冲过去,一把拽住那个女人,另一手就把孩子抢了过来。

灯被打开,尹正铎立刻低头看着孩子,那是个受了惊的小男孩,扁着嘴,惊恐的看着这个陌生人,泪珠子成串的往下掉。

尹正铎抹掉他的眼泪,捏着他肉肉的小脸,他有些混乱,几乎无法集中精神去思考,他看着怀里这个孩子,好半天,只用颤抖的声音叫他,“希希?”

小男孩忽然停止了哭声,歪着脑袋看着他。

尹正铎收紧手臂,将孩子紧紧的搂住,他仍旧不敢确定,甚至毫无把握,可是有一种微妙的感觉,让他燃起了烈火一样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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