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王景珅不会这么快做出决定,然而八月一场意外,促使王景珅改变主意。

彼时王景珅当然在修车行里修车,忽然接到邻居家电话,只觉得心脏都漏跳一拍,王景珅请假后立刻赶去医院——王恭奇暑假在家喝水,打翻玻璃杯,幸好王景珅和上下邻里都打过招呼,家里有老人的人家还是挺热心的,王恭奇忍着痛去找楼上的爷爷奶奶,两位老人家立刻让儿女把孩子送去医院。

王景珅赶到医院确认儿子伤势,一直悬在半空的心脏才落下,然而落到实地,又是尖锐地一疼。

幸好现在是夏天,喝的是凉水,如果冬天呢?那绝对不只被玻璃碎片刮伤,缝几针就能了事的。

王恭奇泪腺发达,偏偏受了伤吃了痛,却好像很坚强,看着他急白脸的老子说:“爸爸,不疼的,医生叔叔也夸我很勇敢的。”

王景珅:“……”他不知道该恨自己没用,还是恨沈灼无情。

邻居家的女儿说:“小王啊,你这样带孩子是不行的,小孩子调皮,像我女儿初中以前我都不敢让她一个人在家的,孩子这么小,万一出点什么意外,你不是痛心一辈子?”

王景珅点头,感激说:“谢谢你。”

王景珅坐在王恭奇身边,摸着儿子似乎也垂着没精神的软塌塌头发,听到邻居家女儿离开后叹气,“作孽哦,现在的年轻人真不负责。”

王恭奇扯着衣服闷声说:“我不喜欢阿姨说爸爸坏话。”

王景珅笑了笑,藏住心头的酸涩,问:“疼吗?”

王恭奇摇头,“爸爸,不疼的,我以后会小心的。爸爸,你不会生我气对吗?”

王景珅轻轻弹他额头,“傻儿子。”

你不要生我气才对。

王景珅几乎没用劲,弹过之后又很快摸了摸王恭奇的额头。

王景珅陪儿子说了一会儿话,让儿子休息一阵,确认医嘱、领了药后就回家了。

小郭晚上上班,张斌就一个人拎着西瓜来看王恭奇了,从王景珅这儿得知事情经过,张斌想了想,很义气地说:“珅哥,你看这样成不?我爸妈也很喜欢小孩,我妈又退休了,在家里整天喊没事做,不如奇奇让我妈看着?”

王景珅搂着他的肩,眯着眼睛吞云吐雾,“小子,谢谢你了啊。”

张斌难得憨厚了一回,扭捏说:“别啊,哥的事不就是我的事?你这么客气,小弟怪不习惯的啊。”

张斌不是心细的人,可是看着阳台王景珅不停抽烟的样子,也敏感地感觉到什么,“珅哥,这也不是你的错……都是沈灼那王八羔子!亏老子以前还叫他一声沈哥,真他妈被他占便宜了!这混小子毛长齐了没啊,就敢欺负我哥!”

王景珅笑出声。

张斌想着感情一直时冷时热,最近终于分手的前女友,有感而发,“真他妈都操蛋的货。”

王景珅掐灭了烟蒂,手撑着护栏,忽然很轻松地说:“张斌,你哥要回家了。”

“啊?”张斌被他突如其来的话弄得莫名其妙。

王景珅笑着说:“你不知道吧,你哥不只膝盖下有儿子,还是上有老子,下有弟妹,家里有些人口的。”

“……”张斌虽然认识王景珅这么多年,没听他提过家里人,但也不至于觉得王景珅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

张斌算是明白了,王景珅这么反常,多半是因为忽然蹦出来的家里人。

王景珅仰头看着夜空,忽然感叹了一句,“人生有时候真他妈操蛋,兜兜转转的,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张斌呵呵笑了笑,“这不就人生么?操蛋死了,怎么忽然觉得蛋有点疼?”

王景珅见着张斌下一秒的动作,什么伤春悲秋都烟消云散了,一手拍飞张斌掏蛋的手,随口就来了一句粗话,“妈了个逼的,在你哥面前耍流氓呢?”粗话一说,好像心里闷气也一散,王景珅哈哈笑了起来。

张斌控诉道:“我只是好像左腿给蚊子咬了,想抓一抓啊。”

张斌走后,王景珅联系王景冉,“我想回家了。”

……

“小冉。”王景珅轻轻笑了一声。

王景冉深深地展颜一笑,“嗯,欢迎回家。”

关志成盘腿坐着,吃了一口三文鱼刺身,见王景冉满脸笑容摇晃着碗里的日式酱汤,关志成咧嘴一笑,“景珅同意了?”

“嗯!”王景冉点头。

关志成笑眯眯地放下筷子,“我就说,他最宝贝儿子了,如果从他儿子切入劝说,他一定答应的。”

王景冉笑容淡了下来。

关志成问:“怎么了?”

王景冉叹息道:“那岂不是除了王景辉,又多一个人占了他的注意力?”

关志成为她斟了一杯日式冷酒,安慰说:“放心,虽然不知道奇奇的妈妈是谁,但毫无意外,他是个可爱的小家伙。”

王景珅回家那天,没有带儿子。

王家和七年前自己刚走那会儿没什么变化,独门独院的别墅,别墅区每一幢楼房都相隔很远,植被茂盛,小桥流水的,带点西方的奢华,又不失东方的别致。

就连那个看着自己和弟弟妹妹长大的张姨也还继续在王家做帮佣。

王景珅刚到的时候,外面下雨,王固科在客厅里读报纸,王景辉和王景冉两人一左一右坐在他两边小沙发上,各做各的,彼此间连个眼神都没有,可见感情十分冷淡。

王固科抖了抖报纸,合上放在茶几上,王固科是个独断又不苟言笑的男人,自以为世上最厉害,所以不会为了任何人弯腰,儿子那是什么?不过捣鼓点**出去又能蹦出来一个的玩意罢了。

王景珅心里想着,张姨已经带着热乎乎的表情过来,一脸发自内心的喜悦,王景珅这才有点回家的感觉,神情也软和下来。

张姨接过他带着雨水的伞放好,王景珅换了鞋,有点不卑不亢地走到王固科对面坐下。

王固科说话一板一眼的,有点不齿说:“那小孩呢?”

王景珅说:“爸爸不喜欢吵闹,所以没有带来,等懂事了后,再带他见爸爸。”

王景珅心里对王固科没有什么感情,但他向来能屈能伸的,表面恭恭敬敬叫一声爸爸,对他来说没有一点勉强困难。

王景珅这样的态度让王固科很受用,表情终于舒缓一些,无可无不可道:“嗯。”

王固科说:“你房间还是老样子。”

王景珅说:“啊,爸爸,儿子还太小,不放心他一个人住,我平时还是和他住在外面,周末回来探望爸爸和小冉。”

王景辉眼神闪了闪。

王固科冷哼了一声,漠然道:“随便你。”

一家四口用餐,红木长条桌即使都坐在一头,各自吃着面前的菜,也显得十分冷清疏远。

王景珅开始有些不适应,但毕竟这种生活也过了许多年,等到用餐结束,已经十分泰然自若。

王固科又移到客厅里,张姨泡了一壶茶,王固科最喜欢的洞庭山碧螺春,一斤要三、五千,贵得很。但对于王家的家业来说又不算什么,王固科多年来基本每天一杯,饭后过一过嘴,唇齿留香,已经成了习惯。

王固科背靠着沙发垫,闭着眼,对着家人还带着公司里对待属下一般的威严,“这些年在做什么?”

话显然是问王景珅的。

王景珅很平静,“在修车行里做,这个年头没有学历基本做不了什么,只勉强养活自己和儿子罢了。”

王固科冷嘲道:“养了你这么大,就这点出息!”

王景珅心里可不以为然了,他觉得自己能顺顺利利长大,顺带把弟妹也拉拔大,可都是自己的功劳。表面上,王景珅只是笑了笑,两分释然,三分赧然,五分平静。

王固科抬着眼皮子,“只有心态,还能勉强拿出来见人。”

王景珅自然把这话当做夸奖,“哪比得上爸爸。”

王固科又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就回自己房间去了,王景冉看着王景珅,明显有些话想说的样子,可是王景辉还坐着,她就没有开口。

王景珅干坐着也觉得无聊,要说家里长辈,他却是和张姨感情最深厚的,张姨瞧他朝自己看过来,也热心地招了招手,王景珅对身边两个人点头打了声招呼,就跟着张姨走了。

张姨把他领到自己的房间里,果然是没有变过,王景珅环顾着自己住了这么多年的卧室,七年多了,一下觉得熟悉,一下又觉得陌生。

心里忽然变得软绵绵的,又带有点酸。这种感觉就像在外面承受了风雨的男人,回到母亲面前,仍旧好像跌回了许多年前的孩子。即便这不是他的家,也承载他大半年少时候的回忆了。

“谢谢你啊,张姨。”

张姨摆手说:“瞧你这话说的,不是王先生同意,我能这么天天打扫?”

张姨有点哽咽,抓着王景珅的手,“你这孩子啊,也犟得要死,回来就好,明明有家的,怎么还能一个人在外面漂泊呢?”

是啊,明明有家的。王景珅摩挲着床柱,心里感叹着。

王景珅的感伤只是一会儿,一会儿后就振作了起来,他猜测王固科是在书房里,于是去书房找他。

王景珅的目的很简单,“爸爸,儿子年纪还小,平时我上班的时候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家,外面的家政又不清楚底细,张姨是看着我长大的,我放心她,你能不能让她照顾我儿子一阵?”

王固科有点瞧不上眼:“你那点修车工的活,也能称作上班吗?”

王景珅只是看似好脾气地笑笑,“是呢。”

王固科施恩一般开口:“回公司给自己家出力吧。”

“不过你没本事,我看比你扶不上墙的的弟弟还没出息,就先在一个小职位上安着吧,看你表现再说。”

王景珅回来差不多料到王固科会这么安排,没有太多抵触,当然也称不上高兴,只是平平稳稳地说:“哦,听爸爸安排。”

作者有话要说:这篇文不换攻,he。

作者来大姨妈了(喂喂)

其实作者的重点是,作者目前心脏坚硬指数直线下降,目前可能是玻璃做的。

我写的肯定是篇大俗文,并没有特别大的脑洞,但我也尽量填一些出人意料的东西进去,让它看上去有出彩一点的地方。

这篇文初衷想让大家看得欢乐一些,虽然有分分合合的时候,但是大家有木有感觉到,攻受在感情和睦时候的那些互动,我写着写着有时候也会笑出来,我也希望大家有这样温馨的感觉。

而不是让大家最后看了觉得,哎学习工作这么累,最后看篇文都这么累,我也不敢想工作烦心后,回家码字继续烦心。qaq

↑↑以上是负能量特别充足的时候。

然后评论回复着回复着,忽然心情又逐渐缓和过来,还是谢谢那些勤劳的,愿意留爪给我正能量的小蜜蜂们。

不知道我是不是*那么多作者里最较真钻牛角尖的那个了qaq,最后还是,对看这篇文心塞的读者们说句抱歉,然后谢谢又看了作者这么冗长废话的蜜蜂们。

为了避雷,以后的大致走向是:咱们珅哥嫌弃老沈了,但咱老沈会追着珅哥跑,并打走大坏蛋的(喂),如果还愿意支持,作者让哭包粗来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