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显示,关志成是关家最有可能的继承人,曾经在澳洲国立大学留学三年,取得硕士学位,回国后进入星象文化开始学习管理公司,在公司业绩上功大于过,目前并没有格外突出的成绩。关志成和王景珅关系很亲近,两人曾是高中同学,十分巧合的是,关志成和王景冉来往也十分频繁,根据国立大学保存的留学生活动记录来看,两个人是校友。他们曾经一起度过两年的留学生活。”

沈灼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调整了一下华丽的珐琅袖扣:“有什么近期的消息吗?”

丁文良有些犹豫,“吕先生最近一直在关注关志成的行程……他昨天看见魏扬出入关志成的公寓。”

沈灼一顿,玩味道:“关志成和魏扬吗?”

丁文良见过魏扬几次,正是去找沈灼的时候,虽然沈灼没有明摆着自己和魏扬的关系,但有王景珅的“前车之鉴”,丁文良敏感地感觉到两人的关系并不单纯。

“或许是因为魏先生是娱乐圈的人,而关志成是星象文化的少东家?”

沈灼反问:“魏扬签约的是星象文化?”

“呃,不是,相反,签约的是和星象文化关系不太和睦的st娱乐公司。”

沈灼身体倚靠着柔软的靠背,丁文良请示道:“总裁?”

“继续盯着关志成,也让吕营留心关志成和魏扬的关系。”

“好的。”

“对了。”沈灼忽然想起什么,叫住马上要出去的丁文良,沈灼笑了笑,看上去很愉悦,可是丁文良跟着沈灼这么久了,敏锐地探测到沈灼身上散发的低气压,“帮我约一个人,我想和她共用晚餐。”

王景冉气势汹汹冲进楼上书房,进门连鞋也没有换,十厘米的高跟鞋踩得实木复合地板几乎发出尖锐的响声。

王固科在书房里查阅资料,对这样的动静头也不抬,带着一种尖刻说:“怎么?大了?翅膀硬了?在家里耍大小姐脾气了?”

看着办公桌后面冷硬的男人,王景冉心里不甘,却也因为他积威已久,不由得收敛了一些。

“爸,你给哥安排了相亲?”

王固科没有做声,但总算是放下了文件,他抬头看王景冉,“你哥已经这个年纪了,你觉得我为他安排相亲不妥当吗?”

“爸!”王景冉焦急地上前一步。

王固科拍了一下桌子,厉声说:“你已经订婚了!还要像没长大似的黏着你哥吗?我之前还在景辉面前夸你聪明、有主见,看来也不过这样吗?”

王景冉深呼吸,勉强自己冷静下来。帮佣还站在门口,有些为难地看着书房里对峙的父女。

王固科的眼神慢慢落到王景冉脚上,王景冉不等王固科再发难,自动自发地去楼下换了家居鞋,并整理了一下仪容,才又去书房见王固科。

王固科难得问道:“你和张家那小子相处得怎么样了?”

王景冉压下心里的不适,淡淡说:“我有信心能控制他。”

王固科端着女佣刚泡的热茶,喝了一口后才说教道::“不要掉以轻心,男人不是傻瓜,何况还是有钱的男人。”

王景冉低声说:“我知道,爸爸。”

“爸,只是哥哥那边……即使他现在的状况并不好,但他毕竟是你的儿子,我和王景辉的哥哥,王家的长子,如果你随便相中一个女人安排哥哥和她在一起,肯定会招来外界对我们王家很多猜疑。”

王固科转头问:“你知道我给你哥安排的人是谁?”

王景冉恨声说:“我只知道相亲那天,她没有出席。”

王固科说:“到底是年轻人,只懂得看表面。”说罢,王固科显然没有和王景冉谈下去的兴趣,独自离开书房。

“哇,这个进口巧克力很贵的哎!”现在公司里几个女同事都很有默契,早上第一件事打卡后就是围在王景珅办公桌周围等拆礼物。

王景珅只是扫了一眼,笑着说:“你们吃吧,我不喜欢吃巧克力。”

lina笑嘻嘻说:“那你喜欢吃什么?”

“唔……肉吧。”王景珅想了想说。

女同事们笑成一片。

lina眨眨眼,“人家女孩子这么主动的可不多见。已经连着送你很久的礼物了吧?如果是对方送的你都不喜欢,为什么不干脆拒绝她,让她不要再白费心思了呢?”

王景珅想着沈灼的模样,那天和沈灼说明白后他没有再出现在自己面前,只有礼物仍旧不间断地出现在桌上。

王景珅笑得很温和,“嗯。”

lina虽然是人事,但显然管不到职工的感情问题上,她看见朱糖格格不入地缩在自己的座位上,招呼说:“dy,巧克力,你以前不是很喜欢吃吗?”

朱糖地噎了一声,“哦……最近减肥呢!”

一众女同僚嘲笑她,“有这力气不如留着春天再用,那才是减肥的时候,你现在瞎忙活什么?”

朱糖有些尴尬地看了王景珅一眼。

薛楠说:“好了,别闹了,如果等会儿总经理进来看见你们都围在这里……呵呵。”话没有说尽,但效果很显著,刚还一群叽叽喳喳的女同事顿时作鸟兽状散了。

公司和世荣集团游艇度假村合作计划的草案已经定下,下午市场部就草案各个细节讨论了两个小时。

进总经理办公室报告进度前,薛楠说:“今天准时下班,但一个都别走,我们晚上出去聚餐。”

“耶!”连着忙了大半个月的市场部小年轻们都欢呼起来。

薛楠五点半准时和王景珅从总经理办公室里走出来,对座位上嗷嗷待哺的市场部人员招了招手,几个小年轻手脚麻利地收拾了桌子,连成一串跟在薛楠身后,朱糖和王景珅不小心对上眼,心虚地飘开视线。

薛楠选的餐厅竟然在皇廷酒店附近,陈可立暗示说:“皇廷酒店里一家叫‘牛排屋’的西餐厅听说味道很好。”

薛楠转头皮笑肉不笑,“小子,当我是冤大头?这一顿是给你们打气的,想吃人均三百以上的晚餐?等你们拿到和世荣的合同再说!”

市场部其余几人瞬间哀嚎,“那不是没戏唱了?”

“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到底还是年轻人,你们看看景珅多淡定。”

王景珅瞥了皇廷酒店显眼辉煌的大门一眼,忽然视线就定住了,然后云淡风轻的口气说:“嗯,这也挺好的,有动机才有动力么。”

陈可立说:“你是富人不知穷人苦。”

王景珅又往皇廷酒店看了一眼。

薛楠有些纳闷,难道王景珅也那么想吃那家牛排餐厅?但就算自己小气一回,以王景珅的身家回头也可以自己去吃的,也没必要这么惦记着吧?

李逊问:“副经理,你在看什么?”

王景珅回过神,“哦,没,刚以为看见一个认识的人,不过是距离太远,我认错了。”

薛楠说:“那走吧,我知道这里有一家韩国料理还不错。”

皇廷酒店门前,沈灼不着痕迹地从上到下看了眼前的女人一眼,女人留着长长的头发,穿着白色连衣裙,显得很清纯。

“陆小姐?”

陆蜜有些局促地点头。

沈灼绅士地伸出手,优雅的举止无懈可击,“请。”

陆蜜:“谢谢!”

陈可立看见朱糖已经把第三批烤肉烤得“泾渭分明”,实在看不下去了,对李逊说:“哎,她烤成这样你就别吃了,到时候吃出问题怎么办?dy,你是我们对手公司派过来的吗?目的是想干倒我们市场部所有人?”

朱糖看看陈可立,又看看掏了腰包显然是大爷的薛楠,不甘心说:“这都什么年代了,谁规定女人就得贤惠手巧的?看不过去你自己来!”

李逊摸了摸干瘪瘪的肚皮说:“呃,要不我来?”

朱糖格外鄙视陈可立:“只说不动手什么的最讨厌了!”

王景珅默默舀着南瓜粥,薛楠说:“喝那个做什么?来,我们痛快喝几杯,烤肉就让他们这些年轻人倒腾,我们这些老男人也偶尔想想清福么。你儿子最近怎么样?我家里那闺女是可着劲折腾,我老婆说什么时候让她和你儿子处一处,看看现在男孩子是怎么乖巧的,她一个小女孩整天跟个猴精似得,丢不丢人。”

朱糖又不干了,为女性同胞叫屈说:“ryan,话可不能这么说,平时工作上我都听你的,但对于男女观点我真要和你讨论一下,谁说现在女孩子一定要乖巧温顺了?和你说,现在这种女孩子已经没有前景了,我们这样的女汉子,上得商场下得厨房才是真绝色!”朱糖拍拍胸脯豪言壮志道。

王景珅被逗笑起来。

朱糖没由来地又想到沈灼把王景珅扛起来的画面,顿时有些痛心疾首,这年头本来好男人就不多……他们,他们竟然还搞内销!

沈灼和陆蜜落座,侍应生在旁边等候。

“你想吃什么?”沈灼问。

陆蜜低头似乎认真地翻着菜单,然后说:“一份安格斯牛柳淋黑椒汁。”然后抬头看沈灼。

沈灼会意,“其他的介意我代劳吗?”

陆蜜摇头,“不介意……谢谢。”

沈灼笑了笑,“前菜鹅肝酱面包、蔬菜汤,副菜生拌鱼塔、主食三分熟t骨牛排淋红酒,甜点巧克力熔岩,红酒要勃艮第黑皮诺,除了主食,其余都两份。”

“好的。”侍应生鞠躬。

沈灼有条不紊地把餐巾布铺在腿上。

陆蜜看着他的动作,又看着沈灼垂着眼睛认真时更显得俊美的脸庞,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小时候母亲管教严格的缘故,导致她现在十分内向的性格,确实,现在已经不太有男性欣赏这样的异性了。陆蜜心里有些难过地想着。

一顿晚餐吃得十分安静,甚至可以说是沉默,就连餐厅雅致浪漫的氛围也不能挽救因为沉默带来的压抑。

陆蜜用餐巾轻轻抹了抹嘴角,放回桌上,她实在弄不明白沈灼的想法,有些忐忑。

沈灼问:“你觉得我怎么样?”他问这话时微微笑着,烫金又雕花的绒缎沙发椅华丽度堪比王座,男人气定神闲,一身银灰色西装剪裁合宜,暗色浓重的灯光在他发尖跳跃着,让他看上去像欧洲宫廷画像中的王室一般,极度尊贵又不真实。

陆蜜呆了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思绪,“呃……很好。”

“比起王景珅?”

她诧异地抬头。

沈灼笑容更深,有些傲慢道:“你不是很喜欢他,每天送他礼物吗?”

陆蜜抿紧嘴唇,脸色有些苍白。她不仅内向,还很矜持,如果放在古代活脱脱就是个大家闺秀,所以才会在相亲宴那天缺席,却在餐厅外偷偷观察王景珅,在闺蜜的唆使下每天给王景珅送礼物,只希望有一天能打动他,自己也可以正大光明地站在他面前。

“我比起王景珅,哪个更让你觉得出色?”

陆蜜终于忍不住问出口,“你……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

“很难回答吗?”沈灼不给她退缩的机会。

陆蜜想起临走前哥哥和自己说的话,沈灼的家世、沈灼的手腕,她不得不承认,“是你更加优秀,但是……”

“你不用觉得羞耻,因为我能明白你的感受。景珅很好,很迷人,但他的好,我希望只有我自己知道就够了。”

陆蜜吃惊地瞪着沈灼,就像他脸上忽然开出一朵花那样不可思议。

沈灼说:“你不要误会,我没有羞辱你的意思,只是把事实摆在你面前。你觉得你配不上景珅吗?这其实没什么,就算是我,偶尔面对他的时候也有无可奈何的感觉。”

这段话让陆蜜消化很久,“你,你们,都是男人……”

朱糖离开座位去上厕所,王景珅跟着放下筷子。

朱糖到了走道上,回头看身后的王景珅,平时可伶牙俐齿了,这会儿就只顾着问:“干,干啥?”

王景珅神色很平静,看着朱糖,朱糖有些不自在,虽然他没有流露什么情绪,但自己的行为这么反常,王、王景珅,总归是不太高兴的吧?

王景珅说:“没什么,只是凑巧也上厕所。”说着就越过朱糖往前走了。

朱糖看着王景珅的背影,咬了咬牙,又追了上去,“得,不就是两个男人那个……咳咳,有什么呀?老娘身经百战,这点算什么啊?不算什么!”她摆了摆手,很豪气地说。

王景珅好笑地看着她,弯下腰说:“真的没什么?”

王景珅身高过了一米八,体态修长,容貌出众,他凑近的时候,朱糖几乎能看到他两排浓浓的睫毛,调皮地扇啊扇的,朱糖连忙退后两步,捂着胸口,“别,你都这把年纪了别乱放电!我才二十五,涉世不深,经不住的!”

王景珅:“……”吐槽点太多,根本不知道反驳哪儿好。

朱糖想通了,就豁然开朗了,想一想其实除了性别,王景珅和沈灼真是般配得不行,简直珠联璧合形容也不为过!

朱糖和王景珅说说笑笑回到座位上,薛楠挑了挑眉,给两人各倒一杯酒,“所以说啊,一个部门的就像一家人,什么话不能说开?以后大家共事,彼此协作为公司带来利益,目标是共通的,哪能有什么嫌隙?我这个人也厚道,你们两个自罚一杯就算了。”

朱糖没想到薛楠连自己和王景珅之间这点小疙瘩也能看出来,不知道怎么回应好,王景珅则从容得多,“嗯,已经说开了,年轻人心思豁达,跟他们相处久了好像我们这些老男人也变得通透了。”

陈可立奇怪:“你们今天怎么了?总是老男人老男人挂嘴边,男人四十一枝花,难道不就是年纪越大越有魅力吗?”

朱糖毫不留情地拆台,“那也要看是谁的,如果像ryan和景珅这样事业有成当然有魅力啦,如果像你这样到现在还是市场专员的,那就……”她摊了摊手,经典的爱莫能助的造型。

陈可立郁闷地摔筷子,“我还年轻,前途不可限量好不好?!”

结账的时候薛楠和王景珅争了争,薛楠按住王景珅,“奖金或者绩效你抢一抢也算了,付账你抢什么?还怕以后没你掏腰包的机会?你看看那帮兔崽子的吃劲,以后会有你表现机会的。”

王景珅讪讪笑了笑,退让了一步。

饭桌上几个年轻人还在打闹说笑,薛楠对王景珅说:“出去抽一根?”

王景珅点了点头。

薛楠是知道他的习惯的,“没事,我们等烟味散了再回去,不会让你把二手烟带给你儿子的。”

王景珅笑了笑,弹了点烟灰,烟灰半闪着火光徐徐坠落的场景已经算是久违了。

薛楠和王景珅天南地北说了很多,主要还是工作上的,王景珅忽然说:“仔细算一算,进公司也快一年半了,这些时间谢谢你的照顾。”

薛楠噎了噎,有点没料到王景珅话头落到这一茬上,态度宽松:“这不是当然的么?一个部门就是一个小团体,无论是谁表现不好,我们市场部脸上都没光,我是市场部的经理,没有带好你们更责无旁贷。如果上司因为下属太能干而忌惮,我只能说他们鼠目寸光,是不会有更长远发展的。”

王景珅说:“我不知道王总为什么有些事会越过你直接和我沟通,不过我可以确定的是,就算我是他儿子,也是最不受待见的那个。就如你说的,进公司一年半,我时刻感受到我们是一个团体。我开始只是想混口饭吃,后来才觉得这工作也挺有前景的,想好好干。无论是更高的位置还是王家……唔,说不心动也是假的,只是不太会强求罢了。”

薛楠打量着他,他平时自认对王景珅和其他人一视同仁……但不代表他心里没有熊熊的八卦烈火……

王景珅自嘲说:“有了儿子,即便他很让人省心,但人的想法也会改变很多。”

薛楠耸肩:“谁说不是?”

王景珅说:“小时候我是和我母亲一起生活的,那时候我就想,如果将来我有自己的孩子,一定要把我能给的最好的都给他。”

薛楠心有戚戚焉:“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王景珅把心底话说出去,倒也松了一口气,薛楠嘲笑他:“我不是你,不知道王总为人父的作风,还能不了解他当老板的一面吗?古代皇帝都要搞制衡,现在领导能缺那点心思?你放心,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说白了我只要在这里工作顺心,积累资历,以后如果王总亏待我,我不能找个更好的工作?”

王景珅拍拍他肩,“这不把你当自己人才和你说这些吗?”

两人接下去的话题又转到那些吃喝玩乐甚至育儿心得上,薛楠掐灭烟头,眯着眼睛,“那人不是世荣集团的沈灼吗?”

王景珅回过头,看到沈灼和陆蜜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沈灼回头和陆蜜说了两句,陆蜜低着头就笔直走向私家车离开。沈灼紧接着也开车走了。

薛楠啧了一声:“沈灼另一半有了着落,不知道多少女人要伤心难过了。”

王景珅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