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钟响起的时候,若映竹还沉沉睡着,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旁边的男人似乎好梦正浓,不耐地翻了个身,想起昨晚特地调了闹钟要早起给他熬八宝粥,她赶紧按掉手机,摸着酸疼不已的腰下了床。

想不到"主动"的后果这么惨重,更想不到这个男人的忍耐力竟然这么好,几乎是一夜纵欲啊,最后的时候,还是她软着声音,求他快点……想起那些抵死缠绵的画面,若映竹又不禁感到脸红耳热,轻轻打开卧室的门走了出去。

天色渐明,初阳的柔光开始慢慢越过淡淡的云层,连清晨的空气里,都氤氲着可爱的嫣红色。

厨房里有轻微的"嘟嘟"冒泡的声音,加了些红糖后,若映竹用勺子搅了搅锅里的八宝粥,又舀起来尝了一口,软糯清香,觉得应该差不多了,这才熄了火。

裴澈因为胃不好,似乎很喜欢吃这种熬得很烂的粥,其实若映竹也喜欢吃,只不过熬的时间太长了,又要注意火候,其实她骨子里也是很懒的,要不是想着讨好他,这么冷的天,要她特地这么早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哼,也就只有这个男人才有这个待遇了!若映竹把八宝粥盛到白瓷碗里,放到饭厅的桌上,经过昨晚她被那么严重地"割地赔款",今早又特地早早起来为他熬了一锅温香的八宝粥,他的气总该消了吧?

裴澈向来起得早,习惯性地伸手去搂旁边的人,触手一片温凉,迅速地睁开眼睛,清亮的眸子环视了四周一圈,视线所及并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立刻掀开被子下床。

听到外面有细微的动静,裴澈放在门把上的手放了下来,微微笑着摇了摇头,又重新折回浴室去洗漱。

八宝粥果然熬得很好,甜度适宜,裴澈吃了一口,心里着实赞赏不已,可是看着眼前的小女人一脸期待,又不着急表态了,慢悠悠地喝完了一小碗,动作优地把空碗递了出去。

难得他这么喜欢,想再吃一碗,若映竹心里颇甜蜜地想,他应该是不生气了吧?眉眼弯弯、笑颜盈盈地接了过去,又重新盛了一碗,轻轻放到他前面。

可是,眼看第二碗都快见底了,他依然连一句话都还没有说,晨光从饭厅大片的落地窗外探了进来,男人白皙而修长的手拿着银色的小勺子,指间似乎握住了一抹柔光,眼神淡淡瞥了一边的纸巾一眼,若映竹立刻反应过来,连忙抽出几张递了过去,他接过,极慢、极其优地擦了擦嘴……

若映竹微微张着小嘴,看着他站了起来,慢慢地走了出去,因为太过惊讶,她甚至忽略了男人映在柔光里的俊脸,似乎含了丝丝温柔的笑意。

厨房里,若映竹洗着碗,把水弄得哗哗响,心里有点郁闷地想,这个男人到底还在闹什么别扭啊?什么都给他吃了,难道还不够吗?不都是说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吗?为什么他还是没有一点和好的意思呢?

摸了摸酸疼的腰,若映竹无奈地叹了口气,早知道是这个结果,昨晚她才不会那么卖力讨好他呢!又转念一想,难道是他觉得自己的诚意还不够?

卧室里开了暖气,裴澈站在穿衣镜前,唇边挂了一抹若有似无的淡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恶趣味,看着小女人被自己激得一脸挫败的表情,心里竟然觉得有说不出的……可爱,算了,既然这么有趣,那就再晾晾她几天吧,全当夫妻情趣好了。

不经意从镜子里瞥见门外那个纤细的身影,裴澈收起了脸上的笑,又恢复了淡淡的表情,继续在衣柜里选今天要穿的衣服。

见状,若映竹迅速走了过去,脚步突然慢了下来,背对着她的男人赤着上身,后背上有一道道深深浅浅的红印子--那都是昨晚她因为承受不了太多的激情,在他身上抓出来的。

羞归羞,可是看着时间快到了,若映竹走了过去,熟练地帮他挑了一套衣服,

米色的菱形细衫,外加她上次买的浅灰色外套,配一条质地柔软的黑色丝绒裤,他实在太高,若映竹光着脚踏在地毯上,踮起脚尖细细地把外套领口地方的扣子扣好,他突然低下头,温热的呼吸热热地喷在她手上,烫红了她的脸,她几乎差一点以为,下一刻,他就会吻上她……

谁知道,男人似乎有点无奈地伸手抵了抵额头,淡淡的声音里似乎染上了某种戏谑,"扣错了。"

啊?若映竹迅速低头看了一眼,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自己从第一颗扣子开始就扣错了。天啊,连这么简单的事她都会弄乱,不由得脸红了个通透,又一颗颗拆了开来打算重新扣上,男人的手突然握住她的,一大一小的手交叠在一起,就覆在他心脏跳动的地方,他开始带着她的手,慢慢地把扣子一颗颗扣好。

若映竹心里一动,忍不住在他唇边轻轻落下一吻,很快离开,却突然被男人扣住腰,他霸道地把她压在镜子上,加深了这个吻……

不比得这个男人的忙碌,若映竹今天休假,把他送出了门,她摸了摸自己的唇,上面似乎还停留了一丝他炙热的温度,阵阵甜蜜一**地泛开,单方面认为事情已经圆满解决了,于是她心安理得地回房间补觉去了。

裴澈刚到总经理办公室,秘书就敲门进来,在办公桌上放了一叠厚厚的资料,语气恭敬地请示:"裴经理,这是"朝阳计划"的策划书和项目预算,您先请过目。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出去了。"

裴澈淡淡点了点头,在秘书离开后,他开始翻开一页件,低头认真看了起来。

其实,这次的"朝阳计划"并不是一时心起,而是裴澈经过慎重考虑的结果,mt集团财力虽然雄厚,能提供稳健的资金支持,可是真正要启动,却远比想象中的困难许多,在那之前,就要费些心力堵住那些股东们的悠悠之口,毕竟,这不是他们眼中,能给他们带来纯利益的一笔生意……

但是,在裴澈看来,这却远远比那些庞大而冰冷的合同订单要有意义多了。

中午裴澈只出去简单吃了个饭,又回到办公室,手上刚翻过一页件,内线电话响了起来,按下接听键,里面立刻传来秘书的声音,他听了一会儿,轻轻皱了眉头,还是说了声,"让他进来吧。"

随后推门进来的男人下巴布满了青色的胡茬,眼底似乎有着浓浓的倦意,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堪,裴澈站了起来,叫了一声,"欧阳伯父。"

欧阳明在沙发上坐下,抬头看了裴澈一眼,苍白而微微破裂的嘴唇动了动,"阿澈,这次我来找你,是,是……为了宁宁的事。"

"语宁,她怎么了?"

放下手中的茶杯,欧阳明情绪略显激动,声音听起来似乎有点哽咽,"宁宁她,今天早上才回到家,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连我和她妈妈都不肯见……"

"你也知道,我的这个女儿,从小就喜欢你,虽然娇纵任性,但是本性并不坏,上次的谣言风波虽然是因她而起,可是她毕竟已经悔过了,而且,七……不是,若小姐不是也不再追究了?……"

"那天晚上,她知道你已经结婚的消息,或许真的觉得难以接受,当晚就离家出走了,今天我出门时偷偷去看了她一眼,她看起来像一张白纸般脆弱……"

裴澈深深看了眼前这个似乎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的男人一眼,脸上依然还是淡淡的表情,问出了问题的关键,"不知道欧阳伯父,您希望我怎么做?"

欧阳明见终于说到了正题上,低头想了一会儿,才有点为难地开口,"我知道这个丫头的性子,必定会亲自来找你问个清楚才肯罢休……你,能不能答应我,先瞒着那件事,你知道,从小到大,她最听你的话,无论你说什么,她都会相信的……"

"所以,欧阳伯父,"裴澈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声音瞬间冷到了极点,"您的意思是,让我继续瞒着她,若映竹是我妻子的事实?"然后再任由那些恶毒的言论出现,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被一次次伤害?

"抱歉,我做不到。"决绝而坚定的语气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当初我的妻子希望过平静的生活,我愿意尊重她才帮着隐瞒了这个事实,可是在我不在的时候,她却因此受尽委屈,"

眸光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话里似乎蕴含了无数的意味,"而且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的母亲,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身为她的男人,我不可能帮着另一个女人,来伤害她。"

即使那个女人,是您的女儿,即使她和我从小一起长大,这点情分,早已在一次次的失望中消失殆尽……

即使,我的女人,也是……不被您承认的另一个女儿。

欧阳明离开后,裴澈靠在椅背上,微微闭着眼睛,心里暗暗想,老婆,今天我可是把所有的肉麻话都说尽了,你不知道一个男人要在另一个男人面前说那样的话需要多大的勇气,这下,不知道你又要怎么补偿我呢?

若映竹睡了个昏天暗地,一直到中午时分,肚子实在饿得受不了,才恋恋不舍地从温暖的**爬下来,热了裴澈今早吃剩的八宝粥勉强当了午餐,刚准备重新回卧室睡觉,桌上的手机就响了。

拿起来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若映竹迟疑地按下接通键,"喂,您好?"

那边传来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开门见山地说出目的,"若小姐,我是欧阳语宁的母亲,不知道你现在是否有时间,我们谈一谈?"

“好。”若映竹语气平静地答。反正在找上那个人的时候,她就隐隐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

挂了电话,安如又看了**睡得不是很安稳的女儿一眼,神色有掩不住的担忧,突然消失了两天,今天早上回到家就把自己锁在房里,谁都不让进,午饭也没吃,好不容易才哄了她睡下……

安如温柔地摸了摸欧阳语宁的头发,轻轻抚平她皱着的眉头,"宝贝,你放心,只要能让你好受一点,任何事情,妈妈都愿意为你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