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烟袅袅,时光在静静行走中已然成蕊,稀稀疏疏地缠在岁月的指间。转眼间,这一天早上,一行人就要出发回c市了。

村长媳妇早起为他们准备了早餐,离别之际,憨厚的村长言不成句,只是简单说着谢谢,山路并不好走,在孩子们恋恋不舍的目光中,车子缓缓驶出这座美丽而纯朴的小山村。

因为某人昨晚的过度纵欲,若映竹依然感觉困乏,打了几个小呵欠,惺忪的眸中,村口那道墙上的几个大字越来越模糊: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

意识朦胧间,若映竹感觉到身上突然覆了一层暖意,干净清爽的气息近在鼻间,前一刻还有些感伤的心忽然就静了下来,下一刻,任由自己跌入全然的黑暗中。

已经是将暮时分,天边炽烈绽放的红霞像是从水中洗过般清净,然而,车上的真皮座椅再舒服也比不上家中的床,漫长而颠簸的一路,若映竹睡得并不安稳,刚回到家,只是脱去风尘仆仆的外衣,就把自己裹紧在被子里,沉沉睡了过去。

其间,裴澈来叫过几次,饭可以不吃,澡总不能不洗吧?

若映竹也是有点小脾气的,哪里禁得起好梦正浓屡次被人打扰,被他叫得烦了,干脆整个人都塞进被子里,来个眼不见耳不听为净。

她难得这么小孩子心性,裴澈心都软了下来,静静在床边坐下,把被子往下拉了些,只遮到她白皙的颈间,宠溺地摸着她的长发,眸底一片柔色。

室内很静,静得连时光静然流淌的声音都清晰可闻,目光灼灼地锁着**那张娇美的睡颜,裴澈心下一阵恍惚,仿佛只是这样看着她,心中就有无言的愉悦和满足,轻轻拨开她额上的几缕碎发,蜻蜓点水般落下怜惜的一吻。

一个安然睡着,一个默默发着呆,不知不觉已经十一点多了,裴澈想了一会儿,也顾不得小女人的反抗,直接把她从**捞起来抱进了浴室……

只是匆匆泡了个澡,两人又重新回到**,背靠胸的交叠方式相拥而睡,裴澈刚伸出手去关台灯,却被抓住,不禁无声失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养成了每天晚上都要抓着他的手才能入睡的小习惯,他心里很清楚,这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她对自己这么依赖,几乎是全然的信任,裴澈心疼的同时又觉得丝丝甜蜜,把手扣入她的十指间,柔声哄着她重新入睡。

这么多年,除了外婆她一直是一个人,形单影只,很多事情都埋在心里,她是那么的小心翼翼,连睡个觉都是安安分分,在她漫不经心的掩饰下,其实是一颗脆弱的心……

不过还好,她现在已经有了他,每天晚上的睡姿已经习惯弯成一个拥抱的形状,偶尔还会对他撒娇,这么久以来的朝夕相处、呼吸与共,她已经渐渐熟悉了,他在她生命中的……存在。

忙碌的日子里,时间水滴石穿地过,不知不觉间,一个多月过去了,这个漫长的冬天,似乎快要到尽头了。

若映竹和梁丝丝都顺利通过了考核,成为正式的设计师,有了自己独立的办公室,由于两人的经历都差不多,或许也是个性互补的关系,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感情还不错。

裴澈到b市出差了,若映竹每天中午只能一个人去餐厅吃饭,打好饭找座位的时候见梁丝丝在向自己挥手,笑了笑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

梁丝丝的消息来源一向很广,吃着饭,似乎不经意提起不久后的国际新概念服装设计大赛,认真的神色带着无限憧憬。

若映竹早就听裴澈提起过,这次大赛含金量极高,由国际最顶尖的服装设计师担任评审,程序严格繁复,对于新人设计师来说有着不可言喻的重要性,只要能占得一席之位,不知等于绕过了多少荆棘丛生的弯路,然而参赛意味着和许多国际知名的大设计师们同台竞技,这不仅需要勇气,更多的是需要实力。

"哎,五年才有一次,这么难得的机会,"觉察到若映竹的失神,梁丝丝用手推了推她,"你参不参加啊?"

若映竹摇了摇头,说出心中的想法,"其实,我还在犹豫。"

即使师承van,在服装界也小有名声,然而成功是一朝一夕积累的结果,而且这次大赛必然要花很多心血精心准备,她还不确定,自己是否能……

桌上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若映竹拿起来看了一眼,是他发来的短信,"吃饭了吗?"

这个男人本来并不喜欢发短信,可是经过他们在公司这么长时间的"潜伏",似乎也被她带坏了,若映竹嘴角含着淡笑,把手机放到桌下,回道:差不多吃完了,吃了鱼香茄子、炒青菜,还有甜酸排骨,你呢?"

某人还开着会,抬头看了一眼窗**霾的天空,轻轻皱了皱眉,很郑重认真地敲了一行字:吃不下,可能是因为太想你的缘故。

若映竹接到这条短信的时候,被肉麻得彻底凌乱了,脸颊浮起浅浅的粉色,轻咬着唇不知道怎么回。

细水长流的日子里,这些温馨甜蜜的细节,组成了他们幸福生活的全部。

公司的午休时间很足,两人吃完饭也不急着回去,干脆坐下来闲聊。

若映竹回了一个表情过去,抬起头,目光倏然在梁丝丝前面的服装杂志上定住,忍不住心底的微微激荡,那个不是他前段时间推出的新品arow吗?

arow是van在继moshion之后的另一个自主品牌,刚推出就引起巨大轰动,获得了业界的广泛好评,听说还获得了明年春天在巴黎举行单品发布会的资格,能在这个时尚之都点燃流行的火焰,那是多少服装设计师此生渴求的梦想?

梁丝丝觉察到她的目光,把手上的杂志扬了扬,脸上有难掩的激动,"你也知道van?你也是狂热迷恋van的粉丝?"话一出口就顿觉问得多余了,毫不夸张地说,服装设计界的人,谁不知道"巴黎鬼才"van呢?

粉丝?若映竹的思绪被这个词羁跘了好一会儿,犹豫着轻轻点了点头,"应该是吧。"

她也曾经把光华四溢的van当作自己心底最深处的梦想,而且,某人最近似乎越来越……,所以,她对他的迷恋,也可以算得上是狂热吧?

"其实,"梁丝丝眨了眨眼睛,眉宇间有着淡淡的自豪,语气颇神秘兮兮地说道,"如果我跟你说,我曾经在公司见过van本人,你相不相信?"

若映竹自然是点了点头,怎么会不相信,梁丝丝口中所谓的"本人"每天跟她同眠共枕,刚刚还跟她发着调`情短信呢!

梁丝丝见她的反应,更加激动了,神色飞扬地再问了一遍,"你真的相信我啊!?"顿了顿又看看周围,压低声音说道,"这些我平时都不跟别人说的,因为van好像一直都很低调,其实吧,我上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几乎都没怎么理我。"

若映竹也想起那个男人给自己的第一印象,心里颇有同感,这才是他正常的反应。

"后来的一段时间我有见过他几次,"梁丝丝继续说道,"他脸上似乎永远只有一种表情:冷淡,不过,他是真的长得很帅啊……"

这个若映竹就有点不认同了,那个男人只有一种表情,那她见过的生气的样子、别扭的样子,还有,在**……的样子,那些都是怎么回事啊?

想起那些,若映竹不禁红了脸,梁丝丝没有注意到她的失神,自顾自地兴奋说着,满腔满心都是崇拜之情。

那边,会议刚结束的某人又收到了一条短信,点开来看了一眼内容,心情极好地上扬嘴角,回了一条:老婆,我怎么好像闻到了很大的醋味?

安如一脸愁绪地看着对面的女儿,这段时间以来她瘦了许多,不喜欢说话,也很少出去,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闷闷不乐。

想她的异常总是有什么原因的,可是安如问了无数次,依然没有得出一个答案,看着好好的一个女儿突然性情大变,她只有满满的心疼。

"多吃点。"安如往欧阳语宁碗里夹了一块肉,"你以前不是最喜欢吃这个了?"

欧阳语宁深深地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只是点了点头,扒了一口白饭,心不在焉地嚼着。

安如只有叹气。

午饭过后,佣人把事先炖好的燕窝莲子羹端了上来,安如先接了过去,放到自己女儿前面,握了握她细了不少的手臂,"宝贝听话,把这个吃了好不好?"

欧阳语宁终于抬起了头,小脸上有着病态的苍白,刚准备摇头,一股异样的味道突然窜进她的鼻间,下一刻,她已经捂着自己的胸口冲进了洗手间……

安如心急地跟在后面进了去,见自己的女儿无力地趴在马桶边,制不住地阵阵干呕,不禁神色微变,"宝贝,你是不是……"

"不!"欧阳语宁扬起一张倔强的小脸,浅色的眸底早已密布慌乱,目光无助地四散,"我没有怀孕!"

她像只受伤的小动物般抱着膝盖往里面缩,眼底有着某种恳求,"妈妈,求你不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