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小公子遗传了爸爸和妈妈的优秀基因,从小就显露出了异人的绘画天分,在小公主只会往嘴里塞蛋糕、糖果,只要把自己的小肚子填得饱饱就能感到心满意足的时候,他已经在涂鸦本上"创作"了自己最早期的作品。

最先发现裴小公子天赋异禀的是裴母,按照家族的传统,裴家的下一代们从小就要接受贵族式的礼仪训练,由于裴小公子身份略微特殊,所以受到的关注度更高。

礼仪课一个星期上三次,但过程并不轻松,若映竹和裴澈有时工作忙,就由裴行之和裴母负责接送,两人下班后再去裴家接回来。

某天回到裴家吃完饭后,裴母坐在沙发上为自己的小孙子、小孙女整理东西,粉色的小书包里塞满了巧克力、饼干之类的,忍不住摇摇头,怪不得这丫头晚饭吃得那么少,她暗暗把这点记下,准备找个时间和儿媳谈一谈,帮她改掉这个坏习惯。

浅蓝色的书包里只装了几本书,显得干净整齐,裴母目光落到一本白色的小本子上,翻开一看,神色有掩不住的惊喜,心里暗叹,果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不过是随手涂鸦,细节之处可见非凡,这种绘画的天分,甚至比当年他的父亲更早地显露了出来,更可以想象以后……

本来裴小公子从小就是作为家族继承人来培养的,加上这与生俱来的独特天分,更是被裴行之列为重点对象,专门从美国请了一流的美术教师,甚至连自己都亲自悉心指导。

周末晚上,裴澈陪着小公主在客厅玩拼图,若映竹在厨房做晚饭,裴小公子站在她旁边,要微微掂着脚尖才能和流理台平高,看着她动作熟练地把洋葱切开,然后切成了许多小细条,大大黑亮的眼睛里,已经晕开了些许若有所思的颜色。

伸出小手扯了扯若映竹的衣服,故作老成的声音依然带着掩不住的稚嫩,"妈妈,你爱宝宝吗?"

若映竹洗干净了手,在他嫩嫩的小脸上捏了捏,笑着说,"当然爱啊,宝宝是妈妈的心肝宝贝。"

心肝宝贝?裴小公子有点艰难地消化着这个词,抬起头,眼睛闪闪的,"那宝宝对妈妈来说,是不是很重要?"

看着儿子似乎急于知道答案的模样,虽然心里有点好奇,若映竹还是蹲了下来,眼睛和他平视,很认真地说,"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人对妈妈而言很重要,"外婆从小带她长大,这份养育之恩至今依然无以为报,公公婆婆和小姑子都对她甚好,那个男人给了她最渴望的家和温暖,如今又有了两个这么可爱的宝宝,还有什么是不知足的呢?

"而宝宝,你们对妈妈来说,是很重要很重要的……"若映竹尽量用他能听得懂的话,说着说着自己的心里都微微起了涟漪,如今的幸福,是曾经的她,连想都不敢想的。

裴小公子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似乎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伸出小手抱了抱若映竹,"谢谢妈妈,我知道了。"

饭桌上,小公主速度很快地啃完了一只鸡腿,眼睛又瞄了瞄不远处向自己招手的大鸡翅,见没有人注意这边,伸出小筷子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把它夹到自己的小碗里,谁知刚夹起来,就听到若映竹轻咳了一声,反应迅速地扭转了个方向,"爸爸,吃翅翅。"

"真乖,"裴澈笑得眉眼都开了,用筷子夹起鸡翅,好笑地看了眼巴巴、吞着口水的女儿一眼,把它放到了若映竹碗里,"妈妈比较辛苦,应该给妈妈吃。"

呀!小公主的计谋被拆穿,小脸立刻变得垂头丧气的,心里原本打着小算盘,爸爸是最疼她的啊,难道不应该是这样的吗?她把翅翅夹到爸爸碗里,爸爸心里很高兴,就说,"真乖,还是留给宝宝吃吧。"最后,即使当着妈妈的面,这翅翅还是名正言顺属于她了啊!

若映竹之前就和裴母商量出了一套均衡营养的方案,规定宝宝们每天的饮食,从小打好健康的基础,此刻也不推辞,在鸡翅上咬了一口。

裴小公子也学着妈妈大口咬了碗里的鸡腿,看了自己妹妹嘟着的嘴巴都快翘起来了,心里很不厚道地暗暗笑了好几回。

稍微大了些后,两只宝宝都睡在隔壁的小房间里,有自己独立的小床,若映竹每晚给他们讲完睡前故事,哄着他们入睡后才关灯离开。

小公主听完故事后已经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睡姿并不怎么好,两只小粗短腿从花被子下露了出来,若映竹轻手轻脚地帮她掖好被子,又轻轻在她白嫩的额头上落下一吻,这才准备离开。

刚转过身,就听到一个小小的声音,"妈妈,我今晚可不可以跟你一起睡?"

裴澈处理完公事,回到卧室泡了个澡,捂暖了被窝准备搂着老婆睡觉,听到开门的声音,立刻把手里的时装杂志放下,在瞥见跟在她身后那矮矮小小、却存在感极强的一团时,俊颜瞬间微变。

裴小公子尽量忽视从某处投射在自己身上的炽烈目光,嘴角绽开大大的笑容,礼貌地道了声,"爸爸,晚安。"

裴澈以眼神询问自己的妻子,这是怎么回事?

"哦,"若映竹把儿子放到**,随后也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宝宝说今晚想和我一起睡。"裴小公子很配合地点了点小脑袋,被窝暖暖的,他侧着小身子,窝在妈妈怀里,打了个小呵欠,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裴澈的脸色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体内原本紧绷的**在这盏大大的大灯泡下渐渐平息,闷闷地也躺了进去,火热的目光盯着那傲娇背对着自己的小人儿,不知道烧出了多少个洞!

臭小子……

以前每当这个时候,若映竹早已要被某人折腾得快晕过去,难得这么好的机会,临睡前道起了家长里短。

结婚好几年了,那些浪漫激情的时光早已化作细水长流的温馨,两人压低声音说了好一会儿悄悄话,裴澈漫不经心地提起,不知道怎么回事,威尔斯导师送的钢笔,突然写不出字了。

那只钢笔是某个品牌的全球限量款,又是导师相赠,对裴澈而言有着重要意义,平时都小心翼翼保管着,如今却……

裴小公子撅了撅小屁股,往若映竹怀里又挪了挪,声音很平静,"是我干的。今天晚上写作业的时候,不小心就把它摔地上了。"

这云淡风轻的语气,这波澜不惊的态度,也不知道像谁,还没等裴澈反应过来,裴小公子突然转过身,睁着很精神的眼睛,在柔淡的灯光中显得尤为清亮灵动,"妈妈说,对她而言,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比宝宝重要,妈妈还说,对爸爸来说,这一点也是一样的,"那双大眼睛闪着无辜的光泽,很可爱地问,"爸爸,你觉得,妈妈有没有骗我呢?"

若映竹一听心里就乐了,儿子可真聪明啊,一开始就挖了个坑,等她跳进去后,又借着她的力量,把真正想搞定的那个人拉下来,真是……

看着这张像极了自己的小脸,裴澈难得地说不出话来,在妻子挪揄而别有暗示的眼神中,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声音尽量地放柔,"妈妈当然没有骗你,宝宝肯'主动'承认爸爸很高兴。"

"噢!"裴小公子终于懒懒打了个长长的呵欠,伸展了小四肢,"宝宝好累哦,想睡了。"小嘴角却泛起得逞的笑容,或许在外人眼里,爸爸的地位最高,可是事实却不然,从刚刚吃晚饭的场景就可略见一斑,妈妈才是这个家里地位最高的,想起那个没有眼光抱错大腿的妹妹,小公子心里不屑地哼了一声。

*

夏日的傍晚,电闪雷鸣,裴小公子耷拉着脸看窗外瓢泼的大雨,一道闪电闪过,轰隆一声震得耳朵发疼,小小的心里开始害怕,天已经这么黑了,为什么爷爷奶奶还没有来学校接他回家?

眼巴巴地看着窗外好久,终于听到了脚步声,一声比一声越来越清晰,小跑着出去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先是愣了一下,扔下小书包跑了过去,紧紧地抱住来人的腿,童稚的声音似乎带着哭腔,"爸爸,爸爸……"

终究还是小小的孩子,不谙世事,那张倔强的小脸上,此刻写满了未消的余悸。

裴澈微微弯着腰,摸了摸他的头,仿佛传达某种力量,"不好意思,爸爸迟到了,吓坏了吧?"拉起他的小手,"来,爸爸带你回家。"

这次的台风来势汹汹,回裴家的路上断了好几棵大树,车子不能通行,裴行之自然没有办法来接,裴澈接到电话,也是从一个重要会议中离开匆匆赶到学校。

长长的走廊里,只有偶尔某处的紧急照明灯,父子两个小心翼翼地踏在水湿光滑的地板上,慢慢地走着。

一道炽烈的闪电从上空划过,带来暂时的光亮,裴小公子抬起头,看见自己爸爸微微绷紧的侧脸,又低下头,他高大挺拔的身影覆盖着自己小小的影子,心里流过一丝奇异的感受……

这是他的父亲,他骄傲的父亲,仿佛哪怕天地崩毁,但是只要有他在,哪怕沿途的黑暗几近将自己吞没,心里也是前所未有的安然,裴小公子悄悄握紧了他的手,把所有的、小小的自己,交到他手上。

或许多年后很多记忆都被时光冲淡,但是那个小小的孩子此生都难以忘记,那一个飞驰电掣的可怕晚上,从他父亲手心里传过来的阵阵暖意,掌心的温度,足够温暖他以后的人生。

回到家里,两人的衣服都湿了个通透,若映竹和小公主被大雨困在裴家,家里只有父子两个人。

裴澈把儿子剥了个精光,扔进浴缸,随后自己也进了去,迅速泡了个澡,又用大浴衣把他裹起来,擦干身子放到**。

外面的雨势依然很大,雷鸣电闪似乎更加放肆,又一个响雷,裴小公子也顾不得那么多,紧紧抓着自己爸爸的衣服,往他怀里钻。

裴澈似乎也感染到了儿子异样的情绪,很有耐心地轻轻拍着他的背,柔声哄着他睡觉,父子两面对面相拥着睡了过去。

半夜的时候,裴小公子被雷声惊醒了过来,心慌地就去拉被子盖住自己,却发现了睡在旁边的人,不知怎么的,看着那张清俊温润的睡颜,心里奇异般平静了下来。

沉默了一会儿,裴小公子微微嘟着小嘴巴,凑了过去,很羞涩地在熟睡的爸爸脸上轻轻吻了一下,微红着白净的脸蛋儿,缩着小身子往他怀里钻得更深。

妈妈说过,吻一个人,是表达喜爱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