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清沐坐在二楼凉台上喝着咖啡,看上去十分悠闲。聂皓天的私宅比一般的军中重地,守卫还要严密。

从凉台上望出去,守卫们很像是很闲散,毫无秩序的逛来逛去,甚至只是两个坐下来喝喝茶、八八卦,红枫树上落叶飘飞,落出墙外把家门前的小路的惹得秋色浓烈。

但这般闲适的风光背后,是墙上隐蔽的监控器。聂皓天强将手下无弱兵,这些看上去随意的守护布置,实则却把一切都掌控。

她甚至不能轻易上网或打私密电话,因为她明白,即使是最私密的私人帐号,只要她一登录,像必然会被人一览无遗,更别说最易被监控的电话了。

她叹气摇头。给聂皓天拔了个电话:“我说亲爱的,你都不回家吃饭的吗?”

“在忙。”他的声音有点儿疲惫,听到她的电话却似很兴奋:“想我了?”

“嗯,想死了,你再不回来我就得想你想到死了。”

“嗯。”电话这边也能听到他轻笑的声音:“我快回来了,凉台风大,你不要坐太久。”

“啪”,她气呼呼的挂了电话。看吧看吧,千里之外,也晓得她现在的位置是在凉台。她的猜想没错,自己果然是瓮中之鳖。

这样下去实在不是办法,应该想个什么法子逃出去呢?

实在想不到项子翼这么不争气,来捉她,却只抓了抓她的手臂,便被梁大生吓跑了。说什么太子爷,离了项老爷子,他就只是聂皓天的一个傀儡而已。

她想了想,又拔了个电话给项子翼,开门见山的就提要求:“项总,小女子怎么说也绑架了你两次,还有一次差点要了你的视网膜,这么丢脸的事,你居然就忍下了这口气?”

项子翼愣了一愣,似乎是惊奇于她会主动给他打电话,静了一会儿才冷冷的道:“你是聂皓天的心肝宝贝儿,我能和他抢人?”

“你不是太子爷嘛。你老子不就是他的顶头再顶头上司嘛,你居然还怕他?”

他冷冷的哼,语气里多有不快:“我不像聂皓天这般嚣张,我得理也饶人。你也别顾着挑拨离间,有事儿直说吧。”

“哟,项总真是冰雪聪明。”她轻笑着:“聂皓天的心肝宝贝儿都不知道去到地狱的哪一层了。但他非得说我是她,我也没法子。但与其在这儿被他软禁,还时不时被他揩揩油,这种日子,还不如被太子爷你捉住,伏法也伏得爽爽快快。”

“呵呵,你想怎么的?”

“来捉我啊。”她轻笑,他咬牙:“我已经报案,并且把你的行踪报备了,到时候我会做目击证人,我也得看看聂皓天有多大本事来保住你。”

“太子爷非得这么没情趣吗?把我捉进大牢里对你有什么好处?”她嘻嘻笑得甜美:“我以为,你也和聂皓天有一样的智慧和悟性呢。”

“什么悟性?”

“把我捉回家里养着,好好呵护的悟性啊。”

“你愿意?”

“十二分的愿意。”

他的声线已染上一丝温柔意味:“你认为我比聂皓天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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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啊,你比他坏。”她的笑声清脆:“我比你更坏。”

“所以,我们是天生一对。”

“嗯,不然呢!”

……监听着电话里的**越来越没内涵,赵天天气得差点摔桌子:“这骚女人,不但假扮238,现在还公然**?”

陆晓在旁边摇头:“这女人,比当年的238杀伤力还大啊。”

“呸,一个坏女人浪胚子。”

“你不知道?这种女人才让男人惦记啊。项子翼明显就上勾了。”

赵天天扭头不屑的望了一眼陆晓:“你那片彩云,也很坏,你小心点儿。”

“谢了,我家彩云对我情比金坚。你还是担心老大的女人吧!”

他们正自无聊的对郝清沐的事情八卦,却突然听得监视器里一声长啸,还有梁大生气急败坏的命令:“截住她……”

聂家大宅现在乱成一锅粥。郝清沐刚才一阵风的冲近大门口,训练有素的守卫却比她更加快捷,不显山不露水的便在门边围成了铜墙铁壁。

她喘着气,却狡黠的咧出一丝冰冷的笑意,手里的刀子抬起来,却不是攻击,而是指向自己的颈脖子:“谁过来一步,我就刺了。”

梁大生惊慌:“郝清沐,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把刀子往自己脖子边上轻轻的抹了一抹:“不出去,我就死。”

大生:“别装了,我认为你很怕死。”

“但你们首长不这么认为吧?我已死过一次,要是再有个闪失,你们首长得疯掉吧?”

“你……”大生又气又急,跺了一下脚:“老大对你这么好,你竟……”他一边说,耳机里却传来陆晓沉静的声音:“放她走!”

“啊?”大生虽然疑惑,但是聂皓天不在时,陆晓便是他的喉舌,梁大生本能的遵从。

就这么逃出了聂家大宅,郝清沐感叹一句:果然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

她捂了捂自己脖子上被自己的刀子刮出的红印,穿过红枫树耀眼的密林。即将进入公路之时,她突然站定。

前方两株高大茂密的枫树的中间,一个全身灰黑色运动装的男子站在树下,反背着双手逆光挡在她的面前。

她停下脚步,想向后退,却又强逼自己向前步近:“这里离聂皓天的家不过几公里,你就不怕坏了大事?”

“你已接近一周不和我们联系,还自作主张惹上纪彩云这一摊子事,那么,难道你也不怕坏了大事?”男子没有转身,话语却严肃。

她警觉的看了下四周:“临场应对,就得随机应变。我们的目标本来是项子翼,但半路杀出个聂皓天。现实不照剧本来演,我自然得改改剧情,不然我早就game over 了。”

“哼,我希望你还能紧记着自己的任务。聂皓天他……”男子微叹叹气,似是忍得很辛苦才没有回转头:“他对你好不好?”

“好得不得了。吃饭时抱着、看书时抱着、睡觉时就更加抱着了。”

“小沐……”枫林中飞鸟惊起,男子在树下踢起一地枯落的红叶,剧烈的胸脯起伏显示他内心的挣扎:“你说过:他不是好人。”

“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她在树下笑得甜,他的挣扎在她眼里瞧着很让她开心:“要爱上聂皓天,那是多么容易的事啊。”

“可是他不会爱上你!”

……

枫林风止,郝清沐在树下一叶一叶的捡拾红枫叶,前方落叶踩得沙沙的响,她低着头,看到他的军靴停在自己的面前。

沿着军靴向上,是一双修长笔直的大长腿,挺直得像一棵劲松的身子微微弯下来,以食指指尖抬起她的下巴:“以死相逼,也要出逃?聂清沐,你就这么想要离开?”

“扑哧……”她的笑声儿清脆,仰脸时眸子像闪闪的极光,像把他心灵里最阴暗的角落点亮:“我姓郝,什么时候姓聂了?”

意识到自己的口误,聂皓天还是冷着一张脸,他似乎很紧张,并不回应她的调笑,拽起她的胳膊就往家的方向拖。

“喂,痛,你干嘛……”她挥手要打开他拽紧的手,他却抓得更紧,她打他抓,穿过枫林的过道,她撒泼儿似的尖叫:“我说我痛,王八蛋。”

大腿处被她踢了一脚,他一双眼睛漆黑更浓,侧脸定定的望着她,她豁出去了:“聂皓天,你到底当我是谁?林微还是聂清沐?”

她抿嘴咬唇,生气的大眼睛里写着委屈,那么像她的眸子,又怎么可能不是她?

他的语调转温柔,放松了她的手臂,把她拉起来搂在怀里:“微微。”

“你根本就没当过我是微微,你不相信我,你派人监视我,你它妈的软禁我。”

“我是要保护你。”

“保护?”她怒火中烧,手臂松了钳制,便大巴掌大巴掌的捶他的胸口:“你根本就是死性不改,从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他皱着眉头,拽她的指节又再加力:“什么从前、现在?”

“哼,你自己惹过的祸,你自己知道。我不想死,更没想过要以死逼你放我,但是,我不喜欢被人以保护的名义关禁闭。”

他的声音轻轻的,像飘在秋风下的絮絮红叶:“你为什么不喜欢关禁闭?”

“因为,我讨厌自己炮制蛇羹……”

她的话还咬在嘴里,下一刻便被男人热烈的抱紧,他的头枕在她单薄的肩膊上,却像是寻到一生的守望:“微微,微微……”

“你又发什么神经?我不是你的微微。”她推他,男人却搂得更死,声音哑哑的,充满着磁性感伤:“你不承认也没关系,你想叫郝清沐也没问题。”

一切都没关系,只要我知道,你就是我的微微就好了。

那一年军营后山的禁闭室里,他看着一地的毒蛇又转身去拿灭火器,她缩在床边大声的喊:聂皓天,我*你祖宗十八代。

后来,她眯着眼儿和他说:“哼,以后也给你弄一桌全蛇宴。”

那样的过往,烙在他心灵的过往:微微,谢谢你还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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