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清沐用刀尖顶着失了行动能力的项子翼,一步一退到门口,上了车,把项子翼扔在地上,便扬长而去。

她本来想把项子翼带着可以以防万一,但哪晓得这家伙色胆包大,啃她颈项啃得过猛,麻醉药吃得过多,搞得像个死人一样,她拖着体型庞大的他逃跑,实在是个累赘。

唉,又是玩逃婚,她觉得自己命儿真苦,活受累。现在聂皓天远在千里,找他当救兵这事比较渺茫,这些年来,她也习惯了自己照顾自己。车子七拐八拐进了一条隐秘的后巷。

为怕车子上有定位仪或车牌信息易于被跟踪,她把车扔在巷子里,出来换上淡绿风衣,冷帽拉起盖住头,转进地铁站,上了地铁,直奔机场。

项子翼真是好搞笑,居然以为可以逼迫她结婚。

他这一着棋下得极端阴损:先利用她,让赵长虎下野,项家亲信掌握实质军权时举得这场婚礼。聂皓天如若抢婚,军中纪律严明,最重声誉。他与自己的好兄弟兼且地位尊贵的太子爷抢女人,那必然失情义失气势,项子翼与其党羽便可对他给予打击。

但倘若他不来抢婚,最爱女人另嫁他人,也能把他打击得一蹶不振。

只是聂皓天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中了他的计。

郝清沐心里狠狠的骂了项子翼一路,随即轻松,她这个新娘子已经逃了,项子翼这个阴谋只能大大的破产了。

逃出生天的感觉实在太好,她在车厢中轻声吹了声口哨,侧边一个小女孩子仰脸看着她,一脸天真。

她也对着女孩子微微一笑,地铁刹车,站台外人潮一涌而入。车厢内捅挤不堪,她站着一摇一摇的身子感觉身后顶着自己的东西冷且硬,在摇晃的开车启动中,她蹲身想要摆脱,只听得身后一男人沉声道:“你鲜血淋漓、横尸车头,会吓到小孩子的呵。”

“……”她的脊背僵直,却不能回头看身后的脸,男人在后威胁道:“大哥明示:赌大还是赌小,一切但凭小姐心思,我们不作强逼。”

她咬唇,手里拳头握紧,却无力可挥,她哑声道:“从前任务并不包括和项子翼结婚。”

“你和谁结婚大哥不管,我们要的是姓项的和姓聂的作窝里斗。”

车前窗子照见她身后,男人黑衣黑褛黑帽,压低的帽檐:“项子翼如与你结婚,必然会与聂皓天决裂。国内曾经最有价值的一对权力组合,因你而分崩瓦解,这就是我们派你回来的目的。”

原来这才是她的任务。不是天然气田计划,也不是亲近项子翼的身边图谋大计,而是让项子翼和聂皓天这对铁血强势组合反目成仇。

聂项闹翻,与项家天下争锋的旁的派系便可坐收渔人之利。只是以项子翼的奸滑,为什么却会如此轻易就坠入对方的陷阱?

只怕是因为,聂皓天本就已是项子翼的心头大患。赵长虎的准接班人林定之已誓死效忠项家,那么聂皓天便不再是同路人,而是绊脚石。

绊倒林定之的军途的巨石,所以,项子翼已急需除掉他。也许,项子翼早就想要除掉他,只是终于等到今天这一可乘之机。

郝清沐把前因后果细细思索,对聂皓天如今的处境也推出个七七八八。可是,想通了又能如何?

白色轻纱覆盖上头,一朵新鲜的艳红蔷薇别在耳后,垂侧几株疏落的勿忘我,镜里照见的是这么美丽的新婚女人。

她要结婚了,4年后,和他的死对头。

皓天,我和你,终归是有缘无分。

“真漂亮。”项子翼挑起她的长发,放到鼻边细细的闻了闻:“我现在,反而希望聂皓天不来了。他不来,我就可以和你,好好的洞房花烛。”

“太子爷,就怕你无福消受!”

“……”他正想搂紧她,门外一人警戒的道:“聂皓天来了!”

军用直升机盘旋在上空,荷枪实弹的武警和特种兵分散在项家大宅的每一处。未经通传的直升机的到来,让地面的警戒达到最大值。

“谁敢擅闯?速速离开。”地面指挥官发出警报,身边林定之副总司令在旁喝道:“直接打!”

今天带来的都是林定之的亲兵,听得林定之下令,心中亮堂,立时拿出重型武器。天空中那架直升机突然响起嘹亮军歌,整齐军歌的伴奏下,从舱门处缓缓展开一幅大红贺喜长条,上书:

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贺太子爷新婚之喜

呃,人家是来喝喜酒的!总不能把喝喜酒的人给轰死吧?而且,机上遥遥挥手的,是南*军官司令聂皓天。

聂皓天和项子翼为生死兄弟,20多年的感情,人家开直升机来道贺,在众多亲朋好友的面前,你直接把他轰死了,然后指责他:红包封得小?

林定之一张老脸全黑,手一挥,备好的重型武器又默默的收了回去。

像项家这样的大家族,即使是低调成婚,也有相当高调的排场。整个项家大院筵开30多桌,来宾全是权贵,关起门来,已占半壁江山。

项太奶奶自小就喜欢聂皓天,看他一下直升机,便颤悠悠的扶着拐仗过来,一棍就殴向他的腿:“哼,好大的排场。要不是子翼结婚,奶奶还见不着你了?”

“奶奶真是的,人家是越来越老,你是越长越调皮。”太奶奶和他客套了两句,作为主人的项太奶奶又被拖到一边应酬。只项飞玲站在他的旁边,脸上有淡淡得意。

他没有看她,径直走进项家前厅。她亦步亦趋跟在后面:“听说她昨天曾逃婚成功。”

他停下脚步,她走近一脸鄙视的笑:“那时,我还以为,她对你总还算情深一片,想不到,晚上自己又乖乖走回来了。我问过她:为什么回来?你猜她怎么说?”看他半天没反应,她又忍不住急急的道:“她说:想过了,嫁给他的话,我立马就是亿万富翁的老婆,过几天和他离婚,或是一刀杀了他,我就可得他一半家产。”

他还是没答话,跨过大门,有几名军官过来和他问好。他也淡笑着与人应酬,全看不出半分伤情模样。

屹立在大院子里的高台上大红喜座,龙凤呈祥的浮雕在灯光下像已腾空的飞兽。翠绿草坪上装点着各色的玫瑰花和红红绿绿的气球。

他坐到场中一处显眼处,手肘撑着桌子,分开的五指在自己的额角和眼尾处闲闲的撩。

林定之的副官对项子翼禀报道:“聂皓天表现很正常。完全不像是要抢婚。而且,他只有一个人,枪都没带。”

项子翼回首对着郝清沐:“亲爱的,看来,他并没有想像中那么爱你。”

“呵呵,谁知道呢?”她脸上笑容清冷,但心中却波澜起伏。他抢,那就是他的万劫不复,不抢,那就是她们爱情的万劫不复。

到底是抢还是不抢的好?

但现实并没留给她太多纠结的时间,项子翼把她推向前,她握着门廓的立柱,从此处向外望,一眼便能看到他。

他坐的地方很显眼,是公众地方的第一列,椅子也拉出占了半条小道,光影照见撑腮似是在思索的他,几分闲散,几分慵懒,几分茫然,就是没有一分“抢与不抢”的纠结。

她突然就觉得:郝清沐你丫真是想多了。

以聂皓天的聪明,自然知道,项子翼娶她背后的真正意图。

在重兵固守之下,来太子府抢亲?以聂皓天那么冷静的性格,他会吗?军人是他的理想,军规是他的使命,他又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自己这一生辉煌的前途?

想到这里,她顿时感觉万念俱灰。木然的由项子翼挽着自己的手臂,就着喜庆的音乐从后门走向长长的礼台。

因为新娘是外家人,必得由门外进,新郎新娘不能由大屋直接出来行礼。

郝清沐便得由伴娘、喜姐相伴,穿过弄堂,从侧门走出,再从正门披着婚纱、从大红喜字的大门处走入。

等待了半小时,才到吉时,大门处喜乐喧天,抛掷喷射的彩带彩粉洒了一路,项子翼提着一颗心,在正门接过新娘的手。

她的手滑而细腻,是养尊处优的一双手。她来历不明,却容色倾城。昨天,他还在问自己:倘若聂皓天来抢亲,他就会由得她和聂皓天相偕离去吗?

不,他会断了聂皓天的后路,最终他还是会得到郝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