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淡定的看着狂讯,心中却警备升起:难道他们也认为花若霞是聂皓天杀的?

林定之案,看似是林定之自己机关算尽、作茧自缚,但这个局里,与林定之又有何关系呢?不管如何,他都是逃不过的。

先是陆晓假装亲近林定之,揶揄林定之与花若霞分手,再派人袭击花若霞,让她以为林定之为求分手丧心病狂。花若霞心惧性命安危,必然采取方式保护自己。狗急跳墙或是受人唆摆,才会毅然把林定之检举。此后项胜文出面压下,本可慢慢淡化,但花若霞突然身死,证据全都显示是林定之杀人灭口,罪证公开,媒体爆炸,林定之死路难逃。

这个局里,每一步都精巧狠辣,一张大网全无纰漏。可叹的是,布下这么个狠辣棋局的聂皓天,却得尽全天下的赞誉,清廉仁德、拥军爱民名声响彻朝堂。

她爱着的男人,是个能把政治权谋握在手心,玩弄得炉火纯青的男人。

“不是他杀的。”她心中翻腾,却坚定地:“我问过他,他说杀花若霞的狙击手不是他安排的。真相就是林定之杀人灭口,你们还折腾什么?”

“哈哈,那这样说来,林定之还真是个笨蛋啊。”

“嗯。”她看着他,语音变缓,压抑不住的颤抖:“他,还好吗?”

“你乖乖听话,我不亏待他。”

“你,你……”她咬着唇没有再说下去,心中的嘱托再多,说出口却是无用。她只倔强的咬着唇,泪珠儿在眼里转圈。他抚她的脸蛋儿:“你倒是风流快活,这脸都养圆了,有没有想过他的苦。”

“狂讯……”他在她的泪眼里从窗边离开。

机要室的后楼梯传来一阵脚步声。聂皓天从外打开门,焦躁得扑进来,只见林微正蹲在地上捡一地的文件。

她抬眼,有点怯的望着机要室的秘书:“我要出去的时候,外面不知道为什么会反锁了门。然后我一直关着,就不小心碰倒了书柜。”

机要室秘书额头冒汗:“我真不知道,我就上了个洗手间,回来也不知道怎么门会在外面锁住了。是不是有人进来过?”

聂皓天没说话,快步走近林微,环顾叛乱的机要室,他牵起她才下命令:“彻查。”

“是。”

林微与聂皓天出来,没有再回办公室,他带她上车。今天也是他自己开车。车里静默,驶到红绿灯前,他停下车子,手指轻轻的敲打着方向盘,一下一下的扰乱她的心。

“皓天。”

“嗯?”

“如果我骗了你……”

“如果你觉得需要……”他又无话,绿灯亮起,他把车子向前驶出,她才低头小声道:“刚才在机要室,是狂讯。”

车子四平八稳,似乎并未扰乱他的心。话既然已说出口,她便不再担忧:“狂讯让我杀陆晓。”

“为什么?”

“他说,陆晓背叛了你,留着是个祸害。我没答应,他说找别人做。”她又看了一眼沉默的男人:“我和他说,陆晓不会背叛你,他将信未信。”

又是长久的沉默,她冰冻的小手被他的另一只手握住,放到他的唇边轻轻的亲,他的笑容开朗而明快,像前方的巨石终于被清扫而开,很是舒坦:“我很高兴,这件事由你自己亲口对我说。”

“我会尽量,不骗你。”

“为什么是尽量呢?”

“因为,这是我只能做到的。”她黯然的垂下眼帘。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听命于狂讯?”他握着的小手微微的颤抖了一下,他听到她的叹息。

他手心蘊有轻汗,叹了口气,开了通讯:“大生,通知下去,今天机要室的事件,不用再查。”

他转脸若无其事的望她:“今天,我们上哪儿吃饭?”

“不回家吗?”

“今天外面吃。”他笑,伸手把她搂到自己的怀里按着。她便调整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侧躺在他的怀里。

首长的开车技术她放心,撒娇撒得再狠点,她也不认为会出事故,可是她心里还是有疑问:“你真的相信陆晓和项子翼一伙的吗?”

“哈,晓子即使背叛我,也不会服从项子翼的。项子翼要做晓子的小弟,晓子还不答应呢?听命于他?笑话。”

“只可惜,项子翼没有这种觉悟。”

项子翼一生自视甚高,自认为自己是个不世的英才,商界领袖,但是,他从不曾想过,如若没有他老子的势力庇荫,他只不过是寻常人一名。际遇最危险的便是如此,漠视了对手,却看重了自己。

她安心了,听聂皓天所说,陆晓果然是假背叛。所以才打着为林定之的旗号,导演了林定之和花若霞决裂的开头。

如若陆晓不是真的背叛聂皓天,聂皓天今日知道真相,和徐展权说开,陆晓的安全便有了保障。她不用担心,望着车窗外飘过来的厚云:“要是彩云能嫁给陆晓那就好了。”

“陆晓他家世显赫,彩云和他家境悬殊,有点难。”

“喂,我和你的家庭更悬殊好不好?”

“我和陆晓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她恼了,他却笑着刮她的脸:“我比较爱你嘛。”

也对。她不得不承认,聂皓天对林微的爱,是不怕万难排山倒海的爱,而陆晓对彩云,却还说不上有“爱”。

这真是件愁人的事。彩云是她心头的另一个牵挂,而这个牵挂却在一段并不靠谱的情爱里越陷越深。

“要不我让彩云怀孕。”她认真的出谋献策:“奉子成婚的机会总比现在大。”

他摇头:“我认为,即使彩云怀孕,我是陆晓让,不是你让。”

她白他一眼,对他捉字眼来逗她的行为表示不满。转眼便到了吃饭的地点,是一间著名的粤菜馆。

米饭菜式都极具粤菜风味,但是,她吃着却还是提不起精神来,夹了几筷子菜在自己的碗里拔啊拔。

他奇怪的望着她:“怎么了?”

“我前一阵子,找过妈妈。可是没有回音。”她闷闷的,看着一桌子的家乡菜:“按说我走了4年,现在有了消息,彩云也有通知她,即使她不相信我回来了,但也应该上来找我确认一下的。为什么却一直不来呢?”

“也许,她更改了地址?”

“不可能,彩云说她一直住家里的。只是上个月刚好出去了。说是去认尸,因为海边捞了一具陈年尸体,那边警察怀疑是我,她便去了,但后来一直没回家。皓天,你说她会不会有意外。”

“敏姨这4年经常出外,可能是找你们的消息,一去就是十天数月。这次去认尸,尸体如果不是你,那就无须担心。”

“尸体当然不是我。”她侧过身子用手捶他:“让你乱说话。”

“嗯,是我乱说话。”他微笑道歉,她却又忧伤地:“你可不可以,不和徐展权结盟?”

“嗯?”他眼色深沉,林微和他从来都避免谈政事,尤其是关于他和徐展权结盟的事。今天她,有些反常。

她壮起胆子:“徐展权和狂讯是一伙的,公权界的一哥却和黑帮勾结,这是国贼啊。我不要,你和他在一起。”

“噗。”他搂她进怀里,她手上还拿着筷子,那张脸被他搂着极不舒服的向外拱,他却固执地搂得更紧:“你男人我不做贼。”

“可是……”她还想说话,可是嘴里突然被他塞进一个大大的鲍鱼,登时便无话可说。

他和徐展权图谋的是国家大事,事成之后便是天下换主,主人清明与否,影响的是国计。

而她相信,她的男人不会与贼为伍。她其实很放心他。

饭才吃到一半,他的手机响个不停,他却还是耐着性子陪她把饭吃完。大生过来把她接走,他却走了另一条路。

她静静的望着他离开,环指的戒指在灯光下耀眼,心里满满的充盈着幸福。

聂皓天到来时,赵天天和刘春华已经等了他一会儿。几个人坐下,聂皓天便就着煮好的水泡茶。他现在的茶道手法也极致优雅,有板有眼。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不管要做什么,都能做到精良精巧,甚至是一些小细节,也考虑周全。

赵天天和刘春华这几年喝他的茶也喝到嘴有点刁钻,在等他发茶芽,四下无声。聂皓天皱眉问:“晓子呢?”

“他没来。”赵天天笑道:“他说这几天项子翼对他有怀疑,他要低调行事。”

“让他回来,他已经败露了。”

“这么快?”赵天天和刘春华端着茶杯异口同声。聂皓天浅笑道:“即使还不确定,项子翼也不会再用他,他留在那儿已经没有用处了。让他回来吧。”

“好。”赵天天一拍大腿:“这阵子不能和陆晓吵架,真是闷死了。”

刘春华呵呵的笑,陆晓能回来和他们一起疯,这对几个在炮火连天中建立起生死情谊的几只来说,真是赏心乐事。

“项子翼这饭桶,居然还真相信陆晓会跟他。够没脑子的。”

聂皓天等他们欢腾完,正式道:“徐展权已经和项胜文联合一气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