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品娟对着朱武很得意的摇头晃脑:“必定是张京丽做的,不是她做的,我就切……”

他瞄着她:“切哪儿?”

“真坏。”她挨近他:“你看我对你多好?为了你真的是抛头颅洒热血了。”

“嗯。”他轻轻的抚她的脸。初识时她圆圆的脸蛋儿如今清瘦了不少,想是这些日子以来,他对她不明朗的态度,使她受伤。她在他的面前永远明朗欢快,但私下里也担心不安,甚至会害怕吧。

朱武,你何德何能?

他压下自己涌动的春心,把她搂近了点:“为什么肯定是张京丽?”

“她慌张啊,装得很镇静,以为我看不出来,也不晓得自己的戏有多假。”

“那也是但凭猜测。”朱武拔了陆晓的电话:“要不要立刻行动?”

陆晓犹豫道:“即使肯定是她抓了聂臻,但藏身之点我们还没弄清。贸然强攻不但会打草惊蛇,有可能还会使聂臻陷入危险。事关聂臻的性命安危,慎重再慎重。”

“好。”

彭品娟对陆晓的谨慎不以为然:“晓子你真是麻烦,张京丽那么喜欢你,你要是肯牺牲一下,别说一个聂臻了,10个她都给你。”

“张京丽傻,但张部长不傻。”陆晓沉重得很:“老大不在,我们绝对不能让聂臻出事。”

与越境接壤的边境小城,因国界线就在自己的脚下,两国人民的经贸往来及日常交流密切。林微和聂皓天置身这种民风、民俗与大城市完全不同的边陲之地,聂皓天终于向她透露这次计划的全部轮廓。

黑木乃越境内最大的反动组织,是叛军旗下势力最大、兵力最足而又最凶残的组织。

多年来,因这里与我国接壤,往来经商全与国内有关,一些意图侵害我国的国家便鼎力暗中支持,提供巨大的资金及武器的支援,使黑木组织发展迅猛。在这次的反越叛变行动中,成为中坚力量。

而黑木的头目——黑罗,是越境内最让人闻风丧胆的黑帮角色,组织近万人均由他指挥。黑罗是孤儿出身,内心恶毒、作风凶残,杀人如麻,这一片的边境地带已全在他的控制之中,甚至是两国交界处的我国境内,也遭遇其组织的渗透,各种犯罪暴力事件层出不穷。

半月前,我军边境地区的军区炮兵团的步兵排,在午夜被伏击,死伤惨重,也查明正是黑罗所为。

“所以,黑罗是越境内友军的死敌,也是我们的心腹大患。”

聂皓天搂着林微站在窗前,窗外一排排的低矮的芭蕉树,在炎热的天气下死气沉沉。

能搂着她在窗前观景,这样的心情和处境,近段日子他习惯得不能再习惯了。一路上,由北到南,火速到达边城,周车劳顿,却始终有她陪伴,这本应枯燥并危机暗藏的路途,便成为他此生中最旖旎的一次任务。

她脸上的幸福感并不因这个略显暴力的睡前故事而吓退,而是好奇的与他分析:“我们要除掉黑罗,便一定要你隐姓埋名?”

“微微,要杀黑罗,必然得越过国境。如果军人在别国执法杀人,那便是国与国之间的战争了。”

“所以,你这次的任务,是以私人身份做的?”

“应该是说,没有任何身份。”他轻轻的亲了亲她的额:“这次我不管生死成败,都是一个无名无姓、无国无籍的人所做的事,与国家、军队全然无关。”

“啊?”

所以,你才要假死?她抬头,眼光定定的直视着他,他淡笑着,脸上没有一丝的犹豫或恐惧,恍似这只是一个踩死一粒蚂蚁的小事而已。“

她的心却凉得似冰,又躁得像火:“所以,不管你处在如何危险的境地,都不会有支援?”

“是的!”

“不行,不行……”她激动的摇着他的手:“我们才在一起,我们才把小臻救出来,你不能去,这么危险,有那么多军人特警,为什么一定要是你?”

“微微。我和蓝部长,10年前便开始谋划今天的大计。黑罗在越境内所做的,不光危害他国,更因黑罗和其幕后组织皆与国内另一势力派系勾结。这次,如果我们不出手干预,我们的盟友极可能会溃败,越境内的人民便重新沦落战火,民不聊生。”

“我管他们聊不聊生,我只要你活着。”她抱着他,不依的摇头:“我们就自私一点,不可以吗?我们现在把车子转头,回去和小臻团聚不行吗?大不了不当兵了,我们简单的过,不行吗?”

“微微……”他真是哭笑不得,捧着她的脸,鼻尖抵着她的额头,宠溺又让人安心的样子:“我又不是去送死。”

“你都说了黑罗穷凶极恶。”

“我比他更穷凶极恶。”看她更加忿怒的瞪着自己,他捏她的小脸轻笑:“微微,我们都是一名军人,都在军旗下发过誓。哪能因危险而退缩?”

“别提当兵了。”她知道劝他不动,噘着嘴儿:“人家是被抓的。逃兵,一律枪毙!”

她学着当初他的狠样儿。他被她逗笑,在这般沉重的气氛里,她当初被他以直升机扔到特种兵营的娇俏样子,还是活灵活现的在他的眼前闪现。

他轻俯身亲着她,缠绵中,他以手里的竹签撩了撩桌子上快要燃尽的香薰,他沉哑又迷人的声线响在她的耳边:“我很快回来。”

怀里的女人慢慢睡去。聂皓天把桌上的香薰盖上,从柜子里拖出装备来。

这次暗杀黑罗的任务,为公为私,都许胜不许败。虽然此生经过无数凶险绝伦的战事,但是这是唯一一次,没有强大的战友、军队作后盾,只以一己之力完成的任务。

势必行,行必险,他决然前来,只因他从不害怕,不认为会出现一个万一。但如今,他身上挂满先进装备,看着她在**迷糊睡着,有点干燥的皮肤,敛紧的眉。

他的女人,他本愿把她留在豪宅里享受幸福日常,但他却只能把她带进这样危险的境地。所以,他不能与她一起前往。

有她在,他的心,便不能凶残如兽。

头顶着淡白银月,脚踩着泥泞地上的芭蕉叶,他一脚踏进了他国领土。

虽然是同一片土地,同一个银月,但是,当踏出国界线的那一刻,他的心情却还是莫可名状的生出不舍。

他隐在泥地里的一处芭蕉后,回身再望我国天地:野花清幽、弯月如钩。

就这么多踏出几步,他和她便隔绝了国与国的距离,如同当年,只那么多眨了一下眼睛,她便坠离他的怀抱整整4年。

他也舍不得她,舍不得温暖被窝和温柔,但是,热血男儿,自当有更重要的追求和使命。

他别无选择!

一大早,张京丽被屋外的扰攘惊醒,披好外衣奔出厅堂,陆晓一身军装,站在厅中威武俊秀。

他生就一张帅脸,一副好身材,平时贵气潇洒的贵公子作派,但最撩动她心弦的,却是他着军装时那顶天立地的霸气样子。

能和他一起,共享万里江山,这才是她毕生最热切的梦境。

她暗咬牙关,拢了拢乱发,低笑道:“陆处长,晨早到访,必然是重要任务。但是,你这么肆无忌惮的闯入,就没想过后果?”

“什么后果。”陆晓狂暴的一脚踢向侧边花瓶,花瓶子飞上高空再坠地,跌落一地碎片,场中包围的特种兵们乘势而起,一阵打砸,瞬息便把一楼搜了个遍。

“陆晓,你做什么?”张京丽怒喝阻止:“你这是私闯民宅,恃势欺人。你是要带着这一帮特种兵一起坐牢吗?”

“我女儿和孩子被你捉了,我还怕坐牢了不成?”陆晓手一摇,眼风扫过,特种兵们会意,奔上二楼,三楼,继续搜索。

张京丽尖叫一声:“不准动。”

屋内她的亲兵们一直守护在二楼,持枪与特种兵们对峙。本是对峙,以防擦枪走火的形势,不想在窗外竟突起爆破,几名特种兵迅雷不及掩耳的从爆炸的火堆中冲出来,瞬间便把张京丽的手下全部控制。

张京丽气得身子发抖:“你的女人不见了,也许是和情郎私奔了,你跑来我这里撒什么野?哈哈,她肚子里的野种快出生了,怕被你发现其实就是个野种,长得完全不像你,或者干脆生出个黑鬼,哈哈哈,你倒喜当爹喜得欢快。”

“我愿意。”陆晓冷“嚏”一声,把立在二楼梯口的张京丽拔开,大模大样的提步上了二楼。

昨晚张京丽家中请来张部长亲信军营里,最著名的医务官。医务官才刚出张宅,便被陆晓秘密控制。

军医对张家很忠诚,也很害怕,开始只肯透露是张宅中有一个下人生病。但猎狼分队自有无数让他吐真相的法子。

今晨5时,军医终于招供:张宅内有一个小孩生病,招他进内诊治,张京丽并严词斥责,要他慎言谨行,此间事情若透露半句,便要他一家大小全部陪葬。

小孩生病,还要秘密封口,必是聂臻无疑。

据军医透露,小孩子满身是伤,有被虐打的迹象,身上伤口不深,但额头的一处伤口因为此前未作处理,伤口发炎引致高热不退,因此才召医生诊治处理。小孩子伤口已作清创包扎,口服抗生素,再过数日,如无恶化,便可痊愈。

聂臻病了,还是被虐待后的发烧。虽然说张京丽暂时并不想失去聂臻这个人质。但是,她这种人神神经经,虐待招式层出不穷。如果让聂臻再待在她的身边,说不定还会再来一次比“人狗大战”更残忍的悲剧。

既然聂臻必然在府内,那他就拼个鱼死网破,也要把聂臻救出生天。

张京丽府中的布防再重,也不是猎狼分队的对手。等待分队的人控制里外,陆晓才直进张宅,把张京丽在睡梦中吓醒过来。

猎狼队员对着陆晓禀报道:“只有这个书房,还没开始搜。”

“我亲自来。”他推开书房的门,屋内与普通书房相比,没什么特色。和这个女人一样,虽然一直要追求出尘脱俗,但却总是流入媚俗。

他冷笑,以手在她的书柜上一排排的扫过,精装的厚书排列整齐,书香味里却透着俗套。他随手抽出一本精裱的《孙子兵法》,抬头冷睥着张京丽:“这些书,你看过吗?”

她黑着脸,却没有回答她,眼神却躲闪。他淡淡笑着,修长指尖划过精美书籍的侧缘,像静止的河流里缓缓流泻的扁舟,生出一种古风的美感。

她神思恍惚,情绪被他的美丽和情势的紧张而煎熬着。陆晓的手指突然发力,把书柜处一本《战争论》抽出……

“哄”的一声,书柜后的暗门沉慢开启,张京丽脸色惨白如纸。

刚刚还像个儒雅诗人的陆晓,突然就狠得像匹冷狼,回身单手一扯,扯住张京丽的发尾,把她拖进暗门后的黑暗地道。

绕过曲折蜿蜒的的楼梯,张京丽被他拖着身体向着楼梯下走。她的身子在地面上摩擦着拖行,手手脚脚发出剧烈的擦痛,她像个疯婆子一样大叫大嚷:“陆晓,你放手,陆晓,我疼……陆晓,你这个混蛋。”

他的眸光阴冷,对她无半分怜惜和温情。她的身体撞得楼梯阶级“啪啪”的响,他心中隐有快意:“张京丽,虐待一个小孩子,你是不是很有快感?我告诉你,聂臻受的罪,我要你比他更凄惨的承受百倍千倍。”

“啊……”她哀叫一声,身子突然被他提起来凌空一扔,她整个人撞向侧边墙壁,痛得几乎晕死过去。

她抚着剧痛的头张开眼睛迷糊四看,室中凌乱,聂臻处理伤口后的血迹仍有少部分残留。只听得陆晓阴沉的声音:“张京丽,我杀了你!”

她吓得瑟缩,窝在墙边,手抚着自己的头剧烈的摇晃,爬在他的脚下哭嚎:“陆晓,你不能,求你不要杀我。求你……”

“没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