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皓天牵着林微沿着长街走,自然的牵着她的手。

长路寂寂,月色清清,他和她的影子被路灯拉长,铸成两道修长而贴合的俪影。

他身高挺拔,她娇小匀称,即使是影子,也透出默契的身高差,而那两道牵手的影子因她倾前一步,而重合到一块。

他的眸光渐浓,她跳到他的面前,仰着脸儿瞅着他,嗔怪的语气:“我还以为,你把我忘记了?”

“我被匪徒劫持,打了很多的麻醉针,思维有时候会乱。”他避重就轻的陈述,语气平静,没一丝的起伏:“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和你的故事?”

“聂皓天?”她茫然,为什么要听他们的故事?他和她的故事,难道他还不清楚吗?

“我想听你亲自说给我听。”他轻笑,眼睛望向天边繁星:“我想,你从来就没有认真的和我说过吧!”

“谁说没有?”她嘟嘟嘴,月下他的眸光深深,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她心尖儿一软,踮起脚尖亲他的下巴:“故事就是:你很爱我,我更爱你!”

他握她的手紧了紧,拧着的眉心散开,眼角笑出长长的月牙弯,他的唇落在她的额头:“这样就够了。”

这样就够了。所有的故事,所有的过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爱她,她也爱他!

这是他在5年前捉回特种兵营的女兵。他爱着她,即使忘记了她的脸,忘记了因何而爱她,却没有忘记她的味道。

他的唇移下一寸寸,在她的唇边碾转停留:“你真香!”

“真是被你气死了。”她撒娇的捶他的胸脯,又依到他的怀时,用手撩他衬衣的开襟:“我快被你吓死了。”

“嗯?”

“我们在越境逃出来,被黑罗的人狙击。你失手被擒,你明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你脱险了却一直不和我说,聂皓天,你难道不知道吗?如果你有不测,我也会跟着你去的。”

“嗯。”他更重的啜取她唇瓣的芳香。

她说:他如果有不测,她也不会独活。这样深情的一份感情吗?他现今,竟真的毫不知情吗?

越境的那一仗,国界处燃起了一夜大火,竟是他和她共同战斗留下的吗?

我们,竟有过如此惊心动魄又浪漫凄美的冒险之旅吗?

238,我从前,真的有那么喜欢你吗?

站在树下,与她紧紧的相拥,感觉怀里的女人身子娇软,握紧他领子的手疲倦无力。他把她牵到侧边的围栏处坐着,把她的脸按在自己的怀里,手指柔柔的抚着她的眼睛:“睡吧!”

“嗯。”她轻轻的应,安心的闭着眼睛。

她的确很累了。为了追赶狂讯队伍,几日几夜不眠不休,到得这个城市,更是连遭多场围捕。

他不在身边的日子,步步惊险,却没有他的庇护,原来,真的会很累很怕的呵!

怀里的女人,不一会儿便呼出均匀的呼吸,偎着他东倒西歪,却还是静静的睡得香甜。

他细细的凝视着她。细长的眉、长长的睫、高挺的鼻子、红润的丰唇,嘴边淡淡的笑意清凉,划伤他的眼睛。

他要如何用力的细看,才能把她紧紧的记住,才不会在下一场药力起效之后,残忍的把她忘记?

微微!

手里的手机重复拔打着陆晓的电话,半个夜晚,陆晓却依旧音讯全无。

陆晓与他的情谊起于少年时,他明明白白的知道,即使全世界都背弃了他,陆晓也不会,晓子是他在这个险恶军途上,用骨血铸起来的伙伴和依靠。

陆晓收起手里的枪,看向四周密林。林中静谧,把眼前尸体埋进僻静处,张副官的灵魂将永远在这个山头飘泊。

从军多年,他手上沾有不少人命。但还是第一次因一己私欲杀害军中人。老实说,他现在握枪的手,有一丝轻微的颤抖。

他在身边掘了一个大坑,一脚便把张副官的尸体踢下坑中,林中突然闪光灯起,电筒的亮光孤零零的开在这片黑暗山头。

张部长在林内徐徐步出,仰天长笑的脸容扭曲:“陆大处长,荒山野岭,杀人埋尸。明日罪行爆光,你是应该老死狱中,还是杀人偿命?”

陆晓埋尸的动作停顿,黑暗中他眸中精芒突闪,手中枪再次举起,指着张部长阴狠而残酷:“我选择杀人灭口。”

“张副官想把你和陆厅长的罪行上报,你为夺证据,不惜杀人灭口,如今又为了掩盖杀人罪行,又想把我灭口?陆晓,你杀人的相片,我已传到自己的邮箱,我如有闪失,视频必然会被泄露。那时,你是不是要杀尽天下网民来灭口?”

陆晓手中的枪把按下,张部长敢于一人前来,在这黑暗之夜现身在特种兵的高级将领面前,那就必然有恃无恐。

他一生算尽人心,情报谍战,每一处都谨慎无漏,但今天,他注定已成张部长的掌上鱼肉。

他收起了枪,点了一支烟,烟灰掸在张副官污浊的尸体上:“我说过,我不会背叛老大。”

“聂皓天已被狂讯捉拿,百般折磨后,已于昨日被暗杀。”

“不可能。”陆晓手中的烟掉地,压抑不住的狂怒,扑上来揪着张部长的领口:“你骗我,老大不会死,他不可能被抓。”

张部长冷笑着:“聂皓天一生顺当,只因从无软肋,但自从有了林微之后,他便处处受人所制。狂讯以纪敏如要挟,聂皓天举手被捉,狂讯与他仇恨滔天,岂会让他安然生还?我于日前接获狂讯通知,带10亿与他交换聂皓天。但是,我的兵众赶过去时,狂讯已死,聂皓天的尸首也被扔到臭水沟里,比张副官死得还要凄惨。”

“不可能。”

“陆晓,你一心追随聂皓天多年,为的也是因为跟着他有光辉坦途。如今他已死,我正得势,你如与我共取天下,这江山便都是你的。你试想想,从前你跟着聂皓天,即使聂皓天大事能成,你不过也是他的手下,身为陆家好男儿,你难道从没有想过,你是天下人的老大?”

“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陆晓冷笑,张部长解释:“不,是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做王吗?”

“是的,做王。丽丽是你的王后。”

“……你就这么欣赏我?”

“我10年前便相中你为乘龙快婿,我相信自己的眼光。”

“所以,为了逼我归顺,即使是亲信20年的张副官,你也故意让他送死,以引我陷入绝路吗?”

“与你相比,亲信20年又如何?”

陆晓又再点燃一根烟,眉眼里的纠结沉重,在吐出最后一口烟圈的时候,化为阴险残酷的冷漠之色:“身败名裂和王者之位,我似乎没有理由选前者。”

“你是个聪明人。”张部长轻拍他的肩膊,在黑暗的密林里仰天大笑。

世人皆丑陋,逐利是本能。归顺一个人,选择一条路,莫不是因为前方能见得到希望,能满足其野心。

所谓情义,所谓忠诚,不过是漫长路途里一块看起来悦目的遮羞布而已!

张部长笃信这一定理,因他是这样的人,便以为世人皆是如此。

张京丽被滋润后的脸儿潮红,似高烧后的病人持久不退。她翻转身子,压在赤光的陆晓的身上,她绯红的舌尖勾起他的唇,狂热而满足的吮吸。

这个男人,她耗尽10年来等待和追求的男人,他果然从不会在**令女人失望。

陆晓手执香烟,微眯着眼睛缓缓吐出烟圈,唇边的笑意娇冶,如最糜烂的土地里开出的最灿烂的野花:“还要?”

“嗯。”她微喘着气,身子又勾了上来,指尖在他那健壮的臂间细细的抚:“你喜欢我这样吗?”

“什么样?**的模样?”他“哈哈”的笑了两声,夹着香烟的手去捏她更加晕红精致的脸:“我陆晓这一生,还没试过,喂不饱女人。”

“嗯,如果,我说还饿呢?”

“骚。”他倾身覆了上去,这一次的冲击比上一次更加疯狂,仿佛心底全部的恨意和不甘全都要在她的身上百倍的讨回来。

陆晓,京城里最让女人沉迷的浪子,军中最著名的花花公子,这个男人,用一份肆意的**让身下的女人臣服。

“嗯……”那样的娇唤声里,纪彩云倚在门边睁着大大的眼睛,瞬间空白的脑子,来不及有任何的反应,眼泪也不能正常的落下,只是捂着自己的7月大有孕肚,疯狂的尖叫“啊……”

陆晓在那一刻,几乎是似电光一般迅猛的扑起。看着门边慢慢滑倒,痛不欲生的纪彩云,那么远的距离,他却清晰的看到了她眼里影着的自己。

精壮健硕的腰身,晕红妖孽的俊脸。

“彩云……”他裹了件衬衣,缓缓来到她的身边。纪彩云茫然的望着他,所有的坚强在这一刻破碎:“陆晓,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他踏近了她,身上张京丽的重量又再压了上来,她圈着男人的手臂:“晓子,你不是说,你不要她了吗?”

“闭嘴!”他对着张京丽吼一声,望向脚下纪彩云的眼睛却冷酷得没有一丝温度,他也感慨,也伤心,但他也无力。

“纪彩云,我本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贪恋女色,流连花丛。我这一生,锦衣玉食,美人围绕,当个兵也当得高调富贵,从没经历过挫折失败。天生,我就不能落魄、不可贫穷,不愿屈身于人。我想得很清楚,于我,最重要的还是功名富贵、美人天下。对不起……”

低暗哑的嗓子,却没有类似痛惜的表情:“你纪彩云和我的前途,我选择后者。毫不犹豫,也绝不后悔。曾经,我也以为,我需要一个家,一个像你这样的女人给我的简单的家。但是,彩云,梦到现在,应该醒了,不管是我,还是你!”

“不,不是这样的。”坐在地上的彩云甚至不知道如何去伤悲,她头靠着墙壁,一遍一遍的说“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这是梦,这是幻觉。不是这样的……可是,他的声音明明就响在耳边,他的呼吸明明就荡在耳际,他明明在说“梦醒了,我和你!”

“不……”她捂着耳朵,疯癫的大喊,尖锐的声音刺在耳膜,能听到心灵一丝丝裂的残忍。

张京丽伏在陆晓的肩膊上,这一刻像个疯子一样的纪彩云让她的心,像在烈火里饮过一杯雪水一般冰凉透心。她踮脚吻着陆晓的耳垂:“亲爱的,我和爸爸,都不喜欢她肚子里的孽种。”

他的掌心紧了紧:“每个人都有底线。女人我不在乎,但孩子我不会不要。”

“哦,我知道的。不生气,不生气呵!”

陆晓从鼻子里吐出冷冷的“哼”声:“虽然我现在与你亲近,但是,她腹中的骨肉,是我的亲儿,谁动了他,也得防着我陆晓来个玉石俱焚。”

“知道了。”张京丽顺从的呵他的脸,居高临下的望着地上伏着痛哭尖叫的女人,她伸出腿儿轻轻的碰了碰脚下的女人:“纪小三,不是不报,时辰未到。是我的就是我的,不管你怎么抢。”

“好了。”陆晓把张京丽拉回怀里,向着屋外嚷了一声:“警卫,把纪彩云关起来。”

树下月影成双,甜睡的林微被兜里的手机震醒。她眯着睡眼取出手机来,才拔开听话键,那头的彩云破碎的哭泣,话说得散乱,像个找不出路的疯子。

“微微,微微,救我。”

“你怎么了?”林微的睡意全散了,倏的站起,身上披着的男人外套便掉落聂皓天的手里,他握紧她的胳膊,她挥手就甩开,只大声的嚷:“彩云,你说话啊?怎么了?”

“陆晓他,他不是人,他……啊……”

电话里传来尖锐的惨呼声,几乎是同一时间,电话被掐断。

林微心急的再回拔,电话却一直忙音,再也无人接听。

“彩云,彩云!”林微跺着脚大声的吼,但身处遥远他方,她只能毫无办法的毛躁跳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