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天率队在树林边上等不来陆晓,一向沉稳的他,也不禁焦燥。惊闻林中响起几声枪响,前方探子从林中翻跃出来:“赵哥,出事了。”

“报。”

“张部长的亲兵已封山。在兵将的交谈中提到,陆处长已……牺牲,他们正在全力搜捕一个小孩。”

赵天天飞扑进林,身后猎狼尖兵叫住他:“老大让我们到会堂潜藏待命,危机一触即发。我们没有时间了,赵队。”

“陆晓是我兄弟,聂臻是老大的亲儿子,我如果不能保他们周全,我愧对老大。”赵天天没有回头:“小王,你带队回京,听候老大的差遣。”

“是!”

林微坐在后座,张锐和司机坐在前方神色凝重。他们的任务是:在困难时期,把林微藏在京城外围,不得涉足京城争斗半步。

他们准备这一仗,煞费时日,最后却不能亲自上阵,心中难免惋惜。看守林微,应该是其中最轻松的任务了。

进京的高速公路车行畅顺,林微坐在车后昏昏欲睡,袋中手机信息提示音响起,陌生的长串的号码,并不属于正常的通信波频。

她警惕心起,打开信息后是一小段音频录音。录音里安静的背景,可以闻到北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响,可以听到男女一轻一重的踩在枯草堆上的脚步声,还能听到近身处一个女人抑压呼吸声的紧张憋气声……几声秋虫啾鸣,张京丽那略带沙哑的特色的嗓音响起:

“亲爱的,你说,她能藏哪儿呢?”

“就她,能藏得过吗?”竟是陆晓,一向邪魅带着坏笑的声音,录音里却带着决绝的残忍:“不要玩了,速战速决。”

“好的,我们先杀了她,再杀聂臻!纪彩云、聂皓天、林微、还有他们的孩子聂臻,都得死!”

……怎么可能?林微全身的毛孔在那一瞬间都惨淡,就连呼吸都似不能自由自在。

聂臻?陆晓和张京丽为什么说要杀聂臻?聂臻不是已经脱险,在陆晓的手里好好的护着的吗?

还有纪彩云?是彩云吗?那个捂着嘴巴连呼吸都不敢的女人,是彩云?

林微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但是残酷的现实击溃了她心间已不多的希望。彩云掀开草堆向外奔跑的步子,她受惊吓着的一边奔跑一边哭泣的声音。

她绝望的呜咽着控诉:“陆晓,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是你,你不是人。你要杀我,杀自己的孩子,还要杀你的兄弟。”

陆晓的声音狠而冰冷:“……纪彩云,别怪我心狠,这条路,我既然已选定,便得铲除一切阻我去路的人。”

“啊……”

一声枪响,彩云的惊叫声被突然掐断。林微四肢冰凉,眼眶里泪水急涌出来,纷乱的脑海,好一会儿才明白这个录音里彩云的困境。

陆晓已叛变,他杀了彩云,还要和张京丽杀害她的小臻。

不!

眼中繁华景物随缘闪过,她脑海里只余一个聂臻。那个在冰寒之地,早产降生的孩子,带给她生的希望,抚平她受伤的心灵,让她在那般艰难的时日里,感受悲伤,却从不寂寞。

她的孩子,不光是身上掉下的肉,更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心灵支柱。他是她的天使,是上天赐予她的最珍贵的礼物。

可是,陆晓说:杀了彩云,再去杀聂臻?

怎么可以?

她握着车门把手,门被锁得死死,在高速高路疾驰的车子上跳车,她粉身碎骨的可能性极高。

如果她死了,就没有人理会她的小臻。

她曾经信赖和依靠着聂皓天,但自他被狂讯捉拿后重遇,他神神经经的样子,让她明白,她此刻唯一可以信任的人是自己。

小臻,我可怜的孩子,你从来都只有妈咪!

“下一个服务区停一下车,我要上洗手间。”林微望着高速路牌,语气平静。

然而半小时后,在服务区女厕所的周边,林微以刀子挟持一名女子出门,并抢车逃离。乱成一窝粥的服务区里,张锐气急败坏的望着疾驰离开的红色车子,跳上军车想要追赶,却发现车胎已不知何时被放气。

林微,这个曾经的特种兵,一周前与聂皓天一起,在越境内制造了一场完美暗杀。她要逃离张锐们的掌控,自然不是难事。

纪彩云从高高的海崖坠落,绝望中看着崖边陆晓的身子。这个男人,狠心的时候也这么帅气,原来也能配得起做一个坏人的样子。

她一向以为他未必专情,但注定却是个好人。但原来她还是错了,错估了他。

要有多狠的心,才可开枪打向自己的女人,把自己的女人和孩子一脚踢到海崖深处?

耳边风声急掠,脑海和心灵竟前所未有的灵活,好像这一生,那么长的岁月只那么几分钟便以脑海里演完了一遍。

身下礁石的尖牙越来越近,她的泪终于还是落了下来:“对不起,我可怜的孩子。”

她闭上眼睛,坦然的接受绝境。身下却坠上轻软又厚实的垫子,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她竟然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

耳边朱武急切的关怀的声音:“嫂子,嫂子……”

她还活着?她竟然还活着。张开眼睛,朱武微笑着抹着额头的汗,憨厚的脸上舒畅的放松:“虽然算得十足十,但我还是怕万一有个闪失……”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她也已经约摸明白。陆晓没有叛变,更不曾要把她置之死地。她选择了这个男人,便选择了奇诡惊险的前路。

劫后余生,她泪湿眼眶,一分钟前,她还在感叹命运不公,而现在她只想叩谢神恩。她按着自己微痛的腰骨:“朱武,陆晓呢?”

“晓子让我告诉你:等他回来。”

“哦。我,一定会等他的。”她吁气,眉头却皱得扭曲,按着腰间的小手微微颤抖:“小武……”

“怎么了?嫂子?”朱武双手扶她站起,却发现沉重的孕妇脚步不稳,豆大的汗珠渗出额头,她“啊”的惊叫了一声:“我想,我等不及了,我……要生了。”

“可是你怀孕才8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