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卫东现在混的有车有房,这张松年是听说了的,可是却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存款,而且始终觉得他一个学生,花的也不过是家里的钱罢了,顶多能拿出个三两万来,对于黄育滔的病情简直是杯水车薪。所以苦笑着想把银行卡递还给他,李卫东却是扔下这句话,转身就头也不回的走了。那边关庆河还在打电话联系副校长,建议学校财务要是暂时拿不出钱来,就全体教师捐款算了,不管怎样也要先把难关渡过去。刚好不远处就有ATM机,张松年就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走了过去,插卡输入密码。屏幕上马上跳出的长长一串零,把张松年吓了一跳,刚开始还以为看花了眼,拼命的揉着眼睛,好一会才突然大叫起来:“老关,老关!有钱了,五、五十万!……”!

走出医院,坐进于海龙的那辆维拉克斯,李卫东脸色阴沉的像要下雨。于海龙知道这事是压不住了,索性也不再劝,说:“师父,你就说怎么办吧,如果要动手,我现在就给弟兄们打电话,让他们马上抄家伙赶到中海,最迟不会超过三个小时,正好赶上乱舞的夜场。要干咱就干把大的,乱舞牛,我于海龙也不是吃素的!”

“不,先等一等,就算要动手,也不急在一时。”李卫东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说:“阿龙,你知道我朋友是因为什么受伤的吗?”

于海龙想都没想就说:“还能是因为什么?打架无非就是那么几个原因呗,要么是为了钱,要么就是为了女人。”

李卫东摇了摇头,说:“你错了,他没有跟人打架,而是给别人当陪练,被打伤的。”

“陪练?什么陪练,是打黑拳的那种,去给人当沙包吗?”于海龙也有些莫名其妙,挠了挠头,说:“没听说乱舞迪吧做这种营生啊,打黑拳能赚几个钱,又容易出事。再说就算是去当沙包,陪练也不是深仇大恨的,至于把人打成这样吗?”

李卫东点了根烟,沉思了一会才说:“是啊,我也觉得这里面肯定有蹊跷。阿龙,我记得你说过,乱舞迪吧玩的是三级跳,面上是迪吧,暗中黄赌毒,而背后真正的大生意谁都不知道,对不对?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肯定不是普通的打黑拳那么简单了。其实这些王八蛋到底在做些什么勾当,我可以不去理会,但是有一点,打伤我朋友的那个人,必须找出来!他把我朋友弄成现在这个样子,我李卫东发誓,一定十倍奉还!”

他声音并不高,说的也很慢,但是每一个字说出来,都像是透出种无形的戾气,狠厉的眼神,就连于海龙这种刀头舔血的人都觉得心通的一跳。想了想,于海龙说:“师父的意思,是先去探探底细?要是这样,我这边倒有个熟人,或许用得上。”

于海龙说的这个人,是以前跟着他混的一个小弟,绰号叫大象,现在在货运站这一片单练。用于海龙的话说,这人混的不怎么着,但是挺会来事的,哪路的神仙都拜,什么人都结交,所以认识的朋友倒是不少。李卫东心想这倒巧了,毕竟混这个地盘的算得上是半个地头蛇,想去乱舞迪吧探底,有这样一个人应该会方便不少。

于是让于海龙联系那个叫大象的小弟,可是手机却打不通。于海龙说:“这小子没别的爱好,就爱吊马子,不用说,又在哪个**鬼混呢。这么早就去跑骚,迟早死在女人身上!不过没事,现在才四点多,离迪吧开场还早的很,这小子有几个窝我差不多都知道,我有办法肯定能把这小子揪出来。”

两个人约好时间地点见面,于海龙急着开车去找他小弟,看了下时间,才五点不到,李卫东先回到新租的房子,去看一眼小甜甜。小家伙已经醒了,照例把他留下的东西都吃光光,正兴致勃勃的玩早教机,看起来对这个会说话的东西很感兴趣。她本来就天资聪颖,什么东西学一遍就会,已经能够说出一些简单的词语了。

看到李卫东,小家伙马上把早教机丢到了一边,乍着两只小手扑过来喊抱,接着又奶声奶气的说:“洗洗……”看来对洗澡还是念念不忘。李卫东只好把她抱到浴室,很是郁闷的又当了一回奶爸。

小甜甜一钻进浴缸就说死不肯出来,光着屁屁撒欢的扑腾。一直到晚上九点多,跟于海龙约好的时间也差不多了,李卫东强迫的把她捞了出来,准备好食物,把她放进床里。大概是又长大了的缘故,小甜甜今天就不像昨天那么好糊弄了,猜出李卫东要走,连东西都不吃了,搂着他胳膊不肯松开,仰着小脸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吧嗒吧嗒掉眼泪。

虽说这小家伙跟自己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但是人非草木,这几天相处下来,就是小猫小狗也有些感情了,何况是可爱的一塌糊涂的小甜甜?而且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小家伙可是李卫东亲手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又亲眼看着她破壳出生,这种感觉就更不一样了。

想丢下她又于心不忍,只好又耽搁一会,哄她吃了些东西,总算是睡着了。李卫东匆匆下楼,开车来到乱舞迪吧附近的一个烧烤摊,于海龙已经等在那了,拖过旁边一个小个子,说:“他就是大象。”

李卫东不禁汗了一下,因为听着这厮的外号很是威猛,还以为肯定长的是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的那种,没想到这厮又瘦又小,长的也极其猥琐,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跟大象扯不上半点关系。于海龙大概是看出他的心思,哈哈大笑着说:“你不知道,这小子因为搞女人搞的太多,那玩意总是半软不硬的,活像个象鼻子,所以就管他叫……叫……”。

烧烤摊就是露天的那种路边摊,男男女女的有不少人,于海龙平时混惯了,说起话来毫无顾忌,嗓门又大,李卫东脸可就沉下来了,吓得他讪讪的住了口。那个叫大象的家伙似乎有点喝高了,用眼角瞟了李卫东一眼,打着酒嗝说:“呃,这位小兄弟不像是道上跑的吧?瞅着眼生的很,怎么称呼?”

于海龙啪的一巴掌煽在他后脑勺上,怒道:“你个狗日的喊谁兄弟呢,这是我师父,你还想当我师叔啊?”

大象给这一吓,酒也清醒了不少,连忙点头哈腰的说:“有眼无珠,有眼无珠,想不到您是龙哥的师父!龙哥刚才也没说,你看这事闹的!得,今天我做东,是嗑药溜冰搞女人,还是去赌两手,师父您想怎么玩尽管说,就算给您接风了!”

听他说话,应该是于海龙并没有告诉他去乱舞迪吧的真实目的,李卫东心说这个于海龙,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其实有时候心思也蛮细的,不然也混不上老大的交椅。因为像大象这种人,属于跟谁都交、圈子很广的那种,这种人消息固然灵通,但是嘴巴一般都不会很牢靠,他能把别人的秘密说给你听,同样就会把你的秘密告诉别人,当然要小心为妙。

所以李卫东笑了笑,随口说:“头一次来,听说这里还不错,见识见识,看看什么好玩再说。”

“成,那师父您就跟着我走得了,包在我身上!”大象跟烧烤摊小老板喊了声记账,带着李卫东和于海龙往迪吧走,一边唠唠叨叨的说:“这JB地方要说玩的是不错,就是太乱,一天到晚的总出事。上个周六这里面还挂了一个,被人用猎枪直接把天灵盖揭了。不过师父放心,我大象也不是第一天出来混,谁要是不给我面子……”于海龙抬手一巴掌,不耐烦的说:“是玩来了还是听你吹牛来了?叨叨的,你什么底细老子不知道啊?”大象捂着后脑勺讪笑两声,不敢还嘴。

迪吧前面的空地,白天还好,一到了晚上就像是突然从地底下冒出来好多的人,男男女女,从衣着上就能看得出,还真是三教九流无所不有。尤其是一些十五六岁的半大孩子,头发染的红红黄黄的,叼着小烟眉飞色舞,不可一世。

推开门,就能听见喧嚣的音乐了,大象也不买票,带着两人从走廊进去,里面是个拐角,蓝色荧光灯下面,站着的却是白天在售票口见到的那个背心纹身的家伙,带着两三个保安,阴鹜的目光在三人脸上扫过。大象陪着笑说:“坤哥,我朋友,进去玩玩给个面子。”

那个叫坤哥的不耐烦的向后摆了摆手,大象点头哈腰的道了谢。于海龙脸就阴了阴,低低的骂了句:估计对大象低三下四的样子很是看不惯。

转过拐角,震耳欲聋的音乐混合着污浊的空气扑面而来,让人呼吸都为之一窒。这个场子从里面看还不算小,足可容纳上千人,五颜六色的镭射灯光闪过,照着舞池中间黑压压的人群,正在疯狂扭动。DJ是个女的,声音却又粗又哑,很有些春哥的感觉,还时不时的爆出几句粗口,声嘶力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