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保镖?”不单是秃顶男,连周围几个听到的人都忍不住哄笑起来。秃顶男用四分之一眼角把他从头打量到脚,连着用三个问号充分表达了对他这身货真价实二手地摊货的鄙夷,说:“拜托你撒谎也要下点本钱好不好,看你这身打扮,还好意思说是保镖,你是阿富汗来的吧?”

李卫东懒得跟这些人废话,刚想把他们推开,机场专车却拉上了车门,直接开走了。“我靠,等等还有我呢!”李卫东连忙扯脖子叫了两声,却被周围一片噪杂声淹没了。

“哈哈,有你什么啊?还真当自己是人家的保镖啊,也不看看你那德行!”

周围响起一阵奚落。李卫东本想分开人群追上去,却被秃顶男一把揪住,阴阳怪气的说:“喂,你不是自称大小姐的保镖吗,给我们透透内幕好不好啊?我出三万港币买你的专访,怎么样啊?”

眼睁睁的看着车开走,李卫东鼻子都快气歪了,一把抓住那个秃顶男的手腕,稍一用力,秃顶男脸上的五官立刻挤到了一起,疼的嘶嘶倒吸凉气。正在这时专车又开了回来,车门呼的拉开,夏若芸冷冰冰的说:“李卫东,你想留下来开记者招待会么?”

靠!李卫东翻了翻白眼,心说我怎么知道这些记者一个个战斗力都跟磕了药的小强似的,老子这是第一次做保镖好不好,还是处女镖呢,难道不允许犯个错误什么的?

原来他刚刚只是远远跟着大小姐,包括从舷梯走下来,记者们也谁都没有注意到他,根本想不到这个穿着土里土气的家伙居然会是夏家大小姐的保镖,惊讶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秃顶男这次反应倒快,闪电般掏出一张名片塞到他口袋里,说:“专访,别忘了我买你的专访!价格多少都可以谈!”

李卫东分开人群,悻悻的上了汽车。夏若芸倒是没在说什么,一个保镖却不屑的瞟了他一眼,说:“不行就不要逞能。几个记者都应付不来,拖后腿!”

坐在前排的侯万风一皱眉,冷冷说:“阿力,大小姐面前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说话?”

阿力哼了一声,并不接话。夏若芸说:“二叔,陆家没有派人来么?”

侯万风摇摇头说:“招呼我已经打过去了,但是陆老爷子还住在医院,现在陆家主事的一个是陆伯涵的远房族侄陆养浩,一个是烽火连天四大金刚之首,陈烽。姓陈的倒还好说,据说很讲道义;那个陆养浩当年就跟夏先生有过节,不来接机事小,我担心这家伙要背后玩阴的。大小姐,您看咱们……要不要先下手为强?”

“不行!”夏若芸断然摇头,说:“这一次来香港,目的只有一个,拿下陆氏的继承权,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可以节外生枝!这个陆养浩我曾听父亲说起过,此人心量极窄,必然从中作梗。可是办了他事小,如果给陆家的一干人落下什么口实,反倒误了大事。总之你们记住,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可以莽撞生事!”

大家齐齐应了声是,李卫东只是扭头望着车窗外,有闪进来的灯光照在他脸上,表情似笑非笑的,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夏若芸不禁一皱眉,声音也提高了几分,说:“李卫东,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

“啊?叫我啊?”李卫东扭头一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脸上,忍不住郁闷的说:“看我干吗,不就是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节外生枝么?真是的,咱是那种惹事的人么!”

侯万风和夏若芸不约而同的在心里鄙视了一遍,心说这牲口要是能不惹事,潘金莲都肯从良了,只希望他能真把这话记在心里,别捅什么娄子才好。

一行人从特别通道避开了记者的围堵,出了机场。为了防止发生意外,侯万风安排了两部车子作为诱饵先行离开,众人乘坐一辆小巴绕道而行。很快就证明了这老家伙的担心并非多余,作为诱饵的两辆车在经过弥敦道时,被一辆大巴和一辆重卡夹成了馅饼,车上四人无一生还。尽管夏若芸早有心理准备,还是忍不住脸色发白,捏紧了拳头。

陆家豪宅位于香港太平山,这里就是鼎鼎大名的半山豪宅,据说N多富甲一方的牛叉人士还有当年的特区行政长官,包括关MM那些大牌明星都曾住过这里,因此身价倍增。众人赶到的时候已经是当晚九点多,只见高高的宅门上悬着白布,几盏灵灯,满地纸钱,让这座豪宅看上去有些阴森恐怖。

刚一下车,便被一群披麻戴孝的保镖团团围住,一个身高体阔、满脸阴鹜的年轻人走了过来,肆无忌惮的将夏若芸从头打量到,冷冷的说:“陆老爷子不在,哪来的滚回哪里去!”

夏若芸平静的说:“你是谁,我要见当家的说话。”

“哪来的野种,毛还没长全,就想见当家的?”年轻人一阵狂笑,说:“当年你爹那条白眼狼背叛老爷子,发誓永不踏入陆家门槛,怎么,老子刚挂,小杂种就想来霸占财产?做你的春秋大梦!黄毛丫头你给我听好,陆家五十四条人命,这笔账还没跟你清算,不过早早晚晚,血债一定要用血来还!识相的赶紧滚回你们夏家,多买几十口棺材,省的哪天挂了没人替你们收尸。呸,杂种!”

这一番话,除了裴三和李卫东面色不变,夏若芸以下全都变了脸色,侯万风更是须发皆张,厉声说:“欧阳钊,你算什么东西,陆家的事,几时轮到你说话!”

欧阳钊眯起眼睛,看着侯万风连声冷笑,说:“老杂毛,昨晚在尖沙咀让你逃掉了,算你走运,不过这事还不算完。既然你愿意当夏家的走狗,少爷我成全你,这一次,你别想活着离开香港!”

老头气的牙齿咬的格格直响,两眼都快喷出火来,但是大小姐有令在先,谁也不敢轻动,夏若芸强忍心中怒火。指着宅门上大大的奠字一字一顿的说:“陆老爷子召我回港,不是为了跟你废口舌,陆家的事,似乎还轮不到你做主。这里既是陆家灵堂,我现在就要进去祭拜,谁想阻拦,除非一枪打死我!”

说罢抬腿就往门里走,不料欧阳钊抢前一步拦在门前,说:“想拜灵?好啊,我就成全你。想进这道门,我给你两条路:一条,从我身上踩过去;另一条路么……”嘿嘿一笑,欧阳钊抬起一条腿蹬在门上,大笑着说:“另一条路,从老子裤裆底下钻过去!”

周围保镖轰然狂笑,这一次连裴三脸上都泛起一阵怒色,目光瞬间变的刀锋般凌厉。夏若芸之所以委曲求全,不愿与陆家的人起冲突,当然是因为这件事太过敏感,起码在见到陆伯涵之前,不能落下任何制造事端的把柄。但是这个欧阳钊实在欺人太甚,就算当年淮阴侯也曾受**之辱,可夏若芸一个女孩子,被他这么侮辱,还有何颜面在陆家立足?

这里毕竟是陆家的地头,如果动手决计讨不了好去,双方一时都僵持在那里,只剩无数道目光在空中交错飞舞,几乎能碰撞出火花来。

“嗷!”

正在如此紧张关头,冷不防响起一声嚎叫,声音之凄厉,把所有人包括夏若芸都吓的一激灵。回头一看,却是李卫东扯脖子嚎出来的,估计是力气使的猛了,翻着白眼一阵干咳。欧阳钊和陆家一票保镖都是一头雾水,心说这哪里冒出来个狂犬病患者,要打就打,不打趁早滚蛋,你嚎个什么劲儿?

夏若芸也给他吓的不轻,如果不是情况特殊,真想一脚把他踹到太平山下去。侯万风忍不住一拉他衣袖,低声说:“小东,你瞎喊什么?”

李卫东嘿嘿一笑,说:“没事没事,嗓子不舒服,你们继续,继续。”

夏若芸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抽出手枪,冷然说:“姓欧阳的,你今天是铁了心要跟夏家结梁子是么?陆家灵前,我不想动手杀人,但是你最好不要逼我!”

所有保镖唰的扯开衣襟,露出腰间腋下的枪柄。守灵居然还带着家伙,显然这票人早有预谋。那个欧阳钊长的一脸戾气,倒也是一青皮,丝毫不惧,伸手点了点自己脑门,说:“好啊,想开枪,往这里打,大小姐赴港第一天,开枪打死陆家人,我看你怎么跟老爷子还有陆家上下交代,看你怎么谋夺陆家财产!”

夏若芸握枪的手微微发抖,显然已是忍无可忍。欧阳钊大笑着摸了摸裤裆,说:“来啊,本少爷给你指了路,既然不敢开枪,就钻啊!就凭你这副尊容,能让你钻少爷的裤裆简直是荣幸,怎么,不识抬举?”

“嗷!”

陡然间又是无比凄惨的一声尖叫,欧阳钊正翘着一条腿,给这一吓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怒不可遏的吼道:“你疯了你,大半夜的鬼叫什么?再叫老子一枪崩了你!”

李卫东连忙赔笑说:“没事没事,不好意思。我是看你们这剑拔弩张的,制造点氛围而已。那个,你们不用管我,继续,继续。”

给他这突然的两嗓子,欧阳钊都忘了自己想说什么了,冲夏若芸呸了一声,说:“这就是你的保镖?跟狂犬病患者似的,不嫌丢人么。这么多保镖没一个带种的,有本事来给老子一枪痛快的,老子皱一下眉头就是乌龟王八蛋!”

夏若芸这时也快被李卫东给气出好歹了,天知道这牲口怎么突然发了疯,难道鬼哭狼嚎的人家就会让你进门不成?狠狠瞪了李卫东一眼,说:“你给我闭嘴!”

李卫东仍旧笑嘻嘻的,也不说话。但隔了不大一会,又是呜嗷一嗓子,比前两声更加凄厉。夏若芸忍无可忍就想回头一脚踹过去,却看那个狂傲不驯的欧阳钊,一张脸突然扭曲起来,表情古怪极了,大张着嘴巴盯着李卫东,像是看到了极度恐惧的画面一样,伸手啊啊的胡乱比划了两下,忽然哇一声跳了起来,竟疯了似的掉头飞奔而去,留下一阵呜咽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