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这样持续消耗精神力固然相当费神,很快李卫东就感觉到了一丝倦意,可是这块石头却仍然不显山不露水的静静的躺在小木凳上,像是在嘲笑李卫东一样。李卫东的怪异举动当然引起了众人的注意,沈琳忍不住说:“你神经病啊,闭着个眼睛你想跳大神是不是?”

林雨萌几个憋不住笑,老杨头却重新捧起了烟斗,冷笑着说:“装神弄鬼,不知天高地厚!”

靠,难道说老子白白拥有了一身无比牛的网游装备,还斗不过一块破石头了?!李卫东越想越不服气,再次将精神加成催升至极限。

视线的边缘再次从这块不起眼的石头中间穿过。真实视野李卫东之前已经使用过多次,并且随着他精神属性越来越高,加上瑜伽静心功的修炼,对于真实视野的把握也完全可以算是得心应手。可惜的是这一次出现在他脑海中的画面,仍然是一片混沌。

其实如果目标足够大,比如当视线穿过一堵墙壁时,还是比较容易就能分辨出这堵墙内部的颜色的,就像之前还在宁港被慕雨虹把他跟沈琳两个人关到冷库里的那一次,他就是通过真实视野辨认出冷库的红砖墙里添加有泡沫夹层,因为那种又长又宽的色带面积大,颜色就很容易识别,只可惜现在面对的翡翠原石太小,能够看到的切割面就只是相当模糊的一小片,想辨认颜色简直有些异想天开。

李卫东屏吸凝神,自我感觉已经将精神力发挥到了极限,不甘心的想在石头中找出绿色,可惜怎么看都只是模模糊糊,就好像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毛玻璃,别说无法辨认内部的质地,颜色都看不清楚,像是泛青又有些带蓝,反正是隐隐约约的那么一小团,就是不能肯定是不是其中有绿。

沈琳和黄育滔对他这种怪异的举动当然哭笑不得,那边林雨萌几个也都停下了手中的活,面面相觑,搞不清楚这位甩手掌柜到底要干嘛。只见他闭着双眼,眉头微皱,两手叠在胸前,整个就是一气功大师的扮相,而且是正在发功的那一种。就这造型如果屁股底下再放个蒲团、面前点一炉香什么的,说他随时都准备了道升仙绝对不会有人怀疑。

老杨头用眼角瞟着这位年轻的老板,也不说话,只是连声冷笑。这老头是混迹玉石圈子的老手,多年来各种各样的赌石玩家见得多了去了。因为赌石本身不是一般的刺激,尤其是第一次接触的人往往心理素质不够,这种心理上的紧张情绪就会以某些怪异的举动表现或者发泄出来,比如烦躁不安,又哭又笑,甚至于情绪失控当场昏倒什么的五花八门。像是李卫东这种举动应该说也算正常,只是一想到这位主儿可是自己的老板,是和兴记的掌柜、侯万风推荐的人,以他的身份未免也显得太沉不住气了,一时心里便多了几分轻蔑,暗想老侯看来是真的心懒想退休了,居然找了这么个玩意来当家。就看他这沉不住气的架势,和兴记就算没有发生昨天那档子事,也早晚得败在他手里!

李卫东全神贯注之下,对周围发生的事当然一无所知,仍旧在那里保持着欠揍的造型。其实如果是他自己怎么折腾也都算了,问题是他现在是老板,一票手下都在看着他耍活宝呢,实在是跌份儿。沈琳没好气的说:“李卫东,你有毛病啊?拜托你要点石成金也专业一点,起码拿个桃木剑什么的好不好!”

李卫东这时根本听不见她在说些什么,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脑子里那个模模糊糊的切割面上,不断调整角度尝试着去分辨那混沌的一团。其实对于这块石头里面到底能不能切出绿色,李卫东也并不是过分的在意,只是觉得拥有了这一身逆天的网游装备,如果连个石头都对付不了,总让人不服气。

这种大量的精神力消耗,很快就让李卫东脑子发晕发沉,而头脑中的画面也就难免随之更加的模糊不堪。不知道是过度集中精神力所以产生了幻觉,还是这一次真的让他淘到宝了,李卫东隐约看到画面中仿佛有一团绿芒闪动了一下。这个意外的发现让他大喜过望,一激动就忍不住脱口说:“这里面好像有绿!”

这一说可不打紧,旁边的老杨头一口烟呛到了肺里,好一通猛咳,一张黑瘦的脸膛憋的跟茄子似的。赌石这行当太过刺激不假,也确实有各种各样情绪失控的表现,可人家不论是哭也好笑也罢,却没有一个人敢像李卫东这样信口开河,一发功就敢说里面有没有绿的。要知道赌石的特殊性就在于原石外面的那层皮壳用任何技术和仪器都没有办法穿透,而那些老赌客也只能凭着皮壳上的一些细微特征,用经验去判断。但是这些经验也只能是猜出个皮毛而已,石头里面到底会是怎样的玄机,根本无法预料。所以行里有句话,叫做神仙难断寸玉,一分看经验,九分看运气。这世界上就算是经验再老道的行家,只要这块石头没切开,就没有一个人敢断言这里是不是真的有绿!

这一个毛头小子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信口雌黄也不过如此!更让人来气的是他刚才根本就是闭着眼睛在那里装神弄鬼呢,感情还真以为自己是大仙,可以想啥来啥啊?

沈琳和林雨萌几个也都无语了。对于李卫东这种2到家的表现,只能表示由衷的敬仰。李卫东看到大家一脸无奈的表情,也不禁汗了一下,说:“那个,我瞎说的,你们别当真。不过我直觉一向满准的,对这块石头我真的感觉不错,要不然咱们把它切了吧?”

“……”

众人只能继续无语。感情这位老板还真不是一般的有魄力,说切就切,如果给他切的兴起,没准把这一大堆五百多万的石头全切个干干净净也说不定。老杨头不禁叹了口气,说:“唉,到底是年轻人,也就这几分斤两了!”

知道这老头脾气古怪,对他这种带刺的语气李卫东也不以为意,笑笑说:“杨师傅,我一个小辈确实沉不住气了,让您见笑,我也只是好奇而已,但是我听您好像话里有话,难道在您老人家看来,这块石头真的就不值得一切吗?”

老杨头捧了烟斗吧嗒吧嗒抽了两口,缓缓说:“看你态度还算不错,就教你一个乖。这块石头不是不值得切,正相反是很值得切,可越是这样的石头,风险也就越大。原石这玩意不是论个头算钱的,你看到那边那几块百来斤重的石头没?加起来都没有这一块石头值钱。”

“哦?”李卫东忍不住又仔细端详了一遍眼前的石头,表皮泛黄,间或透出几丝绿纹,这玩意要是丢在大道边,他绝对看都不会看上一眼。而老杨头说的那几块大石头,有两块倒是透着不少的绿皮,至少看上去要比这一块养眼的多了。随口就说:“这块石头咱们花了多少钱?”

老杨头眼皮都不抬一下,瓮声瓮气的说:“三十六万八。”

哟呵,这老头还说的有整有零的,李卫东不禁回头朝石头堆看了下,大大小小的少说也有六七十块,而且长的样子也都没什么太大区别,反正都是一块破石头,没想到这老头居然记得这么清楚,不是随口忽悠呢吧?李卫东转头看看林雨萌,用眼神询问她这石头到底是不是这个价格,林雨萌翻了半天的账簿,很容易就找出了三十六万八的一单,对比了照片,惊讶的冲李卫东点了点头,果然就是它,分毫都不差!

大家一下子对这个其貌不扬的老头就有点刮目相看了,李卫东说:“杨师傅您真是不简单,这么多块石头,你是怎么一眼就分辨出来的?”

前后几番交谈,他很快摸清了这老头的特点,脾气挺倔,但是不抗夸,架不住几句好话。果然这一忽悠杨顺堂脸上露出一阵得意,傲然说:“不单是这块石头,这里面每一块石头我老头子不用看,闭上眼睛一摸就能认的清清楚楚。什么价格,什么特征,有苔没苔有藓没藓,但凡在我手里过过一遍的石头,我都能记得住,要不然老侯为什么要请我来?和兴记所有的客户拿石头,都是由我亲自在腾冲那边牵线,每一块石头什么卖相,什么价格,都在我心里头装着呢。我老杨跟石头打了一辈子交道,十四岁开始学徒,过手的石头何止成千上万。不是我吹牛,我跟老侯是十几年的老交情,相玉他是行家,玩石头,嘿嘿,他还得管我叫一声师父!”

老头这几句话说的相当狂傲,不过李卫东一点都不怀疑他也确实有这个资本。侯万风想做石头,第一个就请到了他,如果不是有点真本事,就像他这种臭脾气有几个会惯他包子的,早一脚送出千里之外去了。

这么一想李卫东干脆端起小木凳,连同上面的石头恭恭敬敬的放在老杨头面前,说:“既然这么说,那您老干脆再指点指点,这块石头有什么特别之处?”

沈琳还有林雨萌这时也都想听下文,大家都凑过来围了一圈,全神贯注的听这老头卖弄本事。杨顺堂还真就是那种受不得捧的性子,一夸两句就忍不住飘飘然,当即打开话匣子,说:“好吧。既然你们都感兴趣,那我老头子就献个丑,说道说道。”

捧起面前那块石头,指着上面泛黄的皮壳说:“虽然翡翠原石外面的皮壳无法穿透,里面也是千变万化,不过有些石头容易出高翠,身价当然也就不一般了。比如这块石头,是我两个月前在腾冲一个展会上拿下来的,起价十万块,最后叫到三十六万八。为啥它值这么多钱?你们看这卖相,表皮致密细润,一般来说内部的透明度会比较好,杂质少,我估摸着切开的话最次也是个水种。反之像那边几块大的,凹凸不平,看上去很是粗糙,那种石头一般内部裂结比较多,质地酥松,水地通常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