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保镖探了探将军的颈动脉,说:“人还没死,还有呼吸!”不待邹长德发话,张敬之大声说:“还愣着干什么?快抬去找老王抢救!”几个保镖连忙七手八脚的把将军抬了出去。

邹长德打了个手势,便有人搬过把椅子按李卫东坐下,但是那些保镖的枪口却丝毫没有因为他被铐住而有丝毫放下的意思。邹长德来来回回的踱着步子,眼睛始终死死盯住李卫东,好一会才说:“邹家与将军一向不睦,但是我却不能让他在我邹家出现任何意外,其中的政治原因,我不说你也一定清楚。所以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交代,那我就只有得罪了。说,陷害你的人是谁?”

“当然是方震南,搞清楚这是在他的房间,难道会是我陷害他?”李卫东眉头微皱,厉声说道。

邹长德一声冷笑,说:“那可说不好。你处心积虑混进邹家,无非是为了得到那样东西,所以要将所有对你有威胁的人一并除去。据我所知将军一直以来都视你为心腹之患,组织当初之所以扶植陆家,是希望能借陆伯涵之手暗中操纵东南亚经济,同时替组织洗黑钱,但是陆伯涵很早以前就有意自立门户,脱离将军的掌控,对此将军必然记恨在心,只是不甘心舍弃陆家这块肥肉,因而隐忍不发。没想到老爷子临死之前的两个月,暗中冻结了组织在东南亚的所有流通渠道,等到你继承陆家,更是直接跟组织划清界限!李先生,你别想否认将军曾一度对你起过杀心,你明知陆家跟组织之间不能合作,便是敌人,所以才把他列为今晚动手的第一个对象,是不是?”

李卫东面无表情,说:“看起来这些话你早就准备好了,连草稿都不用打,很好。还有呢?”

“杀害将军,当然只是你的计划之一。”邹长德沉声说道,“你跟方家之间,同样也是积怨颇深。早在十八年前,夏季岭就曾为他的二女儿跟方家少爷指腹为婚,但是如今二小姐刚到谈婚论嫁的年龄,偏偏半路杀出个你!更不必说两个多月前在香港,方林因为你陆家继承权而被人下毒,半身神经受损,甚至连男人都做不成。方家就他这一根独苗,如今绝了香火,方震南岂能不恨你?”

李卫东眼中突然有一丝异样一闪而过:“说下去!”

邹长德点了支雪茄,缓缓说:“杀害将军,然后嫁祸给方震南,李先生这个算盘打的好精明。你当然很清楚将军跟邹家的关系历来敏感,这一次他虽然不以政治身份出现,但是在邹家被杀,必然会牵扯到政治纠纷,届时不单华夏政府会向邹家施压,组织也必定会进行报复,而邹家为了给出一个交待,也不可能放过方家父子。将军死了,方家跟邹家都成了替罪羊,这个一石三鸟之计,果然够毒!”

“不可能!”门外忽然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接着是一个中年男子大步流星闯了进来,说:“邹先生,我想这件事是搞错了,李兄弟虽然与方家不睦,但是仅凭推断并不能证明他就是杀人凶手,我相信李兄弟的为人!再说我跟将军都住在四楼,半个小时前我们还一起喝茶,如果李兄弟对将军下手,为何我一点响动都没听到?另外,组织这些年为了敛财也为了扩张势力,得罪的人多了去了,包括我和方震南虽然是为将军卖命,也没少受组织的气,更不用说你邹家本身就是将军的宿敌,按照你的推论,难道说我们都有嫌疑了?”

说话的竟是岳天雄,这让李卫东嘴角浮起一丝玩味的笑意,却也让邹长德的脸色又沉了几分,说:“岳先生,你想替他出头么?如果我没说错,他李卫东既然起了害人的心思,就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之前是我二弟长龙,现在又是将军跟方震南,所有人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上,你认为他会唯独放过你?”

岳天雄表情仍旧阴鹜,说出的话却是斩钉截铁:“邹先生请你想清楚,我岳天雄之所以站出来说话,并非是为了袒护谁,而是不希望你错杀了好人,放过了真正的凶手。从当初陆家灭门,到老爷子遇害,再到你邹家出事,很显然这些事接连发生绝非偶然,我怀疑是同一个人做的手脚。若你认定凶手就是李兄弟,难道说之前的陆家灭门案也会是他所为么?那么为什么当时欧阳烈火宁可自杀,却不指证他?”

李卫东点点头,冷笑着说:“岳老板是个明白人,当然知道这些事不是我干的。再说就算你邹家非要把一切都赖在我的头上,至少也要自圆其说是不是,你说我陷害方震南,可是现在在他的房间里,为什么却不见这父子二人的人影儿?难不成是你邹长德为了谋家主之位,所以跟方震南合谋,害死将军再嫁祸到我的头上?”

没等邹长德说话,就听门外一声尖厉的喊叫:“王八蛋!你这杀人凶手!李卫东你好狠毒,明明是你害死我父亲,还敢血口喷人,我跟你拼了!”

随着喊声一个人急急奔了进来,举枪就射,幸亏两名守在门口的保镖手疾眼快挡了一挡,四五颗子弹一连串的嵌进了天花板,其中一颗打碎了吊灯,碎片四溅。只见方林两眼血红,索性弃了手枪,狂吼一声挣脱了两名保镖,直通通朝李卫东撞了过来,李卫东两手被铐坐在椅子上也不闪避,只微微沉肩用肩膀受了这一撞。方林虽然不会功夫,这一下竟明显是拼了命,撞的李卫东连人带椅转了个圈子,自己却也直挺挺扑倒在地晕了过去。

这一下连李卫东都有些意外,他深知方林的秉性属于那种狐假虎威的货色,胆子其实比谁都小,怎么突然就发了狂?岳天雄也莫名其妙,说:“这,这是……”

跟在方林身后的还有一个人,却是龙七,那张习惯憨笑的脸此刻阴沉似水。“李先生,只怕这次你真的要失算了。本来我还不相信将军遇刺是你所为,但是你诬陷谁都好,就是不应该诬陷方先生。”顿了一顿,龙七冷冷的说:“方先生已经死了,是被人勒死的,尸体就藏在你的房间里。”

龙七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惊,邹长德安排人看住李卫东,一边让张敬之想法救醒方林,自己带着人匆匆走了出去。几分钟后再回来,手里提着一把大号密林左轮,脸上表情狰狞,厉声说:“李卫东,这出戏你还想继续演下去么?方震南死在你的房间,你那个女保镖也不见了人影!哼,你真当我邹家是纸糊的面捏的,想怎么戏弄就怎么戏弄,这一次人赃俱在,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怎么抵赖!”

岳天雄犹然不信,说:“老邹,你结论别下的那么草率!就算方震南死在李兄弟房间,将军同样也死在他方震南这里,这能说明什么呢?”

龙七两手抱在胸前,冷冷看着李卫东,说:“李先生,一直以来我都没想过要与你为敌,但看来有些事只不过是我一厢情愿。将军是我老板,他要是死在这里,我也没了活路。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说你是被人陷害,那么为什么半夜三更的你会突然跑到方震南的房间来,手里还拿着枪?”

龙七的声音并不算小,李卫东却是充耳不闻,眉头紧锁,似乎在思索什么。直到龙七又喝问了一遍这才微微惊醒,说:“是方林的秘书白小姐,她告诉我方家父子正在密谋害我。”

“那她人呢?现在在哪里?”

“在东侧书房,不过……”李卫东眼神忽然渐渐亮了起来,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说:“你们不必去找她了。如果我没说错,她现在已经死了。”

“死了?”邹长德双眼微眯,冲守在门口的保镖挥挥手说:“去看看!”不大一会两名保镖便匆匆跑回来报告,白晴果然死在了书房,一刀割喉!

“很好,这样说来,一切都死无对证,将军,方先生,白小姐,还有你的女保镖也失了踪,想编什么故事都由得你!”邹长德盯着李卫东,连声冷笑,说:“只是很可惜,这里不是香港,就算你能说的天花乱坠,也要先问问老子手里这把枪,会不会信你!”

李卫东仰头叹了口气,说:“何必,何必!邹长德,你不过就是想把杀人凶手的罪名扣到我的头上,何必绕这么大的圈子?其实你还有一个证据,可以证明我说谎,为什么不早一点拿出来呢?”

邹长德脸色微微一变,说:“什么证据?”

“问我,你自己会不知道?”李卫东笑了笑,说:“关于邹长龙遇害前立下的那份遗嘱,当事的三位律师离奇失踪,其中那位付律师,我想你应该已经找到了吧,为什么不让他站出来公布遗嘱呢?如果继承人不是我,岂不是又证明我说谎,杀人凶手的嫌疑,无论如何我都洗脱不掉了,对么?”

李卫东的这句话,就连张敬之也为之一怔,扭头看着邹长德,说:“他说的是真的?”

邹长德眼中明显闪过一丝诧异之色,但是很快就隐了过去,沉声说:“不错,李先生果然聪明的很。我二弟立下遗嘱的当天,律师付文韬遭到暗杀,巧在那天他喝了点酒在路上出了个不大不小的车祸,侥幸躲过了那票杀手。本来我今晚来找大家就是为了这件事,可惜还是来晚了一步,看来李先生很清楚一旦付律师出现,你的谎言必然败露,这才急着对方家还有将军动手,是么?”

李卫东哈哈大笑,说:“枪在你手里,怎么说都是你。如果你一口咬定我就是凶手,尽管开枪便是,何必多费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