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漠臣跑进卫生间的时候,向婉已经吐完了,用一次性的杯子接了水漱口,脸色很是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wWW、QUaNbEn-xIAoShUO、cOM

但是看她没有什么大碍,严漠臣一直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拿起一旁的手巾递给她,低声问她:“还好吗?”

向婉虚弱的点点头,全身有些无力:“吐过就好多了,没事的。禾”

“苡薇啊,严重不严重,要不然请个医生过来看一看?”严母也跟了过来,身后还站着家里的保姆,两人站在卫生间的外面,关心的问道。

向婉强打起精神,对严母一笑:“妈,不用了,这段时间刚从法国回来,有点水土不服,我喝点水就好了。”

严母看了一眼严漠臣,点点头,没说什么。

向婉和严漠臣回到座位,严母却站在原地不知想着什么,保姆这时候小声问:“少奶奶这个样子会不会是........”

她们活了半辈子,都是过来人,只消一眼就可以看到点子上。

严母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说:“她天天在国外呆着,怎么可能?妲”

保姆想了想说:“上上个月少爷不是去欧洲出差了嘛?可能顺路去看了少奶奶,所以才..........”

严母仔细回忆了一下,保姆说的也是事实。严漠臣前一阵子的确出差了,而且一走就是多半个月。随即,严母面色一松,语气平淡,但是眼里已经有兴奋的光在闪烁了:“说的也是。不过我们也不要太抱希望了,没准真的只是肠胃不好。”

保姆点点头。

“对了,给少奶奶再准备个清粥吧,我看她这胃口也吃不下什么了。还有,别忘了放点肉松什么的,这样有味道她才会爱吃,还有........”

保姆连连应是,脸上挂着笑容,严母虽然说不抱希望,但还是关心的吧。何曾她为了吃这么上心呢?分明是盼着再抱个大孙女呢!

几个人再回到座位,很快,一碗清粥送到向婉面前,向婉对严母道了声谢。

接下来的时间,严母极少再和方颖攀谈,大多数的时间都在向向婉嘘寒问暖,方颖见到此,眼中划过一抹不甘心,明明刚刚还好好的呢,怎么这一吐,严母非但没有责怪,倒是更笑脸相迎了?

很快,一个念头从方颖的脑海里闪过,她皱着眉头,看了看向婉,又看了看向婉的肚子,眉头皱的很紧。

一顿饭下来,气氛很是和乐融融。

向婉陪着夏恩恩回房洗了澡,却谢绝严母留她住下来的提议。

“那好吧,反正你暂时留在国内,也不愁没机会见恩恩。”严母看向严漠臣:“方颖我已经让司机送走了,你们两个也赶快回家吧。”

严母不知道向婉回国是不和严漠臣住在一起的,听严母这么说,谁也没有说话。

坐在严漠臣的车上,向婉看着车窗外的夜景,似乎有些入迷。

直到一个红灯,严漠臣将车子停下来,才听到他开口:“我和方颖没什么。”

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向婉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然而她的沉默却让他误会,只见他倏地沉沉一笑:“我说这个做什么,你在乎吗?”

向婉被问得无言,严漠臣今天很不对劲,今天早些时候在咖啡厅里她也没怎么和他交谈,但是当时他给她的感觉和现在是不同的,仿佛现在他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一整晚你都和方颖和颜悦色,即便知道她对我有企图你也没表现出一丝吃醋的痕迹来。向婉,究竟是你太会演戏,还是根本不在乎我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严漠臣这时将目光投向她,微微的赤红,有一丝很浅的怨怼加藏在其中。

向婉咬唇,这时绿灯已经转换成红灯,后面无数喇叭在催促严漠臣赶快将车移开,而严漠臣始终没有动作。她深呼一口气,缓缓的道:“对不起。”

虽然从一开始她就告诉过他,她没办法给他一桩如他心意的婚姻。但即便这样,向婉还是会觉得像是亏欠了严漠臣。而自从那次她和莫濯南在美国见面之后,这种愧疚就被无限扩大。

也许,这桩婚姻对严漠臣来说,也是拖累了吧。

他在期盼她给予他给不了的东西,因为有这一纸婚书,才约束了他去追求更好的女人的机会。

严漠臣已经将车子行驶在路上了,向婉沉吟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缓缓吐出一口气,说:“我们离婚吧,严漠臣。”

吱——

尖利的噪音划破了寂静的夜晚,跑车在不偏不倚的停在了路边,地上被划出了一道长长地痕迹。

向婉被吓到,但也瞬间回神,转过头去,身旁的男人脸上一副风雨欲来的神态。

她咬着唇,又重复了一次:“严漠臣,我们离婚吧。”

“你敢?!”严漠臣咬牙,一字一字的说了这样一句。

此时,他眼中的怒火再也不加掩饰,甚至要烧到她的身体:“向婉,你凭什么说结婚就结婚,说要离婚我

就得离婚?凭什么!”

她微垂着头,一双翦水的美眸也掩藏在那一对薄如蝉翼的睫毛之下。

“我在酒店就看到了那份离婚协议书,我以为我当做没看到就可以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你不提起,我就装作不知道。你知道吗,我宁愿被蒙在鼓里,也不希望你真的跟我提到离婚这两个字!”说到最后,严漠臣几乎是在用吼的,粗重夹杂着喘息的声音低低的回荡着窒息的车厢里。

这一刻,向婉是理解他的感受的。

因为相同的事情曾经也同样在她的身上发生过一次。

那时候她几乎比他还要惨,她卧病在床,旁边的病房欢声笑语,更显得她这边寂静无声。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打电话给他,却只换来‘离婚’两个字。

当时,她比现在的他更痛!

严漠臣闭上眼睛,胸口剧烈的一阵起伏,随后,放缓了口气:“你在报复我?想我也尝一尝当初你受到的苦楚?那我告诉你,你成功了,我现在恨不得将自己的心挖出来给你看,让你知道这颗心如今已经完完全全的被你占据着。”

“可是我.........”

她欲说什么,却被严漠臣冷声打断:“不管如何,离婚我不会答应。就算是死刑犯也有上诉的机会,可是你从没有给我补偿你的机会,这不公平!”

车内一阵安静,死一般的沉寂。

“我做事了,严漠臣。”低低的,向婉闭上眼睛,说道:“我在美国见过了莫濯南,我们.........”

向婉没有说下去,因为不管说什么那些字眼都是肮脏的。

严漠臣的身体狠狠一震,脸色一白,似乎明白她堙没在口中的话。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只听到他低声问:“你们还在联系?”

向婉摇头:“已经断了。”

他回头,深沉的目光丝丝的揪住她。

须臾良久,他重新看向前方,四平八稳的说道:“断了就好,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向婉,今天的谈话我不想再听到你提起。”

向婉猛的转过头,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她出轨了啊,难道他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将这一页翻过去了?天之骄子的严漠臣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吃过这样的哑巴亏?!

向婉还处于真经当中,严漠臣此刻却一言不发的发动起了汽车,直到车子停在酒店,向婉下了车还觉得刚刚和他交谈的人并不是严漠臣。

他竟然.........可以妥协到这种地步?

“欢迎光临。”门童见到她,看得出向婉虽然穿着简单,但是浑身上下都是名牌,忙为她开了门。

而向婉却只是向对方摇了摇头,有些漫无目的的离开酒店。

她现在头脑很乱,很需要冷静一下。夜风吹动了她掖在耳后的长发,微微拂动起一丝黑墨色的波澜。

不知不觉,走到了曾经熟悉的街道。

向婉有些后知后觉,抬起头,才注意到自己竟然走路来到了曾经居住过的公寓。

下意识的向某一个窗口看过去,灯亮着,看来已经有人住了进去。

一想到这个地方曾经充满着她和莫濯南的回忆,就有些心酸,毕竟还是时过境迁,毕竟现在的身份都不同了。

不知怎么回事,向婉鬼使神差的上了楼,很快就在公寓的房门前站定。

这里的摆设没怎么办,也很干净,门还是之前的防盗门,不过向婉觉得现在的主人应该会把锁换掉吧。

她也不知道自己上来是想做什么,想再看一看曾经住了这么久的地方?可是看了,又有什么用?

向婉苦笑一声,想要离开,可是刚转身,背后原本安静的门板忽然传出一丝动静,向婉的身体僵了一僵,忽然有点好奇买下这里的新主人是谁,于是就转过了身。

与门内的男人四目相接,彼此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惊讶于错愕。

“jason?”向婉愕住。

莫仲彦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向婉,除却一开始的怔忪后,男人立刻恢复了平时的笑脸,白净的娃娃脸上更显得年轻而且很青春的样子。

“去我那里坐一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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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婉跟着莫仲彦来到对面他的公寓,莫仲彦为她倒了一杯橙汁。

“对面的厨房漏水了,楼下来投诉了几回,平时都是关着闸门的,可是一直坏着也不是回事,所以今天我正好有时间,就去修了修。”莫仲彦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间公寓的原因。

向婉双手握着橙汁的水杯,搁置在膝间,很轻的问他:“是你买下了那间公寓?”

莫仲彦点点头:“本来是

觉得和我的公寓都在对门,买下来正好给我妈住的。不过我妈说这里离她的画廊太远了,来来去去不方便。而且........她说,你总会回来住的,想要给你留着。”

向婉听闻后轻轻一笑:“selina一直都喜欢为别人着想。”

“是啊。”莫仲彦和selina的关系说是母子,其实更像是姐弟和朋友。也许是由于他们都是在国外长大,彼此没有辈分的芥蒂,却也有着中国人传统的亲情,所以相处的很融洽,也很尊重对方。就拿selina想要和莫昶离婚这件事来说,莫仲彦也是一直在背后持支持态度的。

向婉没有说话,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莫仲彦灌了口矿泉水,然后用手背擦去嘴边的水珠,忽然说:“我爸前一阵子病了。”

向婉有些吃惊,抬起头:“莫先生没事吧?”

“没什么大碍,老毛病了。”莫仲彦顿了顿,继续说:“我大哥知道后回来过一阵子,给我爸请了护工和专门照顾他的保姆。不过上半月有一部电影投资出了问题,他这才回美国。”

向婉点点头,一直很安静,也没问莫仲彦莫濯南的现况。

莫仲彦虽然有点纳闷,但毕竟是人家两个人的私事,如今又都各有家庭,他也不好在说什么。

向婉和莫仲彦又聊了几句,但是大抵都是围绕着selina和她的画廊,谁也都没有再提起莫濯南这个人。向婉看时间不早了,提出告辞。莫仲彦将向婉送到电梯门口,就被向婉劝了回去。

下了电梯,走出公寓的楼道时,她还是忍不住停下脚步看了一眼窗外,轻声的叹息,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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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几天,向婉的身体一直时好时坏,而且很容易就觉得浑身疲惫,有时候若是不上闹钟的话,可以从前一天晚上睡到转天的中午,而且睡觉的时间越来越长,这种突然的变化让向婉也不敢忽视了。

和出版商签订好签售会的流程后,向婉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来到医院。

来为她看诊的还是曾经那位国内脑科权威刘主任,一年的时间人家现在已经升职为副院长了,但是向婉的身份特殊,刘主任还是破格为向婉看诊。

向婉将这些日子的嗜睡规划为脑袋里那个异物的‘功劳’,和刘主任简单交流了一下就去照了一个脑部的片子,刘主任拿着片子看了很长时间,摇了摇头。

向婉见此心里咯噔一声,连忙问:“是不是恶化了?”

刘主任仍是摇头:“恶化倒是没有,不过的确是移动了一小点,不过暂时还是很安全的。至于你说的几种症状,应该和你的头部异物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向婉皱了皱眉头。

“这样吧,我给你开个单子,你去验几个项目,然后再给我看结果。”

向婉拿着刘主任开的单子去缴费,然后又去抽血化验,做了一个非常精密的体检,甚至连妇科也去了。半个小时后,拿着化验单回到了刘主任的办公室。

刘主任仔仔细细看过之后,眉间的深壑愈发的深了,向婉也随之紧张起来。

“都没什么大碍,不过........”刘主任摘下鼻梁上的眼镜,这时候看向对面的向婉:“你已经怀孕十周了,你知道吗?”

向婉以为自己听错了,有一瞬间的怔忪,懵懵的下意识反问了一句:“您说什么?”

“你怀孕了,而且按照上面的检验结果来看,应该已经快三个月了。”刘主任不疾不徐的说道:“恭喜你了,夏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