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已经做好了,记得吃,我先走了。”徐贺湛说完之后直接走了,廉诗斐站在原地愣了,过了好一会她才回过神来,楼下传来车子发动的声音,这样的徐贺湛让她太意外了。

下楼的时候闻到一股糊味,却也夹杂着一股米香的味道,这应该就是徐贺湛做早饭所为吧。

餐桌上放着盛好的黑米粥,还有煎好的蛋,虽然色样看上去没那么好看,不过这却也让廉诗斐有些感动,她为徐贺湛做了那么多现在终于也轮到他为自己做早饭了,廉诗斐坐下之后开始吃饭,一股米香伴着糊味扑鼻而来,这味道确实不是那么好味,但是廉诗斐还是喝了一小口,黑米没有熟,而且还糊了,廉诗斐仿佛能想到徐贺湛在做这些时的样子,平日里他很冷酷,不过他也有温柔的时候,她见过的,他最温柔的时候就是对廉诗语的时候。

煎蛋放了很多的油,表面也糊了,廉诗斐吃了一点,竟然是甜的,他把糖当成了盐,廉诗斐慢慢地嚼着,今天她的心情很好,所以才那么有心情品尝徐贺湛做的这顿饭,而且她也在想徐贺湛如今对她到底用的是什么心,她好像一直都没有猜透。

徐贺湛的心情闷闷的,廉诗斐讲电话的时候,他不是有意要听的,但是他到门口的时候她正在接电话,所以他还是忍不住听了下去,廉诗斐的那种高兴,那种发自内心的笑,这几年他一直没有见到过,所以这也深深地刺伤了徐贺湛的心。

他开着车子有些心不在焉,公司里的事已经让他很忙了,再加上生活当中的这些事徐贺湛只觉得压力有些大。

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是廉诗语打来的,现在他对廉诗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他只是觉得廉诗语那样他不应该不管她,她是他的责任。

但是他好像又怕面对廉诗语,她的话让他不敢深信了,但是他又找不到怀疑她的理由,廉诗语如今只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她要的是也不过是和他好好生活,而他却不能理所当然地给她。

一直响完他也没接,他不知道接了之后能说些什么,他现在竟有想躲开廉诗语的感觉,他怕看到她泪眼婆娑的样子,他也怕看到廉诗语坐在轮椅上痴痴望着他的眼神。

但廉诗语还是又打了进来,徐贺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实在没办法了,他才接起:“喂,诗语,吃早饭了吗?我现在在公司。”

好不容易徐贺湛接了电话,廉诗语气得脸色都变了,但是徐贺湛已经接了电话,她不能让他听出什么来,她压住火装作平静地对他说:“阿湛,我一个人吃不下,你过来陪我好吗?”

徐贺湛沉默了一下,他无奈地看了眼车外,随后他说:“诗语,你知道的,公司最近事情很多,我……”

“只是陪我吃个饭也不行吗?你从昨天早上走了之后,就一直没有来,阿湛,我一个人在家里好孤单,没有人陪我,更没有人陪我吃饭,我想你了,你来陪我行吗?”廉诗语的声音变了,听上去她是那么地无助,那么地需要人陪。

徐贺湛的心里顿时不是滋味,他叹了口气,然后将车子调转了车头。

徐贺湛赶过去的时候廉诗语正在对张姨发火,张姨低着头,脚下是被打翻的饭菜,廉诗语坐在轮椅上正对着张姨指指点点的:“我给你说过多少次了,炒菜的时候不能放葱花,我不吃,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是吗?还是连你也看不起我,看我坐在轮椅上很好笑是不是?”

张姨一直低着头不出声,徐贺湛进来之后廉诗语没有发现他,还是一个劲地在骂张姨。

徐贺湛紧皱着眉头看着廉诗语,这样的廉诗语他感觉好陌生。

徐贺湛关门的时候故意弄出了声音,廉诗语这才注意到是徐贺湛来了。

廉诗语和张姨同时转头看向他,徐贺湛的手里提着他带回来的早餐,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望着廉诗语,廉诗语的脸色有些变化,两只手更是不安地不知道如何放才好。

“张姨,你把饭给我们倒出来。”徐贺湛边走边伸出手对张姨说道。

张姨抬起头看向徐贺湛这才慢慢地走过来。

廉诗语也终于回过了神,她有些皮笑肉不笑地说:“阿湛,我以为你不会来了,你怎么……”

“张姨也是人,请你以后不要再对她这样了,她已经不止一次地对我说过要不干了,诗语我知道你的心情很压抑,但是你也不能老是拿张姨发火呀,她又没做错什么事?是不是?”徐贺湛来到她的面前,看了一眼地上的饭菜,皱眉对廉诗语说道。

廉诗语怔怔地看着他,徐贺湛对她说话时虽然声音不大,不过话语里透出的那股子威力却让她不容小视,她看着徐贺湛,眼眶里渐渐地有了泪水:“我也不想这样,但是我整天只能在这里,哪也不能去,我想见你,可是你又很忙,没有时间陪我,阿湛,你白天忙也就算了,你晚上也很忙吗?你就不能抽出点时间来陪陪我吗?六年了,我们之间隔了一个六年,难道这六年的时间你对就没有一点想说的吗?”

听着廉诗语的话徐贺湛的心里又很心疼她,廉诗语就是有这个本事,只要一句话就能让徐贺湛对她产生爱惜之心。

他蹲下身看着廉诗语哭,他伸手替她将眼泪擦掉,他温柔地说:“对不起,诗语,从今天开始我答应会好好陪你,别哭了,吃饭吧。”

反正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廉诗语就要走了,徐贺湛既然答应了她,就会好好地陪她,张姨把饭重新端了过来,她看了看徐贺湛,又看了看廉诗语,最后才对徐贺湛说:“对不起,徐先生,我想我不能胜任这份工作,廉小姐的生活喜好,我到现在还是记不住,还常惹生气,徐先生,很抱歉,您今天正好来了,我现在正式向您提出辞职,您还是找别人来照顾廉小姐吧,我会把今天的活干完再走,至于工钱您看着给就行,你们慢慢吃。”

廉诗语在一边狠狠地瞪着张姨,张姨看了看她还是将话说完了,然后她蹲下清理地上的东西,徐贺湛看着张姨,她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徐贺湛自然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他点点头对张姨说:“张姨你既然已经做好打算了,那我也不再留你了,工钱我会一分不少地给你的,这些日子还得谢谢你,辛苦你了。”

徐贺湛的话让张姨听了心里一暖,她抬头看着徐贺湛笑了笑,徐贺湛转身之时,廉诗语的表情也变了,她正喝着徐贺湛带来的粥,一脸笑意地望着徐贺湛:“阿湛,你带来的粥真好喝,以后你每天早上都给我买好吗?”

“好,好喝你就多喝点。”徐贺湛淡淡地说道,之后他去沙发那边坐下了。

廉诗语的笑在徐贺湛离开之时也停住了,她狠狠地一口一口地喝着粥,张姨收拾完了走了,廉诗语想张姨走了正合她意,这样她就更能有借口让徐贺湛来这里了。

“阿湛,你不喝点吗?”廉诗语转看向徐贺湛,他靠在沙发上,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累。

“不,你喝吧,我已经吃过了。”徐贺湛没有转头看她,就说了那么一句,他现在在想廉诗斐吃了没有,他自己明白他做的那些饭有多糟糕,不过这毕竟是他第一次做,多做几次就好了。

廉诗语看着徐贺湛,他的疏远与冷漠她怎么会看不出来,只是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她却清楚,这种感觉让廉诗语很不好受,她看着徐贺湛,然后将手里的碗放下。

她努力地转动轮椅,但可能是因为她太着急了,所以她越想转动它,就越转不动,气得她最后砸向轮椅,一下下的她也不觉得的手疼。

徐贺湛听到动静转过头来,廉诗语的疯狂让他深深地皱起了眉,而他也是那么心疼她。

徐贺湛站起来走过去一把抓住了廉诗语的手低声对她说道:“别砸了,你这样做有什么用?”

廉诗语低着头,她的眼泪掉了下来,她又哭了,以前她哭徐贺湛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她高兴,逗她笑,可是现在他再看到廉诗语哭,徐贺湛只觉得心里很烦燥。

徐贺湛弯身将廉诗语抱起来,廉诗语一开始反抗性地推了他一下,不过最后她却是紧紧地抱住了徐贺湛的脖子。

“阿湛,我好怕失去你,我好怕你再也不理我了,其实我这样都是因为想见到你,现在在这个世界上我觉得你是我最亲近的人了,如果连你也不想见我的话,我该怎么办?”廉诗语一边哭一边说。

徐贺湛绷着脸说道:“自从从醒来之后我发现你的脾气比以前大了,连张姨那样老实的人你都那么对她,我真的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还有一件事我一定没问你,那天诗斐出事你是不是打昕昕了?”

这些话徐贺湛早就想问了,可是他努力地想廉诗语也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来,但是今天他好像又看到了廉诗语的另一面了,所以他才问出了口,他知道这话一问出来,廉诗语肯定会生气,但就算她生气,徐贺湛也是非问不可的。

果然廉诗语生气了,她从徐贺湛的身上支起身子,惊讶地望着徐贺湛,眼泪还挂在她的脸上:“阿湛,你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是诗斐说的,还是昕昕说的,她们怎么可以这样诬陷我,阿湛你是最了解我的,我连一只蚂蚁都不敢踩,我怎么可能打昕昕呀,不行,我一定要找她们问清楚。”

廉诗语说着话就要从徐贺湛的身上下来,一副非要讨回公道的架势。

徐贺湛紧紧地抱着她,廉诗语说的没错,她很胆小,也很善良,真的就像她说的连一只蚂蚁都不敢踩,徐贺湛叹了口气对她说:“诗语,你别激动好不好?如果你没那样做,等见了面咱们再说清就是了,你不用现在急着去找她们说清楚,你这样激动地去,一定会吵起来的。”

廉诗语转头看向徐贺湛问他:“那你呢?你相信我吗?还是你相信她们的话?”

徐贺湛看着廉诗语,其实他的心里很难说清相信谁,昕昕手上脖子上的淤青不是假的,而廉诗斐根本不可能对昕昕这样,昕昕自己更不可能了,唯一的可能就是廉诗语做的,但是廉诗语说的也不无道理,他了解她,她很胆小。

徐贺湛没有开口说话,而是用力抱了抱她然后说:“我送你上楼去休息,我答应你一周会有三天的时间来陪你过夜,那边我也要顾及到,因为诗斐她现在怀孕了,她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前面的话廉诗语还很高兴,不过后面的话可气急了她,但是她知道徐贺湛决定的事一般是不会改变的,所以她想先这样吧,不过她一定会找机会改变这样的局面的。

廉诗语这样想着心里舒坦了一些,她伸手紧紧地抱着徐贺湛的脖子轻声说:“阿湛,我很爱你,我不想失去你,我也害怕孤单,我怕我一个人。”

“以后我会多抽出时间陪你的,放心吧,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徐贺湛也轻声对她说。

廉诗语这下放心了,廉诗语也想开了,空白的六年总得需要时间找回来,而她坚信徐贺湛那么在乎她,她一定会将徐贺湛重新抢到自己身边的,她有那个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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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氏大楼的办公室,顾思冰高大的身子靠在窗边,他看着外面的世界,一切都在他的脚下,可是他却还是有种空虚的感觉,可能是自己太孤单了,到现在为止他只是和郑福宝生活在一起,身边没有一个女人,始终是不完整的。

想到这顾思冰转向看向办公桌上的文件夹,这是阿哲交给他的,已经几天的时间了,他一直在看,这是天爵的绝密文件,内容是关于南郊的地的,这也就是廉诗斐那天拿出来的那份。

顾思冰不明白廉诗斐为什么那样做,而她又是如何认识李正强的,他一直没有机会问清楚,不过他也在想是不是有可能廉诗斐根本不知道这件事的真正目的,她是被利用了,那她又是被谁利用的呢?

徐贺湛的可能性不太大,徐贺湛和他一样都非常想得到南郊的地,而且这种机密文件怎么可能会被他当作诱饵扔出来呢?

所以顾思冰临时还不明白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他也就不敢轻易地有什么行动,而且如果是徐贺湛想要给他下个套的话,那么他们和李正强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查过李正强此人只不过是一个胆子比较大的人,因为和彭蓝有不正当的关系,所以被顾家的人赶出了临市,一直生活在国外,这次彭蓝把他叫回来,估计就是对付他的,如果只单单是李正强的话,设计他的可能性很大,但是如果再加上廉诗斐和徐贺湛的话,顾思冰对于这件事是一点头绪也没有了。

他如果按着天爵做好的企划给天爵以致命的打击的话,也许他会赢,但有可能廉诗斐身上的污点就洗不清了,也就证实了廉诗斐的确是那个给他秘密情报的人,徐贺湛已经怀疑了,如果他一动手必将对廉诗斐,但如果他不按着天爵拟好的企划去做,那么他就要输了。

顾思冰现在很为难,第一次他同时为工作和一个女人伤神,关键是工作一直是他想做好的,而那个女人也是他第一个想好好保护的,这真是让他遇上了世上最大的难题了。

自从阿哲将这个文件交给他,顾思冰一直在想,却也一直没有想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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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诗斐已经几天没有上班了,自己的身体不适,再加上廉立扬的事,而且对于廉立扬的话她虽然没有表态,不过她的心里也是有想法的,就像廉立扬说的那样,廉程远的身体情况不好她也是知道的,所以廉诗斐现在有些左右为难。

早上肖泽给她打电话说了昕昕的事,廉诗斐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去了肖泽的家。

肖贯中虽然比廉程远小了几岁,不过这些年因为公司的事操劳,他也是老了很多,而钟荣是个全职太太,一直在家里照顾一家人的生活。

肖泽也是对父业没有兴趣的人,不过他不怕肖贯中生气,一开始就说的很明白,他不会子承父业,他只对他爱好的医学有兴趣,最终也是要从事医生这个职业的,所以肖贯中对他更没有什么期望,而这一切的责任与希望就统统落在了肖惠如的身上,肖惠如不会经商,她也对肖贯中说过很多次了,不过肖贯中这一次却是不听了,他说你们兄妹都可以不管我的事业,但是肖惠如未来的丈夫必须管理肖家的事业,这一点早在肖惠如很小的时候就说好了,只可惜肖惠如都这么大了,她也没有找一个如意的男人。

到了肖家廉诗斐不自觉地就想到了肖家的事,她也听肖惠如说过肖贯中的身体不好,但是苦于没有人管理公司,他也是硬撑着,有时候廉诗斐都会劝肖惠如,劝她自己去替肖贯中管理公司,但是肖惠如却说自己不是那块料,死活也不同意。

人的兴趣这个问题不是人能左右的,所以如果真的不喜欢做那一行,就算是培养再长的时间也不会让他喜欢上,廉诗斐非常理解廉立扬的心情,这么多年他一直没说,也真是难为他了,如今他到了这一步,廉诗斐真的想为他做点事,但是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钟荣很喜欢廉诗斐,每次到肖家她都会拉着廉诗斐说好长时间的话,有种把她当亲生女儿的感觉。

今天肖家除了肖贯中去上班之外,肖惠如和肖泽都在家,廉诗斐一去这下更热闹了。

昕昕在肖家人人都很疼她,俨然是小公主一般,有时候廉诗斐都会想昕昕反倒是更像肖家的孩子,而并非徐家的。

她去的时候昕昕正被肖泽抱着转圈,两个人的笑容在阳光下显得那么地和谐,那么地美。

肖泽首先看到了廉诗斐,他停下来将昕昕抱起来在她的耳朵轻声说了句什么,昕昕转头看向廉诗斐,笑容更加深了,接着肖泽把她放下,昕昕撒开小腿就朝廉诗斐跑过来。

廉诗斐看着昕昕,她仿佛看到昕昕张了张嘴,但是却没有声音,廉诗斐紧张的不能呼吸了,她蹲下身等着昕昕跑过来,一直到昕昕跑到跟前的时候她才听到昕昕那怯怯的声音:妈妈妈妈……

廉诗斐怀怔地看着昕昕,确定是她喊的后,廉诗斐当时激动的眼泪都掉了下来,她伸手将昕昕抱进怀里边重重地点头边答应道:“妈妈在这,妈妈在这……”

昕昕靠在廉诗斐的怀里幸福地笑了,肖泽看着她们走过来,他也蹲下来摸着昕昕的头:“昕昕很勇敢,以后见了你认识的人就要喊知道吗?昕昕是最棒的孩子了。”

昕昕点点头,廉诗斐感激地看着肖泽,泪汪汪的大眼睛就那样看着他,让肖泽有种不能把持的感觉,他伸手将她们抱进了怀里。

钟荣和肖惠如站在一边看着他们,肖惠如突然转头对钟荣说:“妈,如果我哥要是喜欢诗斐,你会同意吗?”

钟荣被她这突如其来的问话问懵了,之后她转头看了们一眼,然后说:“为什么不呢?只要他们幸福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