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铁甲金刚铁传甲

萧雨望着场中打斗的两人,小声道:“阿飞,这里是什么地方?”

阿飞摇了摇头。

武林中人的耳朵真好使,萧雨的声音被游龙生听到了,道:“亏你还是李寻欢的朋友,这片梅林曾经是属于李寻欢的,不远处有一个宅院,现在是龙啸云龙四爷的住所。”

正在说话时,只听扑通一声,秦孝仪几乎被震得飞了出去,仰面摔倒。

这个时候,一个人影飞了过来,“兄台,手下留情。”正是龙啸云。

赵正义也赶紧抢过去扶起了秦孝仪。

只见那个赶车的大汉脚下一顿,怒声道:“还有谁想教训我的,请出手吧。”

游龙生突然冷笑道:“真是丢人,主子非但教训不了奴才,反倒让奴才给教训了。”

秦孝仪喘息着瞪了游龙生一眼。

赵正义突然跳了出来,对那大汉说道:“想不到朋友你居然是铁甲金刚铁传甲,连老夫都小看了你,难怪三爷一时不察,被你暗算了。”

铁传甲冷笑道:“你们若败了,就是受人暗算,我若败了,就是学艺不精,这道理我早已明白得很,你不说也罢。”

赵正义怒道:“姓铁的,老夫念你是条汉子,不和你计较,你别不知好歹,我有心保全你,不然。。。。”

铁传甲脸『色』变了变,拦住了话头,昂然道:“铁某没有赵大爷保护,也活这么久了,正觉得有些活得不耐烦,赵大爷你有什么。”

赵正义瞪着他,气得眼里直冒火,“很好,很好。”说完,扶起秦孝仪转身就走。

龙啸云抢先一步,笑道:“诸位,有话好好说,多个朋友多条路,这又是何苦呢。”

秦孝仪惨笑道:“我们俱已栽在这里,再呆下去徒惹人笑柄,没什么好说的。”

龙啸云后退一步,垂下了头,不住擦汗,等他再抬起头时,秦孝仪和赵正义已走得很远了。

风吹着竹林,宛如浪涛,夜半听竹,纵然很快乐的人也会觉得凄凉萧索。

龙啸云忽然一笑,道:“游兄,难得你大驾光临,敝府蓬荜生辉,”转眼又看到了萧雨二人,道:“鄙人龙啸云,不知这两位小兄弟姓甚名谁?恕龙某眼拙。”

萧雨一声苦笑,真是冤家路窄呀,道:“在下萧雨,这是阿飞,见过龙四爷。”

听到萧雨二字,龙啸云眼里寒芒一闪转眼即逝,哈哈笑道:“原来是萧兄,不期上座,到我府上一叙如何?”

阿飞突然踏出一步,“接我一剑。”

一个人影迅速的掠来,正是李寻欢,急道:“阿飞,不可。”

一灯如豆,灯光下看来,李寻欢眼角的皱纹更深了。

铁传甲黯然危坐,心事如『潮』,他忽然咬了咬牙,道:“少爷,我恐怕已不得不走了。”

李寻欢动容道:“你要走?萧雨走了,阿飞走了,现在你也要走?”

铁传甲黯然道:“我身受少爷你们父子的大恩,但赵正义他们已知道了我的来历。。。。”

李寻欢挥挥手,打断了他的话,道:“可是你怕连累了我,我是怕被连累的人吗?十八年前的那段公案,是你一时的无心之失,这十八年来,你受的苦已是足够弥补了,他们也不能『逼』人太甚。”

铁传甲惨笑道:“少爷你虽然这么想,但别人却不会这么想,江湖中的血债,一定要用血才能洗得清的,何况,我还要去看看那位梅二先生,他负伤后一怒而去,是否能走得远,还说不定,无论如何,少爷。。。。。”

李寻欢沉默了很久很久,才黯然说道:“等我脱开了身,定携酒寻你,共谋一醉。”

两人目光相对,都已不觉热泪盈眶,于是两人扭过了头,不敢再看对方,英雄们的别离,有时竟比小儿女的分离更令人断肠,因为他们纵有满怀思绪,也不愿说出口。

长街如洗,光滑如镜,昨夜积雪已被扫在道旁,一块块青石板,仿佛一块块青玉,远处已有市声传来,大地已渐渐苏醒。但天『色』还是暗得很,看来今天还是不会有阳光。

“卖肉啦,新鲜的肉,现宰现杀。”

一个声音响起,将寂静的街道吵醒,前面的人都惊呼着向后退,大人们一个个脸如死灰,孩子们更是哭得上气接不了下气。

萧雨忙问:“什么事?这样大惊小怪的?”

从前面逃回来的人喘息着说:“前面有人在卖肉,但这人卖的肉不同,他卖的是人肉。”

有这种怪事发生,萧雨岂肯走,和阿飞向着声音处跑了过去。只见最大的一家肉案旁立着招牌,上面写着八个大字:黄牛白羊,现杀现卖。

肉案后面站着个又高又大而又胖的独眼『妇』人,手里拿着柄车轮般大小的剁骨刀,满脸都是横肉,一条刀疤自戴着黑眼罩的右眼角直划到嘴角,不笑时看来也仿佛带着三分诡秘的狞笑,活像是凶神下凡,哪里像是个女人。

肉案上摆着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这人身上的衣服已被剥光,『露』出了一身苍白得可怜的皮肤,一条条肋骨,不停地发着抖,用两条枯瘦的手臂抱着头,缩着头伏在肉案上,除了皮包着骨头之外,简直连一两肉都没有。

独眼『妇』人左手扼住了他的脖子,右手高举着剁骨刀,独眼里凶光闪闪,口里喊道:“现杀现卖,可挑可选。”嘴里还格格的笑着,笑声惨惨。

如果萧雨刚到这个世界,早就吓跑了,但现在不同了。定睛看去,还是唬了一跳,肉案上躺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妙郎中梅二先生。

“住手。”萧雨大喊一声,一把飞刀对着即将落下的剁肉刀飞了过去,剁肉刀一偏,砍到了肉案上,把案角都剁下来一块。

凶恶的『妇』人独眼一瞪,呸的一声,一口浓痰弹丸似地飞了出去,暗器太厉害,楚留香都不敢接,萧雨侧身一躲,那口浓痰正巧飞到一个看热闹的人脸上。

那『妇』人大怒,吼道:“小白脸子,要你多管闲事,信不信老娘把你舌头割下来卤了吃。”

萧雨也不生气,笑道:“这位大姐,在下有一个爱好,就是喜欢吃活人心,越瘦的人心脏越好吃,先刨开胸膛,但不能让他死掉,在心脏附近一圈圈割,那样才有嚼头,能吃一个礼拜,这个人我喜欢,买回去饿他几天,再吃起来才带劲。”说完还用舌头『舔』了下嘴唇。

独眼『妇』人已骇得完全麻木,直着眼发呆,口水不停在沿着嘴角往下流,这家伙太狠了,半响才道:“送给你了,不收你银子,老娘就当丢条狗。”

山麓下的坟堆旁,有间小木屋,看坟人的木屋,在这苦寒严冬中,孤魂野鬼都被冻得藏在棺材里不敢出来,看坟的人自然更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但此刻,却有个人已在这屋里逗留了很久,他眼睛里充满了悲恨之『色』,心里也不知在想什么,他也不觉得冷,忽然,木屋外传来一阵沙沙的脚步声,正是那独眼『妇』人。

这人神情立刻紧张了起来,小声道:“人是不是在城里?”

独眼『妇』人道:“老乌龟的消息还能有错?我已经将那人带回来了。”半响,那人忽然转过身,噗地跪了下去,目中早已是热泪盈眶。

这时,又走进来两人,一个是满脸麻子的大汉,肩上担着两担的菜,另一个长得瘦瘦小小,却是个卖臭豆腐的。

“姓铁的,你还有什么话说?”说完,上去就抓。

独眼『妇』人沉声道:“放开他,有什么话等人来齐之后,再说也不迟。”

又陆陆续续的来了三个人,一个是卖野『药』的郎中,另一个满身油腻,挑着副担子,卖小吃的,还有一个是个算命的瞎子。屋子里黑黝黝的,充满阴森凄惨之意,这七人盘膝坐在地上,一个个都铁青着脸,紧咬着牙,像是从地狱里逃出来复仇的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