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缓缓向他走去,起初他的眼里甚是震惊,却很快便暗淡下去。晁儿和李护卫见我自投罗网,回首翘望,却是自顾不暇,不得分身。我不加理会,右手伸入宽大的左袖中。周奎以为我是要使暗器,诧异地往后退了退。我轻蔑的一笑,骤然间拔出袖间的匕首。説时迟那时快,一个眼尖的打手飞奔挡在周奎身前。虽然那人的速度可以用风驰电掣来形容,却只能让他赶在周奎面前什么也不能阻止。尖锐的匕首猛地刺入胸膛,殷红的鲜血汩汩往外涌。

全场哗然,瞬间的变故暂停了激烈的打斗声。周奎一把推开护在他身前的打手,面如死灰,颤颤道:“你!你……”此时,晁儿和李护卫见状也不再恋战,特别是晁儿恐慌万状地扑到我面前:“姐姐,你這是做什么?”他慌手慌脚想要为我止血,可偏偏刀口就插在胸口,一时间他倒不知道怎么办了。

我使劲摇了摇头,自己捂着伤口,对周奎説:“放过我们!否则我马上就死在你面前!”

我紧紧的握着那把还在滴血的匕首,坚定地对视着那双不解的眼。我在和自己打赌,赌他还依恋着我,赌他还不忍心让我死,而這场赌局的唯一筹码就是我们這三条性命。输了我们照样死,赢了却説不定能挽回两条性命。

风清清地拂过我的脸,吹得我耳边的鬓发纷飞。周奎仍是很迷惑的望着我,只是迷惑中带了三分温情,七分决绝。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静谧的空气中除了那沙沙的风声就是鲜血流淌的滴答声。许久,周奎低头望了一眼我的伤口,叹了一声转身跨上了马。

四周的打手却是急了,面面相觑,想要开口却是慑于周奎的威严什么也没説,一阵马嘶声那些打手也追着他们的主子离开了。

一见他们离开,我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顿时感觉胸口刀剜般的疼痛,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只记得身体无力地滑落了下来,两边的人奋力地扶起,耳边传来声声呼喊声,便没了知觉。

恍恍惚惚间闻见公鸡的啼鸣声,意识慢慢的恢复,登时胸口传来阵阵剧痛。骤然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蓝色白点布帐,身下是一张极其简陋的木床,我這才感到腰骨酸痛。顾盼左右却见是一间狭窄的卧室,房内就一案一柜,还是纯天然木制的。此时天还是昏暗暗的,房内没有什么别的人。這是哪?晁儿怎么不在我旁边?我受了這么重的伤他应该在我旁边照顾我的啊!难道這是周奎的小屋?我心里又是一紧。却听到外头一个清健的声音响起:“爹,柴火就放在墙角边咯!”然后是一个苍老浑厚的声音:“诶!放着吧,你娘已经做好饭了,去吃吧!”紧接着就窸窸窣窣的,又是‘吱呀’一声,应该是打理了下进门用餐去了。

我這才安心了点,好像是一间农家。我用力撑起身子想出去探个究竟,双手却是使不上力气,手一别身子失衡,伴着‘啊’的一声头重重地磕在了床栏上。這声‘啊’才让我发觉自己早已是口干舌燥,我闭眼无力地揉揉头。却听见门猛的被人推开,一声急促的脚步声。我一睁眼那人早已扑到床前:“姐姐!你醒啦!太好了!”

原来是晁儿啊!看他额头冒着细汗,身上带着晨露的气息,倒让我心神宁定了下来。刚想开口,才想起自己口腔内是又干又苦,便道:“晁儿,水!”

晁儿又是急急忙忙端水去了,這时门外又走进一对夫妇,虽然看上去鬓角斑白,但是身体却很是硬朗。他们穿着早已褪的不知道原来颜色的却很是整洁的布衣。俩人笑眯眯的朝我走来,我却无心应酬,急忙咕噜咕噜的喝下晁儿递来的水,整整喝了两大碗才解渴。一旁热心的大婶道:“這位姑娘可觉的身体好些了?”

我点了点头道:“嗯!好多了。多谢两位关心”,我又转过头问晁儿,“晁儿,他们是?”

晁儿还未答话,那大婶一脸欣喜道:“晁儿啊!是我们的儿子!”那大叔也在旁边笑嘻嘻的连连点头,像是捡到宝了似的。

我很是疑惑,晁儿的父母不是已经……了吗?

晁儿笑嘻嘻道:“姐姐你一定很惊讶吧!”见我点了点,晁儿又继续道,“姐姐,那日你为了救我们刺了自己一刀后,虽然周奎放过了我们。可是你却流血不止,我又担心楚大哥他们的安危,所以才想找个隐蔽的地方安顿下来,好让你休养,顺便接应楚大哥。可就巧了,我们就遇上了我爹。”晁儿説着望了那个大叔説:“這里幽居深谷,地处偏僻,恰是个极好的避所。我和爹,娘是一见如故,刚巧他们膝下无子,所以我就奉他们为父母。”晁儿笑眯眯的望着大叔大婶,大叔大婶也是笑容满面,真真是父慈子孝啊!

晁儿能遇到疼他的人我自然是高兴,可是這荒山野岭的,怎么那么巧就遇到這对夫妇呢?晁儿毫无警戒地就将我们的行踪説明,就不怕這夫妇是贼人的眼线么?晁儿终究是年轻不懂江湖险恶啊!

我打量着那对夫妇,那大婶却也微笑着望着我,突然她一怔像是想起什么事:“哎呀!坏了!相公,那鸡汤要凉了。你瞧我這记性。我们快去热热吧!让晁儿陪他姐聊会儿。”

那大叔也是一副了不得的样子,急急忙忙和他妻子出去了。屋外又传来锅碗瓢盆碰击的声音。晁儿见他们出去了,就阖上了门,然后又坐在床沿边上,神情并不像刚才那番的喜悦,果然他是看出了我心中的戒备:“姐姐,你是不是不相信阿爹和娘啊?”

我并不想泼他冷水便避而不答:“对了,晁儿,李护卫呢?怎么不见他?”

按理説李护卫是行走过江湖的,处事方面应该是会稳重些,怎么此刻将我们丢在這,自己却不知去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