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后院……后院……”

那青年男子怒道,“后院如何?”话声刚落,就瞧见薛易与另外两个男子笑嘻嘻的跳出来道,“后院有老虎。”

那年轻男子脸色一沉,破口大骂,“即便是老虎,也得给我揪出来!”

“是吗?”一个清朗的男声略带笑意的问道,人未露面,被薛易几个以及后来冲进来的方权方民兄弟给挡住了。

那年轻男子冷笑一声,“又来了个自不量力的,报上姓名,祖上何人?小爷手下不拿无名之辈!”

薛易三个相视一眼,皆是一脸好笑的神色,三人身后那男子也是凑趣,笑笑道,“感情喝口酒还得摆摆谱是长安城的规矩,听说当今皇上当年刚刚被册封为临淄郡王的时候,在长安城想登上一艘船去喝酒,那船上的人便要先摆了谱才准上去,谱大的先喝,谱小的在一旁站着,皇上都要照规矩来,咱们这些外来的怎么也要入境随俗不是?小爷可听好呐!”

那声音淡淡的笑意嘲讽味道十足,偏生旁边的那几个衙役瞧着地上兄弟几个的惨状都不敢上前去,那年轻男子听他不紧不慢的声音,恼火的应道,“哎爷听着呢!”

薛易三个抿着嘴唇像是想笑不敢笑出来,岑子吟已是瞧出有些不对头了,感情自家的院子还藏龙卧虎呀?就听见那道轻扬的男声咳嗽了两声,像是唱歌一般的开摆,“爷爷的爷爷是天子,爷爷的父亲是天子,爷爷当过太子,家父是王,俺比较没用,不过是个整日混吃等死的闲人李珉是也。”

正要说话。薛易三个让出一条道来。露出藏在他们身后的两个人,源姓的中年男子满脸漆黑,而那李姓地青年男子则是笑呵呵地把玩着手上还沾了血的佩剑,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

青年男子脸上的神情岑子吟一辈子都无法忘记,一双眼珠子外凸,差点儿没瞪了出来,张开嘴巴呈呆滞状,久久不能合上,脸上的神色是又惧又怕又不敢置信。

半晌才结结巴巴的道。“小……小王爷……,源……源……大人!”

咣当!

岑子吟地下巴久久不能合上。她以为这辈子是没机会跟这些皇亲国戚打交道地。没想到今儿个还一遇遇上三。又是国舅爷地儿子。又是大人地。最离谱地是还来了个小王爷。这都啥跟啥啊?

李珉毕恭毕敬笑道。“小爷叫俺有啥事儿呀?”

“小……小……小地不敢……”那青年男子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小王爷。小地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小王爷恕罪。源大人恕罪!”

李珉摆摆手道。“什么小王爷。我不过是王家中一个微不足道地小子罢了。王地儿子那么多。咋也轮不到我来继承这个爵位不是?俺可比不上千卫大人地威风。小地胆战心惊呐。千卫爷。来。小地与您见个礼。不是要绑了俺回去么。俺和源大人在这儿站着呢。乖乖地让你绑。俺保证不动还不行么?咦?小爷。你跪着干嘛?千牛卫身份尊贵。王老爷子不是连御史都敢拿么?快起来快起来。甭跪着。该怎么干就怎么干。继续。继续嘛……”

那青年男子差点就要哭出来了。喃喃道。“小王爷。您大人有大量。小地实是长了一双狗眼。那小娘子将王家地公子伤地不轻……”

“呸!”方大娘从众人身后绕了出来,满脸的怒意,张牙舞爪的道,“小王爷让你抓,怎么不抓了啊?咱们没身份没地位地老百姓,你抓了打了,御史大人你也抓了打了,刚才不是有理么?这会儿哭个什么劲儿?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呀!有道理就算到了皇上跟前也是说的通的,你跪着干嘛?狗眼敲人低的畜生!”

岑子吟眨巴眨巴眼睛,见到方大娘在高官显贵面前还是这个模样,周围的人也没个下拜的,心中隐隐觉得惊奇,更是震撼自家老娘的彪悍,不过这么骂着显然没那个叫李珉的家伙调戏人来的解恨,也容易招惹事端,抿抿嘴低叫道,“娘

方大娘这会儿才注意到自家闺女还被人给绑着,更是一股怒火冲上胸口,冲过来一把推开站在岑子吟身后愣住地两个衙役,连拉带拽地想将绳子给解开,旁边大郎二郎两个上来想帮忙替那位张御史也解开了绳,两人皆是一避让,岑子吟望着李珉,而那位御史大人则是一脸的刚直,“休要解开!我就这般去面见圣上!”

李珉咳嗽了一声道,“三娘子无恙吧?”

岑子吟心知此人是不愿意让自家父亲和叔叔之间产生隔阂了,一个王爷地儿子和朝中重臣勾勾搭搭,想必也不乐意把事情闹大了传出去,李家家里那点儿龌龊事儿岑子吟自以为在场的再也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了,不过这会儿那位张御史却是个麻烦,这事儿当然不能由她来操心,这两位自然有解决地办法,岑子吟偏过身让方大娘解开绳索,那李珉走上前来笑呵呵的要替张御史解开绳索,张御史不从,李珉俯下头不知道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那张御史愣了愣,李珉笑着替他解开了来,大郎二郎则是去替他的护卫解开绳索。

旁边众人笑呵呵的将在场的人身上的绳索都解开了来,李珉朝着众人拱拱手道,“我皇叔与我开个玩笑,诸位乡亲休要见怪,李珉在这儿与诸位赔礼了,嘿嘿,一场玩笑,大家继续喝酒继续喝酒。”

长安城的百姓都是见过世面的,皇亲国戚和蔼可亲的也不是没见过,不过这般把人当猴子耍的也不是没见过,纷纷摸着鼻子自认倒霉,就算不划算也没地儿说理去呀!

笑着与李珉见礼,那跪在地上的青年男子见状不由得深呼出一口气,心知自己这事儿不会大到哪儿去了,不过。眼前的局面却是要再想办法收拾才行。

李珉转过身子向内院走去。扔下一句随我进来。

众人巴巴的跟着进去,这会儿地气氛便完全不一样了,一辈子没见过多少官儿地方民方权两兄弟手足无措的站在一边,大郎二郎两个则是眼中闪动着兴奋的光彩,方宇末眼中隐隐有些担忧,而源大人则是面无表情一声不吭,薛易几个站在那儿冷眼瞧着,张御史则是使着帕子擦干净嘴上的血迹后便转身离开了,方大娘份外的热情也有些被这气氛所冷却。只是默默的拉着岑子吟站在一边。

李珉没个皇家人样子的拉着那千牛卫开玩笑,也听不出其中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明明人家是冲着岑家来的,偏生被他调侃的就像真是他叔叔跟他开玩笑似地,绝口不提王仙童的事儿,岑子吟约莫知道这人是啥意思了,心中正犯嘀咕,突然听见李珉唤她,“三娘子。你以为此事该如何处理?”

岑子吟抬起头瞧了李珉一眼,只见那眼中隐隐有笑意,岑子吟想了想这才抿抿嘴道,“小女子才疏学浅,不懂什么大道理,既然没什么事。那就算了吧,说来也是一场误会呢!”

“误会?”方大娘叫道,“到内院来调戏良家妇女还能叫误会?若不是小王爷,咱们这会儿都不知道在哪个府衙的衙门里蹲着呢!”

方宇末闻言被口水着实呛了一口,咳嗽道,“大娘,吃醉了酒,难免有些糊涂,实是三娘伤了人呢!”

岑子吟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是的。我已经知道错了,小王爷。我是小孩子,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呀!”

薛易皱了皱眉。李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十三岁都可以嫁人了,不算孩子了。你说说吧,这事实与我皇叔无关,不过是几个狗仗人势的东西做下的,靠,谱摆的比我爹还大,我爹进了赌坊还没这么乱拿人呢,不行不行,我王叔可是个好人,绝不能让人与他老人家脸上抹黑,你若是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我必不能让你们吃亏。”

岑子吟猛烈摇头,“没,没吃亏!是我该给王公子赔不是。”谁知道你走以后会不会为了皇家的颜面来找我麻烦,谁知道你走以后那家伙会不会继续来找我家麻烦,这时候还不顺着杆子下,当我二傻呀?顿了顿嘿嘿笑了两声,“也不是没要求,就想请您帮我给王公子代个好,药费俺出了,他来咱们酒楼不是为了喝酒么?咱们家小门小户地,肯定没王家的府邸漂亮,呆会儿咱们就送点酒过去,小王爷务必向他老人家转达我的歉意呀,我是真错了,有眼不识泰山,真的。”

李珉脸带笑意的看了岑子吟一眼,岑子吟只觉得这眼神跟刺似的扎在身上,浑身上下都不舒服,瘪瘪嘴道,“他是什么东西,轮地着爷纡尊降贵的去见他?你真没要求?爷还说要为你做次主呢!唔,这感觉还真不赖,真的,好歹皇上也是亲伯伯,爷的朋友他也敢欺负,真是不长眼的东西!”

岑子吟被他说的有几分心动,试探性的道,“小王爷如此大恩大德,三娘感激涕零,不知道如何回报,小王爷日后不妨有空就来咱们家酒馆坐坐呀!”

李珉眼中却是笑意更甚,“你拿爷不当外人,爷就常来坐坐,你这会儿分明就把爷当成外人,爷还不乐意来了!”

岑子吟眯起眼睛,很确定眼前这个家伙是在调侃她,逗她很好玩么?平头老百姓一个,做事儿当然瞻前顾后的,哪儿像他们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除了皇帝,敢欺负他们地人就没几个。

一股懊恼升上心头,那邪火压都压不住,咬咬牙,岑子吟道,“你说地可是真的?”

“比真金还真!”

岑子吟冷笑,露出一口森森白齿,说出地话让在场的人纷纷打了一个冷战,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啊!

两个都是母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