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了,岑子吟心知是可以稍微妆点一下门面了,问了问福伯时辰,这会儿怕是不好去人家商号去兑换铜钱,索性回房去合计一下,罗列出了长长的一串清单来,这房子该修葺一下了,酒馆的好些桌椅也该重新打了,庆云要嫁人了,除了得准备陪嫁以外,还得替方大娘新买个贴身侍候的丫头,还得再买几个下人回来,自然还得新建几间房子,只是这岑家的院子不大,实在不行的话,唯有将这小作坊给挪到其他地方,只是,岑家家里如今顶梁柱就是方大娘和福伯两人,看来只有就近去租一间房子了,否则根本照应不过来。

岑子吟仔细看过,方大娘许多年没制过新衣,而大郎二郎若是离开长安城,势必还要与他们些钱傍身,即便不去苏州,留在长安城,家里面也要留些余钱才是。

……

零零总总的一大堆,岑子吟也不知道究竟那看似很多的钱到底够不够用,支着下巴对着窗户发呆,心中感慨道,坐吃喝山空呀……还是得另寻门路才是。

若是能寻到那人合作造酒就好了,可惜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她一个小女孩也不好跟人家讨论什么做生意的这种高深问题,更别提谈什么技术入股了。

岑子吟想的入神,连大郎二郎回来了都没发现,二郎唤了她几声都呆呆的装作没听见,不由得蹑手蹑脚的走过来,拿了马鞭在她后颈窝挠痒痒,岑子吟猛然回过头噌道,“早就瞧见你们了,别闹我呀,我在发愁呢!”

大郎闻言走过来瞧了一眼桌上的字,皱眉道,“三娘的字怎么越发的难看了?写的什么东西?”

岑子吟低头就瞧见那纸上满满的简体字,大的大小的小,歪瓜裂枣似的排在上面,上面的内容更是见不得人,猛的一把捂住那张纸,叫道,“没写什么啦!哎,你们沐浴了没?怎么一身的汗味儿?”

这动作倒是引起了二郎的兴致,伸手便从岑子吟手中夺过了那张纸道,“什么东西见不得人?给二哥瞧瞧呀!”

岑子吟又急又气,跺脚道,“二哥!你这是在侵犯我的**!不准看啦!”

大郎问道,“**?”

二郎已是看了起来。一边看一边念道。“庆云陪嫁……娘做衣服……租房子……买仆人……”念到一半惊讶地道。“租房子干嘛?庆云要嫁人了。是该买几个下人。不对!三娘。你什么时候开始管家里地账了?”

两双大眼眨也不眨地瞪着岑子吟。岑子吟只觉得自己头皮一阵发麻。喃喃道。“就准你们出去挣钱。我就不能帮家里做点事儿了么?”二郎支吾道。“我。我没说不准呀!”大郎却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岑子吟。岑子吟笑地尴尬。“你们快去沐浴啦!”捂着鼻子道。“臭死了!”

两人被打发去洗澡。岑子吟才松了一口气。不由得埋怨。那个常教头还真是嘴巴严实呀。不是说心理学家分析地。你告诉别人一件事。提点别人不要说。那个人十有**是要说出去地。反而你不提醒别人别说。有七八层地可能那个人转身就把这事儿忘记了么?瞧大郎和二郎地模样。合该是到现在还不知道她‘失忆’地事吧?

候着大郎二郎沐浴完毕。三人同在一张饭桌上吃饭。听二郎眉飞色舞地说着下午那场比赛地事。岑子吟才知道今儿个大郎和二郎地事儿算是完成了。这时候已经是农历地六月初八。她来到这个家已经三十三天了。

大郎和二郎顺利地挣到了那匹绢。而她也得以获得来到这儿地第一笔财富。可以开始规划下一步地人生了。

“二郎!别说了!”大郎突然低喝道。

二郎被吓了一跳,大郎沉着脸道,“吃饭就吃饭,说什么话?食不言寝不语!”

大郎是性子是极好的,不知道是遗传自他的母亲还是父亲,从来不发火,今天竟然在饭桌上莫名其妙的吼二郎,不光二郎莫名其妙,岑子吟也十分的诧异,一直知道这孩子心思重,不知道是什么激怒了他?

二郎也是被大郎的火气吓到了,摸摸鼻子似乎想争辩,又不知道为什么忍住了,埋下头吃饭,不时拿眼神瞥大郎,大郎则是加快了吃饭的速度,三两下将碗里的饭扒进嘴里,随便咀嚼了两下咽了下去便将筷子往桌上一放,起身走了出去。

二郎见状也把碗筷一推,跟了上去,岑子吟也没了心思吃饭,半大个小子吃穷老子,平日里这两个家伙都要吃三四碗的,今儿个就吃了一碗便下了饭桌,估摸着两人呆会儿会饿,便先出门吩咐喜儿把饭菜端到厨房去温着,等会儿方大娘回来了继续吃,又在门口略站了一会儿,才轻手轻脚的踱步到两人的房间门口。

大郎正在屋内叹息,“原是我没有考虑周到,咱们家里缺的东西可不少,这么点儿钱怎么够?日后又该如何?难道真的要随大姑母去苏州么?”

二郎道,“总是会有办法的。”

大郎恼道,“那你说有什么办法?”

二郎一愣,大郎低语,“我们答应过三娘一定要争气的,也许去苏州是一条出路……”

二郎打断大郎的话埋怨的道,“要去你去,娘一个人在家怎么行?”

大郎道,“咱们只需要再熬几年……”

二郎叫道,“再熬几年?”

大郎道,“咱们在家里不也是在熬着么?若是有学堂肯收我们,娘又怎么会送我们走?”

二郎语滞,喃喃道,“办法总是有的,也许明天就想到了,我就是不愿意去。再说了,酒馆也是能有些收入的,过些日子没准就能找到其他的事儿做,不一定非去不可。”

大郎叹息道,“就像三娘说的,咱们能做一辈子?这点家业,日后是要与三娘做嫁妆的,且不说娘还要咱们养着,就说咱们若是没钱,三娘即便手边有钱,娘家人没能力也是会被人瞧不起的。”

岑子吟听见大郎都考虑到自己的嫁妆上了,也耐不住听下去,伸手便去推门,大郎和二郎听见有人进来俱是一愣,瞧见是岑子吟不由得对视一眼,大郎问道,“三娘什么时候来的?”

岑子吟笑道,“来了很久了呀!听见大哥在烦恼,便来与大哥报件喜事。”

大郎有些懊恼的道,“有什么好喜的,这些事儿你就不必操心了,有大哥和二哥在呢!”

岑子吟笑嘻嘻的拉了两人坐下,分别倒了杯水与他们,才将今日发生的事儿说与他们听,二郎还没听完便叫道,“所以你想买些下人,也顺便修葺一下房子了?”

岑子吟点点头道,“本是打算等娘回来了与她商量下的。”大郎却是有些郁郁的叹道,“还是三娘有本事。”

岑子吟翻翻白眼,这孩子就是心思重,就像他这样十三四岁的男孩子,在现代能一个月挣几千块就是大本事了,按照这会儿的物价,一文铜钱换的人民币四块五的样子,一匹绢那可是少说也上万了,也不知道是哪家的败家子这样花钱的,普通人家有这匹绢一辈子都吃喝不愁了,偏生两个家伙有些志气,知道自己挣的这点钱在岑家眼里还不够看,实际上也是,生在长安城,吃饭容易,其实很多用度却不小呢。

岑子吟拉着大郎的手臂摇晃道,“大哥和二哥是最有本事的!我不过是碰巧撞见了,运气罢了,大哥和二哥可是实实在在的挣了那许多钱呢!”几句话将大郎和二郎哄的眉开眼笑,岑子吟顺势道,“咱们现在有钱了,不如合计一下,要买些什么,等娘回来了再与娘商量呀!”

大郎皱眉道,“你挣来的自然是你的。”

岑子吟将嘴一撅,恼道,“大哥挣来的也就是大哥的了?你还是不是我哥哥呀?再不吃你买的东西了!”

大郎略微沉吟半晌,突然笑道,“罢罢,二郎研磨,我来记录吧,要让娘看了你那字,非又念叨不可。”

三人商议了一会儿,自觉对物价不太了解,又兴致勃勃的将吃过晚饭的福伯给拉了过来一同商议,福伯虽然心中不太以为方大娘会用几个孩子的钱,到底熬不过几个孩子磨,坐下来一同认真的研究了起来,不料,只过了片刻功夫,四人便争执了起来,为的却是买奴仆一事。

二郎道,“那昆仑奴虽然价格贵些,到底性格温和,用着顺手些,比去买些不知道秉性如何的好多了去。”

大郎却是道,“如今流民甚多,挑其中合适的便行了,昆仑奴买来了甚是扎眼,这可是皇家贵族才用的人呢。何况家里并不宽裕!”

二郎道,“我听说那些人力大如牛,一个顶两个,比那些不知道根底的流民好上了许多,形貌异于我族,便不敢轻易的使坏,若是用流民,谁知道他们到底是好是坏?使了坏便跑的没边的地儿去,何处寻访?”

岑子吟听他们吵的有趣,不由得笑道,“昆仑奴能有那么好买么?你们两竟然为了这种事争论,挑那信誉好的牙婆不就行了么,若是不好用,便与她送回去。咱们小门小户的,可养不起那种金贵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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