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唐家,岑子吟虽然提出要跟缪洛雅合作不过是一时兴起,到底也是当成了一件正经事来做,廖清荷看样子不反对,岑子吟却没有往大里做的想法,这不过是一次试水罢了,她十来岁的一个孩子,岑家就算宽裕了,也不会给她太多钱使,手上的积蓄多半还是唐家送来的。

议定了二四四开来出成本,加上岑子吟的方子,利钱三人均分,平日里就由缪洛雅和岑子吟管着,若是有什么不懂的便去问廖清荷,便操办了起来。

选作坊,挑工人,又去寻临街合适的铺子,三人只管张张嘴,合计着成本,下面的人却是跑了许多天这才办成。买原料的事儿也是安排好了的,只是却遇上了不少的麻烦,先是猪油要炼制,这时代可不像后来一只小鸡也能拆开了分成心肝脾肺脚翅膀来卖,岑子吟为此烦恼不已,这时代的人大爱肥肉,专门买了猪来杀了取肥肉却是个费工费钱的事儿,还是个管家出的主意,托的缪家的人脉和江南的富庶,去大户人家和大酒楼收了些用剩下的余料来,又约定了日后若有,便都送来作坊,那大户人家的厨子和酒楼的老板都打的一副好算盘,勉强解决了这个问题。

天然碱的来源也是个大问题,这时代已有人懂得用石碱洗衣服了,不过大多是使用草木灰利用里面的草碱来洗东西,这天然碱无利可图,加上苏州并非天然碱产地,要从异地去寻找了运来,最近的一块发现的天然碱矿场也在千里之外,古代的运输业不发达,自己去折腾更是费心费力,豆腐也能折腾成肉价钱了,这成本估算之下,比起澡豆也不吝多让。岑子吟这才恍然大悟唐家并非黑心商人,实在是无可奈何罢了。

岑子吟不得不去让人去寻来自内蒙地区的商人,又从各处去打听可有人有碱石,没了这东西,一切都是白搭,刘家的人经营的是杂货铺。而缪夫人更多的是在缫丝和织造方面的产业,对这种一文不值的石头半点儿了解也无。

岑子吟焦头烂额,没想到自家第一次地创业就遭受了这么大的挫折,之前唐家送来那么多的碱石,她还以为这东西遍地都是呢,去翻了《水经注》才发现那玩意儿最大的几个矿场都在内蒙和西藏,也不知道唐沐非是怎么那么快就给她弄来的。

隐约听说唐沐非在准备离开苏州的事,也隐约听说唐家为了要不要离开苏州发生了一些不愉快,唐沐非则是急于脱手唐家在苏杭两地地产业。这么许久岑子吟都没让人去瞧瞧唐五夫人。这会儿有事求人了,也不好意思去打扰对方的忙碌,唐家的几个店铺几乎是半价脱手。还有几个作坊听说是有人想要买,唐家却不肯卖,加上不少消息灵通的都道唐家这次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而想买那作坊的人则是有些后台的,也有人说唐家这是没脸在苏州呆下去了,因此除了那几间位置好的铺子,其余的皆是没能脱手,人人都想看看情形再说。

岑子吟又让管家去寻了好几天,只找回了少量地碱石。勉强可以做出一些成品来,不得以之下,只有去找廖清荷商议,廖清荷一听岑子吟的来意便笑了,“这有何难?唐家的作坊不是正愁出路么?这唐沐非也是守信之人,没将作坊卖给其他人,否则他手上地店铺田产都是极好的,你去接手来做了便是,想他也不会拒绝的。至于那碱石的问题便也一同解决了。”

岑子吟道,“咱们这么做会不会有落井下石之嫌,何况,我听说他是得罪了缪大人……”

廖清荷笑道,“不妨事,这作坊接手过来还是同咱们之前一样,三人参股,缪大人与缪夫人也必然是高兴的,这铺子本就挂着咱们的名号。分红却是有洛雅。你便是与唐沐非送了个人情与缪大人呢,他必然是开心的。不过。这般就将作坊足足扩大了一倍有余,你可不能做折了本。”

岑子吟嘿嘿笑了两声道,“表嫂,我没钱了……要不,你和大哥多出一份儿?”

廖清荷瞪了岑子吟一眼。噌道。“就算计到你表嫂头上了。我可不占你这便宜。去寻你姑母借钱去!”

岑子吟撅起嘴道。“表嫂是怕我亏钱吧?嘿嘿。我找我姑母。表嫂地婆婆大人去。若是赚了表嫂到时候别流口水呀!”

廖清荷唾了一口道。“流口水!亏你得会形容。小心我撕了你地嘴。我是为你着想呢。若是旁人我可懒得参合!”

岑子吟闻言连忙赔礼。自家这个表嫂第一面地时候瞧着严肃。却没想到是个风趣人儿。只是不可越过了她地底线。心中自有一份清高。如果不是岑元清叮嘱她多关照岑子吟。她绝不会去插手这笔生意地。这事当时岑子吟不太明白。回来后想过了才懂得其中地关键。廖清荷是怕她吃亏。又觉得和缪家多来往不是坏事。这才参合了进来。否则若是出了什么幺蛾子。她必然夹在中间两面为难。

岑子吟便去寻岑元清将廖清荷地主意说了。岑元清首肯以后这才派人去唐家说话。谁知道那管家带回来地消息却是让她吃了一惊。

“唐五伯说要把那作坊送给我?!!!”

那管家回道,“唐家又出了点儿事,唐二夫人一大早便搬到一个道观里去了,道是要出家当个女道士,唐二爷被气的中了风,这会儿家里闹的不消停呢。”

岑子吟皱皱眉道,“又发生了什么事?”

那管家有些为难的看了岑子吟一眼,有些支吾地道,“不怎么好的事儿呢。”

岑子吟一时没反应过来,挑眉道,“你直说就是。”旁边喜儿倒是反应过来了,拉着岑子吟的手道,“三娘子,别家的事儿怕是管家不好打听呢。”

岑子吟迟钝的神经在这个时代被磨细了点儿,知道喜儿不会无缘无故的拦着她,心里却是隐隐的往不太好的方向上猜,不是唐五夫人又出什么事儿了吧?一家人内斗的一个中风,一个去当道姑,只是,唐二夫人不是信佛吗?好一团乱麻。

抛开此事,岑子吟对那管家道,“你可收下了?”

那管家垂首道,“没地三娘子地话,我不敢收。唐五爷便派了个管家过来,说是那作坊的主管,连带地账簿一块儿带过来了,说是这胰子作坊本就有三娘子一份儿,与其贱价卖了,不如与三娘子管着,只是唐家怕是回不来苏州了,索性送与了三娘子,也不值几个钱,只是要托付三娘子照料一下作坊里不愿走的工人。”

与其让其他的人捡便宜,还不如自己替唐家收着,顺带的也替唐沐非向缪家示个好,至于缪家会不会吃人不吐骨头,这就是她所顾忌不着的事了。岑子吟最近对那位缪大人也做过一番了解,坊间的传言很不错,私底下却是有人对他不屑,前院内廷的不一般说明这个人是个表里不一的人,岑子吟非常怀疑这次的升官是唐沐非在背后替他活动的结果。

唐沐非准备的这么匆忙,必然是有所担忧,岑子吟想到这里,道,“韦力,你去叫那管事的进来回话,然后再去缪府一趟,便说是我说的,唐家送了个作坊与我,索性将两处并到一处,也好管理,唐家的管事的此刻就在我这儿,还请缪家娘子派个管事的过来商议一下。”

韦力果真去唤了那管事的进来,这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一身布衣打扮的似唐沐非,一身整洁利落,让人一瞧就很有好感,办事的人合该是这个模样。

恭恭敬敬的与岑子吟打躬作揖,问了安,这才奉上账目,岑子吟让喜儿收了,也不去看,问道,“你便是这作坊的管事了?”

那管事的拱手道,“小人杜越见过三娘子。这胰子作坊从筹备,到开工一直是小人在管理,三娘子若是有什么疑问,皆可一一问小人。”

岑子吟点点头道,“作坊自开业以来盈利几何?如今又是何规模?有多少人?每个月开销多少?需要多少钱来维持运转?对于这作坊你可有什么自己的想法?”

杜越一一回了,岑子吟听他言辞清晰,对作坊的事也是随口便能道来,思路也是很明确,谈到对作坊的想法的时候却是有些犹豫的样子,岑子吟笑道,“你且说说,若真是好法子,咱们可以试着做做,你跟随唐五叔这么许多年,经验老道,眼光必然也是准的。”

杜越闻言谨慎的道,“三娘子若是相信小的,小的回去整理一下再与三娘子仔细说说可好?此刻若是三娘子有空闲,不妨随小的去作坊瞧瞧,小的再一一的与您说个分明。”

岑子吟皱了皱眉道,“还是等韦力回来了让他随你去吧!”

杜越道,“有些东西还是三娘子亲去瞧瞧的好,五爷说了,让三娘子亲自去瞧瞧作坊,心里才有个数。还有些账目小的没有带来,都是要紧的账目,三娘子还是随小的走一趟的好。”

杜越说话间虽然自称小的,神色却无半分谦卑之状,就这模样不该是寻常的管事才对,必是唐沐非跟前信任的,听他如此说,岑子吟倒是起了几分好奇心,随即又想到刘家的一些规矩,抿抿嘴道,“作坊在何处?”

杜越道,“就在刘府和唐府之间,路过的都是些清净的地方,三娘子可唤上几个人与小的同去,这几天作坊没有开工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