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之上,血云涌动,一种极端邪异的气息肆虐而出,这股气息,似是来自修罗地狱,化为最为恶毒的地狱之蛇,在所有人的心中生根发芽,顷刻间,就连那些已至天剑境的强者,都感觉胸腹间一阵气血翻腾,更有甚者,甚至心神巨震,顷刻间乱了方寸,为血气所侵,双眼之中,都迷蒙上一层迷离的红色。

这血云,竟然有着噬人心魂的功效!

顷刻间,杜如晦的面色便变得阴沉起来,目光似是风霜刀剑般,撕裂无尽血云,最终定格在两道血气森然的身影之上。

一人一身红色舞衣,绸带飘舞于身侧,大有一罗轻衫舞红袖之感,然而,此时场中无一人敢发笑,尽管此人娘态尽显,尽管此人看上去极端妩媚妖娆,尽管此人并非女子,但却无一人敢发笑。

因为,超凡境强者的气息,随此人舞衣而动,周游各处,无所不在,那鼓荡在其周身的血气,似是来自无边血海般,令人感而心寒,砭人肌骨。

这是超凡七重境强者,是在场诸人终其一生都可能无法达到的领域。

而另外一人,则是一身青衫飘扬,挽了一个淡青色的发髻,嘴角始终仰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略显发旧的青色道袍穿在他身上,给人一种仙风道骨之感。

但是,他身上弥漫的煞气,相比于此前那红衣男子更为恐怖,就算比之莫干云,也只是差了一丝而已,明显已然达到超凡七层境巅峰。

在的手中,却是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其双目圆瞪,兀自带着难以置信,隐隐间还有着一抹悔意。

“宗主!”

瞬间,人群中有着惊呼之声传出,旋即,他们的脸上出现灰败之色,目光都变得黯淡起来。

这……就是我们的宗门吗?原来,我们为之奉献的宗门,在大难临头之际,同样会将我们抛弃,我们在其眼中,只不过是可以利用的棋子吧……

他们并非愚蠢之人,显而易见,他们的宗主已经将他们抛弃,自行逃离,只不过运气不好,为人所诛杀。

见到下方诸人反应,那青衫男子嘴角的笑意更加神秘,偏过头去,对那红衣男子淡笑道:“燕姑娘,早就对你说过,世间三万六千杀人道,唯有诛心二字,才是上上之道,为王道也,现在你可信否?”

红衣男子白了青衫道人一眼,哀怨道:“哎呀,都随你了,反正怎么也说不过你。”

“楚方虹,燕良东!”

两人陡一出现,人群中便有人将其认出,惊呼出声,这两人平日里声名不显,但身为一方宗主,也同样有不少人认识他们。

然而,在旁人的认知中,这两人实力只不过堪堪达到地剑境,就连行事风格,也和此时出现的两人大相迥异。

“灵魂夺舍。”

杜如晦眼瞳紧缩,心中一沉,低声道。

蓦然间,人群之中,李安澜身子一僵,旋即苦笑一声,怪不得他此前会有一种不祥之感,归根结底,原因竟然出在此处,这两人,竟然已经被灵魂夺舍!

莫干云淡淡一笑:“我血盟对这片遗迹大陆志在必得,杜如晦,武道修行,乃是攀登千山,你已经万千险阻,攀登无数山岳,领略过大好风光,你若不识抬举,以我们三人之力,足以将你重新打落山底!”

杜如晦面色平静,然而,一身强大气机却在下一刻陡然凝聚,淡然声音,在下一刻传荡天际:“阴阳怪气,唯妖尔,纳煞气于体内,以人屠为乐,唯疯尔,你们三人,一人不男不女,一人疯疯癫癫,老夫又何惧之有?”

“汝等若想战,老夫便战!以老夫的实力,恐怕还不会让你们无视吧。”

蓦然之间,杜如晦浑浊的老眼中精芒爆闪,霸气纵横,一头须发随风荡起,如若不败战神,那般睥睨霸道,让无数人为之侧目。

“哈哈,杜如晦杜大人,谁敢无视?”

莫干云大笑,目光在杜如晦身上游走,眼底深处有这一抹忌惮之色,这种情绪,就算在面对寻常的超凡八层境强者时也未曾有过,显然,对于杜如晦,即便合三人之力,他也不敢完全无视。

“与你交手,的确麻烦,不过,我们也并未有这个打算,只需将你暂时拖住即可,你……可不是我们的目标啊!”

莫干云眼底闪过一抹阴翳之色,笑的格外*阴险,令人生厌。

杜如晦平静道:“困住我?就凭你们三人恐怕还没那本事。”

你若是这样认为,那恐怕便大错特错了,楚方虹嘴角闪过一抹诡异笑容,十指猛然颤动,一道道复杂印结骤然结成。

“血海锁天图,空间封锁!”

莫干云低吼一声,紧接着,其身后那数百名血袍人额间便有着血芒透出,桀桀怪笑声荡漾天际,一种极端凶煞的气息,犹若血海般浩荡蔓延。

“我这是怎么了!”

“怎么可能,我……我的身体!”

一瞬间,人群之中,有着无数惊恐呼声响起,无数人为之侧目注视,紧接着,在他们眼瞳中便闪过一抹骇然之色,在其视线之中,不少人的皮肤骤然开裂,细小的血痕就像蛛网一般蔓延,最终凝成了一道极为诡异的纹路,随着纹路形成,这些人的生机,竟似是风中残烛一般,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桀桀,这血炼咒可花费了我们不少功夫,集百人气血生机之力,这锁天之势,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破!”

莫干云冷声笑道,继而爆喝出声,其后百余名天剑境强者也怪笑出声,同时变幻手印。

随着那无数复杂灰色手印凝结,天空之中,顿时震荡起来,道道空间涟漪蔓延,一道似是黑洞般的虚无裂缝产生,最后化为一道巨大的古老符文,符文蔓延,继而化为无数道血色光柱,从天而降,直接将杜如晦尽数笼罩而下。

短短一瞬,这血气囚牢,竟直接将杜如晦尽数封锁起来!

“砰,砰,砰!”

见到封锁成型,杜如晦的脸色也瞬间疾变,手指连点,一道道惊人的波动疯狂掠出,狠狠地点在那封锁之上,竟是将那血色囚牢都震得簌簌发抖起来。

但是,即便如此,这尊血气囚牢却依旧坚不可摧,其上被震裂的无数道巨大裂痕,仅仅持续片刻,便被更为磅礴的血气修复如初。

“桀桀,虽然杀不了你,不过,将你困于此处却并非难事。”莫干云冷笑一声,心中却长舒了一口气,杜如晦的实力实在太强,饶是以他们的阵容,想要将其斩杀,也要付出极为巨大的代价,还不如将其困住,徐徐图之。

紧接着,莫干云便再度出声:“催动阵图,加大封锁!此番行动,万不能有任何闪失!”

“是!”

在听了莫干云的命令,楚方虹和燕良东皆是神情一肃,沉声应道,旋即磅礴玄气掠出,全力催动阵图,顷刻间,那血气囚牢看起来更为凝实,那闪烁着的妖异红芒,也是变得更为摄人心魄。

“林莽,曹颙,你们布置挪移阵法,我们三人要困住杜如晦,暂无法分心,此战功成,回到血盟之后,必给你们一分硕大前程。”

莫干云森然目光森然,落在下方那进若寒差的众人身上,冷冷开口:“至于这些垃圾,若是识相的,那便留他们一条性命,若是不识相,那便尽数杀了!”

“是!”

其喝声落下,血云之中,数十道身影便是掠出,手印变幻,一道道极为晦涩的能量波动掠出,紧接着,便是形成了一道玄奇阵法,悬浮于百岳山脉之上,连绵无际,看似要将整座百岳山脉都笼罩。

伴随这数十道身影掠出,所有人的目光在这一瞬都变得难看起来,一种绝望的气息,已经在人群中开始蔓延。

三名超凡境七层强者,将他们中的最强者牢牢困住,尽管他们同样无法出手,但那数百名天剑境强者难道是摆设不成?

无数人脸泛绝望之色,和这些强者相比,他们犹若恒河沙数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蝼蚁之光,安能于皓月争辉?

转瞬之间,阵法已成。

数十人飞掠回至,然后和剩余数百名天剑境强者汇合,大摇大摆立于众人上空,居高临下的俯瞰众人,目光也是带着玩味和嘲讽之色,盯着那已然绝望的众人。

“这东大陆实在是太弱了,这些便是东大陆的宗门吗,看起来不过如此。”

一名面容阴翳的男子淡淡一笑,目光中满是不屑。

“这些人,就算是到了我们血盟中,恐怕也只能当个打杂的,连外门弟子都算不上,哈哈。”在那面容阴翳的男子身侧,一名妖媚女子发出咯咯的笑声,就像毒蛇看待猎物一般,望向下方众人。

“哈哈!”

闻言,天空中爆发出一阵阵的哄笑声,那般模样,似是丝毫未将众人放在眼中。

而听着半空中的哄笑,下方,无数人脸上愤懑之色涌动,眼中怒气闪烁,在这里的人,都是各宗门的精英,尽皆是心高气傲之辈,怎么会受得了这种不留情面的嘲讽?

然而,即便心中愤懑,但是此刻,也并没有人敢轻易开口,眼下这局面,就连超凡八层境的杜如晦都被困住,他们又能做什么,冲上去送死?

命只有一条,当好好珍惜才是,些许侮辱又算得了什么?

和生死相比,什么事不是小事?

一些人面面相觑,目光开始转移,他们的目光,大多数都投向了诸多天剑境强者,当下的局面,也就只有他们能够起到一些作用了。

然而,被众人注视着,不少天剑境强者都是脸色一慌,旋即咬了咬牙,置若罔闻,以他们数十人的实力,和这数百天剑境强者正面冲突,不是以卵击石是什么?

无数人已经闭上了眼,脸上浮现出麻木之色,时值此时,他们无力去做什么,也已经不想改变什么了,结局……已然注定。

“桀桀,这东大陆的人当真都是怂包,就连巨狠话都不敢放吗?”

“我看他们倒是聪明的紧,这个时候放狠话,不是找死是什么?老子一根手指头都能碾死他们。”

“嘿嘿,什么时候在血盟呆够了,就到这东大陆来,掀了他们的王朝,夺他们的传承!这群懦夫断然不敢反抗,哈哈。”

无数嗤笑声传出,天空之上,不少人的目光肆意在下方诸人身上游走,那般目光,似是将其当作了待宰羔羊,然而,他们却并未注意到,在远方,那原先肆意扩散的阵法,不知何时竟然停滞下来,一种森寒冷冽之气,正从其上散发而出。

而他们,同样没有注意到,原先昏沉的天空更为昏暗,隐隐间,点点雪花从中票落而下。

“唳!”

蓦然间,一声嘹亮的凤鸣声在天际响彻,紧接着,一种浩瀚磅礴的气势,如若帝临九天般,陡然自阵法中央处爆发而出,顷刻间便将血盟数百人所凝之阵冲破而去,与此同时,天际之间,狂风骤起,裹挟着片片雪花,飘落而下。

“超凡境强者!”

一瞬间,莫干云三人的脸色便变了,这挪移阵法,相比于血海锁天阵来说,并非太过高明,但是,困住寻常天剑境巅峰强者已然足够,但是,无论如何,他们都未曾料到,此番帝者之路,竟然会有人突破超凡境。

但是,很快他们就平静下来,超凡境强者又如何,一名超凡境一重的强者,根本不可能凝聚武魂,即便三人无法抽身,那数百名天剑境强者,仅仅人海战术也足以将他们碾压至死。

但是,他们却忽略了,这道嘹亮凤鸣对那已经麻木的无数人,究竟意味着什么。

这是什么

雪花落在众人的脸上,有些寒冷,这种寒冷就像他们最初的心情,然而,这种寒冷,在此时却更像是火焰,将他们的麻木尽数灼烧殆尽。

没有了血气的压迫,所有人都轻松不少,有人动起来了,而这种活动,让他们已经冻结的血液再度恢复了火热,他们心中的恐惧开始退散。

他们看着那三名立于天际的血袍人,忽然感觉他们也不过如此,在那种恍若来自灵魂的压迫被尽数驱逐之后,他们仿佛一下子得到了解脱,他们的呼吸变得急促,血开始变得滚烫,觉得无所畏惧,战无不胜。

这是错觉,但是,他们现在就需要这种错觉。

许冷看了看许紫炎,再看了看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的莫干云三人,心道你们也不过如此,临大事而无静气,这种心性,究竟是怎么修到这个境界的?

许紫炎咽了口唾沫,低声道:“老大,我想搞死他们,一次搞不死,我就搞两次,早晚要搞死他们,我们的地盘,什么时候轮到这种家伙来撒野了?”

“虽然这个主意并不好,但是我也想搞死他们。”许冷的眼中闪烁着一团火焰,那璀璨光芒,竟是让人有种心颤之感。

许紫炎诧异的望向许冷,感觉像是面对一个陌生人。

许冷咧嘴,无声一笑,他自然知道这是个疯狂的决定,但是,并非每个决定,都需要理智来主宰。

凡俗有云,国家,国家,没有了国,哪来的家?

家国如此,宗家有何不如此?没有宗派,何来家族立足之言?

今日一退,丧权辱国,那明日呢,当外敌欺辱宗族家门之时,依旧退让吗?

今日一战,让无可让,唯有一战,即便血溅三尺,依旧无愧我七尺男儿之躯!

两人对视一笑,紧接着强悍气机凝聚,然后,一股磅礴巨力陡然爆发,他们根本无法抵御,就像两条破布袋一般被震飞。

在那看似平静的一切中,却有着无数的暗流涌动,想要踏足入这暗流中,其底线,便是天剑境,许冷二人想要冲进去,唯一的结局,便是被震飞。

风似乎一下子变得更加森冷起来,刮在人面颊上,带来一种刺痛之感,两人从已经开始有着冰粒出现的高空中坠落在地上,喷出一口鲜血。

他们的气息变得虚弱起来,但是眼神中的光芒却像是熊熊燃烧的火焰,天空中那逐渐飘落下来的雪花,却让这火焰有种愈演愈烈的趋势。

“妈的,打不过这群家伙。”

许紫炎低声咒骂了一具,看向身侧的许冷,此时,许冷原先那张睿智的面孔之上已经满是狰狞,低头啐了一口,捡起地上的一块巨石,猛然朝着那天空之上扔去,一声充满着愤怒的吼声,刹那间荡漾天际。

“我*操*你姥姥!”

“我*操*你姥姥!”

许紫炎哈哈一笑,把眼角流出的眼泪擦掉,即便玄气已经消耗的一干二净,但是他们的力量同样不可小觑,无法近身,那便扔石头吧……

这是……他们在血盟诸人压迫下放出的第一句狠话,即便毫无效用,那又如何,我只求……问心无愧!

东大陆……没有懦夫!

强者不会在意弱者的挑衅,正如老鹰不会在意麻雀,亦如猛兽不会在意猪狗,在最开始看了一眼那冲上来的两名少年后,莫干云三人的脸上便不再有任何波动,那蕴含着些许冷冽杀意的雪花落下,却并未沾染他们分毫,翩然若白鹤落翅,不染落雪不染尘。

李安澜看着两名放肆出声开骂的少年,心中似是有什么东西燃烧起来,仿佛看到了螳螂正挥动着双臂阻挡着滚滚而来的车轮,仿佛看着蚂蚁正在徒劳无功的挪动,想要撼动大树。

这徒劳无功吗?这毫无作用吗?

李安澜知道这两名少年,他知道他们什么都改变不了,他不知道这两名少年会不会死,因为在此时,生死已然不由他们决定。

有些事情无法改变,但是,有些事情却可以改变,正如此时,他无法改变这两名少年的命运,但是,他却可以改变他自己的命运。

由生,到死。

由苟且偷生,至慨然赴死。

这些都可以改变。

他不甘心,对于这场风雪中发生的一切,他不甘心,这种不甘心似如猛兽,撕扯着他的精神,让他感到莫名的紧张和痛苦,他的双腿在颤抖,这并非惧怕,而是,他要决意做一件他此前从未做过的事。

李安澜脸上的皱纹蓦然舒展开来,此时他身形挺拔,一身白袍在风中飘荡,犹若雕塑,而他放肆的大笑声,同样裹挟着呼啸风声,在整片天际间传开。

“狗日的,我*操*你姥姥!”

话音落下,一柄闪烁着幽光的长剑,似若撕裂空间,呼啸破空而至,转眼间便飞掠而至,却也只能颓然的落在地上,其上光芒黯淡,变得灰暗。

咔嚓。

随着一声轻响,那柄闪着幽光的长剑断为数节。

剑断,自然伴随着人亡,此时,李安澜虽说并未断绝生机,气息却同样极为萎靡,颓然的坐在地上,这一剑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心力,就连那柄伴随他数十年的八方星宿剑,也同样耗尽其中灵性,化为凡铁。

这一剑,未伤人,但是这一剑,伤心!这是第一柄可以触碰到三人衣角的剑,但是毫无疑问,这绝不是最后一柄。

听着那接踵而至的污言秽语,李安澜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纵声大笑。

许紫炎和许冷诧异的望着这个像孩子一样,姿势极其难看的坐在地上,却在放肆大笑的男人,第一次觉得温暖,大概是那放肆的声音,让他们感觉到了一丝生气,不再像此前那样死气沉沉。

原来,我们不是一个人。

两人这样想着,脸上露出了温暖的笑容,紧接着,他们便醒悟过来,一连串脏话不要钱一样的吐出来。

“老子日*你*妈X,你个XXX,娘希匹,狗日的鳖孙东西,生孩子没屁*眼的狗篮子。”

一连串的污言秽语不要钱似的吐出来,许冷的声音嘶哑,完全不复此前的睿智,一边骂一边地下的砖块扔向天空。

伴随那残留着积雪的砖块的,还有无数柄玄兵,裹挟着风雪,呼啸而至。

这,是人心间的风霜刀剑,这便是他们心中的火!

这些东西,自然没有一样能够挨到三人的衣角,纷纷掉落在地上。

但是,这一切却从未停止,绳锯木断,水滴石穿,现在沾不到三人的衣角,是因为他们太强,可是他们再强也只是人,是人便会累,会疲倦,自然也会有松懈的时候,可是他们却不会累,不会松懈,一直投掷,总会有一刻会沾到。

这一刻,刚刚脸上还泛着麻木的弟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面无表情的捡起地上的石块。

刚刚还吐血的天剑境强者执剑而行,踏天怒斩。

数十名御阵宗弟子强撑着身子,结成阵法,一道粗大光柱从阵法中掠出,轰向莫干云三人。

红叶山庄中,一向慈眉善目的老妪及一干年轻女子,满目凶神恶煞,好似凶人。

此时,所有的人都凶神恶煞起来。

他们是东大陆的人,他们之中,有人懦弱,有人坚韧,有人急公好义,有人阴狠毒辣,有人虔诚,有人狡诈,有人背*景雄厚,有人一文不名,但是这一刻,他们都已经变成了一种人,他们是凶人。

凶人,自然要杀人。

不能杀人敌,那便杀己身,人纵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

今日,吾等悍然赴死,唯求心中执念不灭,唯求吾心不愧。

百岳山,自有百岳立,而这百岳,便是无数人屹立不倒的魂!

“杀了他们!”

天空之中那悬浮的数百人脸色一变,旋即冷冷出声,蝼蚁,即便悍然赴死,依旧是蝼蚁。

既然他们想死,那便一脚踩死他们。

天空之上,无数血芒落下,似是化为道道血蟒,狂猛扑击而至,集数百名天剑境强者的力量所凝的血蟒,何等恐怖,所有人都并非一合之敌。

那呕血斩向莫干云的天剑境强者,死了,那数十名阵宗弟子,同样受到玄气反噬,气息萎靡,生死不知。

一名甚至未及三剑境的年轻弟子,扑向燕良东,然后死了。

红叶山庄的庄主一剑斩向楚方虹,然后死了。

一名相貌普通,甚至看样子只是宗门中的杂役,扑向莫干云,然后死了。

所有人脸上兀自弥漫着惊恐,惧怕,但是唯独没有绝望,绝望这东西,唯有人活着才会存在,但是他们只要战斗下去,只要他们都死了,就不会绝望了。

所有人都在送死。

这看起来十分愚蠢,但是今天,所有人都很愚蠢。

人便是如此,或许他们会有不同的劣根性,明明知道结局已定,明明知道无力改变,却依旧要坚持。

如今。

慨然赴死,又如何?

今日,吾等不懦!

天空之上,血盟诸人看着那平静赴死的无数人,眼中第一次涌上了一种名为惧怕的东西。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都和疯了一样,面容平静的慨然赴死,而他们,唯有机械的不断催动玄气,将他们一个一个的斩杀。

但是,不知为何,这一次,他们却没有了此前那般快意。

不过,尽管心中惊悸,他们却没有任何犹豫,即便人再多,只要杀下去,总会杀光的。

但是,就在下一刻,他们的瞳孔却陡然紧缩,目光中涌动着骇然,骤然望向远方那连绵的山脉。

在那里,数千道破空之声,正在飞速而至,一道炽烈的火蛇,在那血色的天空中狂舞,似是夏雨里的电芒,在这道火蛇出现的时候,一道充斥着愤怒的嘶吼之声,沙哑着传荡在这片空间中。

“今日,你们都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