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阿妍这会儿倒是没有什么为难的,因为她本就需要一些事情来证明自己是楚翊棋盘上的什么角色,是一时戏谑还是暂时观察的棋子,亦或是已经摆上了重要位置?当然后者可能性不大,不过投石问路一下倒无不可,如若所料没错,楚翊必定还会找她。

“娘娘性子仁德,素来都没与陈贵嫔计较,谁知她竟还不知安分,娘娘放心,嫔妾都觉娘娘不需这般苦恼。寻个事,将她打发到一边算啦!”

见兰淑妃颇为为难的样子,阿妍又转而说道:“陈贵嫔既然不愿放过臣妾,如今嫔妾换了身份,她那张嘴在背地里怕是不会老实的,当真需要好好教训教训,也就正六品贵嫔,哪能这样跟娘娘较真?”

兰淑妃甚是满意得点点头,她的表现算是入了她心坎里的预期了:“妹妹果真与她其它人不同,处处为本宫考虑。”

“娘娘见外了,为娘娘分担一些事本就应该,而嫔妾这番也是为了自己能有个清净。”

兰淑妃听完,用绣帕轻轻掩住双唇,眉开眼笑起来。阿妍看得出,这次的笑是真心的,那种目的暂时达到的开怀一笑。

接而她们便有一些没一些的说了其他的话语,阿妍将以前现代曾听说的孕妇需知搬了一些给她说着,兰淑妃自是颇有兴致得交流起来。

直到觉察到前方款款而来的谨贵妃与怡婉仪,才将谈话终止。

“嫔妾(嫔妾)见过贵妃娘娘,娘娘万安。”

(“嫔妾见过淑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谨贵妃皎若明月的面容明媚一笑,“妹妹莫要客气,您有身子,全起吧!”她话音落下,再伸出手虚扶了一下兰淑妃。

“嫔妾见过婉仪小主,怡小主吉祥。”

“妹妹无需如此客套,快起吧!”怡婉仪清亮的嗓音响起,阿妍这才缓缓站直身躯。”

“没想到,本宫与怡婉仪在御花园走走,竟碰上妹妹你们在此歇息,我们姐妹平日里都各忙各的,甚少有机会聚在一起话些家常,今日巧了,大家一起亭中歇息一下吧!”

阿妍心中了然,哪能如此巧合,这正好说明谨贵妃宫中耳目着实细密,后妃一有走动便了若指掌。

她随着谨贵妃兰淑妃的身后进入亭中,待她们坐定,这才坐在一旁的位置上。

“听闻庄妃与顾选侍甚是亲密,也不知她最近身子调养得好些了吗?顾选侍近日可有往惠兰宫探望于她?”锦兰姑姑一旁沏茶,谨贵妃一边凝视着她娴熟的动作,悠悠得向阿妍问了起来。

阿妍自是心中有数,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随意一句话,好像是关切得询问着庄妃,暗里却是挑拨着让兰淑妃对她忌惮与猜疑。

如若说兰淑妃做事稍显耿直不够睿智,那么谨贵妃可见段数略高一些,也阴了一些。

阿妍莞尔一笑,淡然得应对道:“庄妃娘娘和蔼可亲,一直深居蕙兰宫中,恐是觉得嫔妾与她年岁相近,这才喜欢嫔妾偶去叨扰,前几日嫔妾便去拜见时,庄妃娘娘竟赏赐了许多鲜美的枇杷。嫔妾长那么大还是第一次品尝到如此清甜的枇杷。”说完,又有些拘谨得微敛了神情,露出说了没有多上台面的话时的窘迫神情。

“顾妹妹对吃的东西懂得就是比我们多,前几日嫔妾去新秀宫探望一同进宫的张妹妹与左妹妹,她们那便有不少的零嘴,据说全是顾妹妹的大哥捎进宫的。”

阿妍略显羞涩,接应道:“那是张姐姐与左姐姐不嫌弃嫔妾的东西,嫔妾先前闺中便有些贪嘴……”

她们便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得说了会儿话,兰淑妃先说孕后常常乏困,要回宫歇息了。

谨贵妃面对兰淑妃那种略带炫耀的话语,双眸虽然依旧柔情似水,没有半分不悦显露出来,但阿妍从她对别人说都回去时,那无意瞥向兰淑妃背影的眼神便知晓,那兰淑妃肚子里的龙种若想平安降生,着实需要经历九死一生。

阿妍也不在御花园多加徘徊,与紫烟秋菊回到芙蓉阁,远远便瞧见当日接她去承欢殿的步辇停在门外。

阿妍心下一噔,又有事忙活?应付完女人不够,又来男人?果真清净不得。

她容显淡定得跨入院中,见晋公公在院中似乎翘首以盼了好一会儿。

他见阿妍回来,赶忙行至跟前躬身一揖:“奴才见过顾小主,皇上有旨,赐顾选侍凝香池沐浴。”

阿妍听完微垂了眼眸,淡淡道:“臣妾谢祖隆恩。”然后朝秋菊渡了一记眼色,秋菊领会赶忙往阁楼走去。

晋凛见到这情形,知晓是顾选侍要秋菊张罗打赏的意思。

他的心中不禁敲打了起来,要知道北华皇宫内仅有三处温泉汤池,一处是正合宫内皇上寝殿内的龙宸池;另一处则在帝后所居的正阳宫;

而还有一个云敛池是在御花园旁的清沐苑内,那是只有二品以上妃嫔才能进入汤浴的院落。

此时皇上赐浴的汤池正是正阳宫内唯有帝后能享用的凝香池,照这个情形来看,这顾选侍必是要侍寝的。而且还是扶摇直上、一步登天的架势,这个打赏是万万要不得。

他赶忙很是恭谨得开口说道:“顾小主千万别跟奴才客气,这轿辇已等候良久,顾小主是否能快些准备,这皇上……”

阿妍明白他的意思,淡淡一笑:“那就劳烦晋公公再稍稍侯上一下了。”

她说完,便迈开秀履往芙蓉阁的厢房行去。

阿妍缓缓迈上月台,正要步上回廊旁通往二楼寝室的木梯时,硬是生生拌了一跤。

还好紫烟敏捷,迅速得扶起了她,此时阿妍也感觉得出,以紫烟如此敏捷而迅速的动作,一定是有经过训练且身怀武功的。

阿妍这边是想摔却没摔着,不过还是抬手扶着头部,唏嘘着说:“头……头好晕。”

晋凛这边先是因她差点跌倒而小小惊吓,此刻却错愕起来,明明没摔着才对,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接着,阿妍用丝帕掩住口唇,暗暗将手指往喉内伸出一抠,便嗷嗷呕吐了起来。

这经过阿妍纤长手指卖力过的呕吐本就真实,加上她刻意加工处理一番,可真变成大吐特吐。似要将自己对后宫女人的不屑全吐干净,也要将楚翊的一次次召寝吐它一吐。

直到自己上气不接下气,眼眶内涌上泪花,她才气若游丝得吐出一句:“晋公公,本主怕是得了侍寝综合症了,两次侍寝皆无法如愿,觉得是老天爷不让本主有这福分。现下终是患了这心病,待日后好些,才能侍奉皇上了。”

“顾小主,这什么什么侍寝综合症?没听过这病啊!小主还是别闹啦,圣意难违啊……这机会可是……”晋凛知她是有意拒寝,虽不明缘由,却耐心的劝慰着,可他的话还没说完,阿妍便打断了。

“怎么没有这病,有婚前恐惧症、婚后疲劳症、产前忧郁症、还有都市综合症,这名堂可多了。”阿妍正要依依叙述起来。

紫烟很是时候的搭了一句:“小主好像好了一些,现在说话底气已经足很多了。”

阿妍心中怒啊!一个凌厉凝了过去,这丫头虽说是狗皇帝的人,但是现在还属于芙蓉阁名下,这当面胳膊肘往外拐拆她台,她怎能有好脸色出现。

紫烟的声音嘎然消失,有些悻悻得朝后退了一步。

阿妍转过脸庞,对晋凛扯出一抹分外灿烂的笑容。那晋凛以为她转了主意,顿时也散去愁云,眉开眼笑起来。

阿妍突然敛住笑容,再次扶额,又嗷嗷虚吐了起来。然后走几步嗷几下,又用丝帕掩住鼻翼,就这么兀自折腾得往阁楼上厢房走去。

晋凛苦笑着看到她如此明目张胆的拒寝,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心中哭喊,这要怎么禀报皇上啊?看皇上对顾小主的意思,说重了自己没有好处也就罢了,万一成了出气鬼那就冤枉了。说轻了?可这顾小主明明做得那么明显,她是豁出命来耍性子,让他这跑腿的人可怎么折腾啊?

而进入厢房的阿妍可管不了那么多,折腾一下午确实有些困乏了。她松软得摊在了雕花木**,征望着上面的梅花图案,良久后才阖下眼帘,静静的睡了过去。

其实阿妍也就是有那么一个犟性子,她可以卑躬屈膝得求生存,放弃尊严遏抑奉承得讨生活。

可是她当真没有办法将自己那样洗干净,然后心甘情愿得供男人享用。而且那个男人还挺让她怨恨的,是冤枉楚渊,然后将她囚禁在这个深宫的凶手。再一想到自己还要在他面前老实巴交,做着违心的服从模样就咬牙切齿。

但其它可以,就是侍寝不行。如若在活命与尊严之间做出抉择,她一定义无反顾得选择活命,因为自尊不能当饭吃,却可以换来性命,只要有命,尊严可以慢慢挽回。

可是让她玩命与侍寝选其一,她会做出那种好似豪迈汉子般不屈的一面。这个当真办不到,她无法接受与无爱的人做那种最亲密的事。

正所谓尊严诚可贵,生命价更高,若为性子故,两者全都抛。

夜幕降临,新月如钩

芙蓉阁内显得格外宁静,人人都因顾选侍公然拒寝感到危在旦夕,那种岌岌可危的气氛弥漫了整个院落。

可唯有阿妍依旧稳如泰山得坐在桌案上吃着宵夜。

她一头乌云般的秀发,随意的披散于肩后,在朦胧的灯火下显的柔亮与润泽。因为没有办法等到刚刚洗净的发丝全干,她便已迫不及待得品尝起秋菊准备的阳春面。

见到这整整两大碗最爱摆在面前,心中甚为满意。这绝对能犒劳犒劳她的五脏六腑,更能将那份原以为很渺小的不安感觉压制下去。

正在她津津有味得吃着,突然感到一抹黑影拢下,挡住了她的视线,阿妍不悦得蹙了蹙眉,抬首望见的竟是一袭雪白袍服的楚翊,正如一尘不染静静绽放的雪莲,无语得凝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