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风拂过,冷冷的吹洒在耳畔。

他背着她,好像不知道累似的,车子仍然步步紧跟,用大灯替他们照着脚下的路。

他忽然问:“你怎么大半夜跑高速上来了?”

何以宁仍然趴在她的背上,她的背压着她的胸腔,让她的声音听起来小如蚊蝇,“我跟你说了,你别骂我。”

“你说了,我再决定骂不骂你。”

“你先答应不骂我。”

“何以宁。。。”他声线沉洌,带了警告。

她只好老实的回答:“我当初在医院认识了一个没有家人的白血病小孩,他叫萧萧,就是你见过的那一个,他其实不是我同事的孩子。”

他的手在后面用力拍了一下她的屁股,“何以宁,胆肥了,还敢骗我。”

她缩着脑袋,继续说:“结果萧萧的爹地好像是个挺有来头的人,我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就知道他叫萧尊,他当初越狱的时候,我正在监狱做体检,差点就被他杀人灭口。。。”

她自顾的说着,没发觉顾念西的脚步突然变得非常缓慢,一双长眉紧蹙。

“今天晚上我带萧萧回家,半路被人追堵,我猜他们可能是萧尊的敌人,萧尊救了我跟萧萧,把我们带上车,结果就上了高速,我要回家,他不肯,我就跑下来了,事情就是这样。”说完之后,她还长长的舒了口气。

顾念西终于停下脚步,蹲下身将她放下来,转头望着她好像一脸轻松的模样,“你说他叫萧尊?”

“我听别人叫他尊爷,他儿子又姓萧,他应该是叫萧尊吧。。”她眨着眼睛,一脸的懵懂。

“你知道萧尊是谁吗?”

她摇头,她哪知道。

顾念西的神情变得凝重,一只手按在她的肩膀上,“萧尊是东南亚地区的三大毒枭之一,势力庞大,杀人如麻,但是三年前在跟瞳鸟的一次交锋中,他被我抓了。这三年一直被关在监狱,后来他越狱,现在又回到了金三区,他重拾旧部,东山再起,短短一个月已经重新拿回了毒品市场的霸主地位,何以宁,你真厉害,你跟这样的人接触了这么多次,竟然小命还在。”

何以宁听得一愣一愣的,她想过萧尊可能是混黑道的,但她从来没想过他竟然有这么庞大的背景,而且,他竟然是被顾念西抓进去的,她忽然想起在监狱的墙壁上,她看到的那个大大的顾字,上面用红色的粉笔画了一个大叉,这一切似乎都有了解释。

她突然觉得心惊胆颤,警惕的往后看了一眼,拉着顾念西焦急的说:“顾念西,我们走吧。”

萧尊一定是恨透了顾念西,三年的牢狱生活,几乎倾覆的事业,这些都是毁在顾念西的手里。

她之前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这段恩怨,现在想想,如果让萧尊知道她跟顾念西的关系,那她死一百次都不够。

上了车,何以宁还在往后看,虽然知道萧尊早就走了,不可能跟过来,但她仍觉得心里不踏实,着急的催促,“顾念西,快走啦。”

看她慌慌张张的样子,顾念西揶揄的点着她的额头,“没事上老虎洞里溜达了一圈,现在知道怕了。”

她瞪他一眼,她倒是没什么打紧,大不了就是被萧尊给弄死了,反正她现在活着就是一门心思,为爸爸报仇,反倒是死了,她会觉得更轻松,也不用痛苦的想着怎么跟顾念西交待,她每天看着那些病人被推进太平间,看惯了,仍然会觉得怜悯,可是轮到她自己,反倒觉得活着还没有死了好。

她不怕死,她怕的是萧尊恢复了元气就要对付他了,就像现在,他只有一个司机,而萧尊也许有几十个人,如果他真的发现追上来,那他怎么办?如果早知道,她一定不会冒失的给他打电话,想一想,都觉得后怕。

司机扭动钥匙,深绿色的军车很快消失在黝黑的公路上。

萧尊停下脚步,目送着那辆车子远去,手里的烟已经烧到了尽头,烧到了手指,他却浑然不觉。

他觉得人生就像在演戏,处处充满了巧合,他看到她快速的朝那辆车奔去,还警惕的想要提醒她,她却已经扑进那人的怀里,一个拥抱仿佛耗尽了她所有等待的力气。

车灯的灯光很亮,他看到那个人的侧脸,扬着邪肆与妖冶,笑得时候眼底永远没有波澜,狠起来的时候却是连血管都向外迸发着冷洌。

他不会忘了当初被他用枪抵在头顶上的感觉,他说,“萧尊,你的时代结束了!”

他揉碎了手中的烟,然后张开手掌,看着那烟灰自指缝间翻飞。

他翘起嘴角,泛着一丝冷酷的弧度。

顾念西,还债的时候到了!

顾念西回来后,顾震亭的病还是不见好转。

何以宁将用过的药瓶扔掉,看向一晚上没睡的顾念西,“你去睡吧,吊针都打完了。”

他眼底有血丝,整个人显得疲惫不堪。

别看他平时跟顾震亭对着干,却是个孝顺儿子,就这样生生守了一夜。

他望着顾震亭憔悴的面容,“爸究竟是什么病,怎么一直不见好?”

“他不肯去医院检查,可能是药不对症,见效就慢。”何以宁心底很清楚这是什么原因,其实顾震亭这样的状态根本不是他的脑血管病造成的,是因为她在盐水里加了药,顾震亭清醒的时候多疑又精明,她绝对拿不到密码箱里的东西。

“何以宁,你累不累,你先去睡。”他黑色的眸子看过来,看得她一阵心虚,她不想欺骗顾念西,便闭着嘴不说话。

以后顾念西发现这一切,一定会恨透她,可是她已经是破釜沉舟,没有回头路。

“何以宁,别再跟那个小孩接触了,萧尊的报复心极重,如果让她知道你是我老婆,他恐怕不会放过你。”

“他想报复你的话,早晚会知道,瞒也瞒不住的。”何以宁说得轻松,心里却很沉重。

她之前不知道顾念西和萧尊之间的恩怨,其实也是她没往心里去,只当萧尊是个普通的越狱犯,而顾念西不过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现在她知道了,自然会离萧尊远远的。

“你去睡吧,我来照顾就好。”她冲顾念西笑了笑,“你都一夜没合眼了。”

他也是真的困了,抱了抱她,“那我先去睡一会,再来换你。”

“嗯。”

顾念西走后,何以宁见顾震亭还在沉睡,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塑料密封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