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毅从拔马回头决定断后的那一刻开始,就知道今日活下去的希望很小了,所以他拼杀的毫无顾忌,手脚放的很开,甚至是不惜突入乌桓军阵,只是为了将这些乌桓骑兵多阻拦一些时间。wWW、QUanbEn-xIAoShUo、cOM

乐毅知道只要自己这些人能坚持的久一些,让纪铸领人甩开这些乌桓追兵,那么自己这几十个骑兵的牺牲便是有价值的。

冲入乌桓军阵,不及须臾,乐毅已经成功将四五人斩于马下,而他本人也挨了不轻不重的两刀,鲜血早已染透了他的战袍,分不清是敌人的血还是自己的血。

眼看着周边己方的骑兵越战越少,乐毅双眼布满血丝,他一边挥舞着手中长刀,一边嘶吼,鲜血不时在他周围飞溅,渐渐的他记不清其他东西,唯记得挥刀,挥刀,再挥刀。

突然身下马身一矮,乐毅身子一个不稳,就栽下马来。被摔下马之后,乐毅就势一个翻滚起身,却被一个骑兵近了身,战马上的骑士一刀向乐毅竖斩下来!

乐毅侧身避过这名乌桓骑士的长刀,手中长刀向上撩去,就将这名骑士的手臂砍了下来,趁着那名乌桓骑兵惨叫的当口,乐毅一把将他拉下马,自己立即翻身上马。

方才跨上战马,乐毅还来不及稳住身形,两把长刀一左一右不分先后同时向他斩来!

乐毅眼神一凛,挥刀挡下左边的长刀,再想去挡右边的长刀时已经来不及,眼看着那柄长刀在自己的视野中无限放大,下一瞬就要斩掉自己的头颅,乐毅的瞳孔瞬间扩大。

这一刹那,乐毅眼中只有越来越近的冰冷刀锋,乐毅甚至看到了一滴鲜血在刀锋上飞落!

然而接下来乐毅却没有感受到刀锋将自己的脑袋斩飞出去,相反的,那柄本来横冲到自己眼前的刀锋突然一下飞上了天空,飞出了乐毅的视野,唯有不少滚烫的鲜血喷到乐毅脸上。

乐毅一时错愕。接着,当他移动视线的时候,他看到一张无比熟悉的脸。

“怎么样,死了没?”秦城在乐毅身边勒住战马,咧着嘴向他问候道。

乐毅听到一阵震天动地的喊杀声在自己身边响起,然后感觉到无数如风般的骑兵从自己身旁掠过,冲入乌桓骑兵军阵中!

有那么一瞬间,乐毅觉得自己灵魂出了窍。

乐毅反应过来,策马向前冲去,对秦城道:“你这厮总算是出现了,你若再晚来一步,我就真死在这儿了!”

“你若死了,我给你报仇便是!”秦城哈哈大笑两声,和众多军士一起杀入已经开始溃败的乌桓军阵。

儿时的玩伴,偷鸡摸狗打架斗殴都在一起;长大后的同袍,沙场征战同生共死都在一起,还有什么比这种友谊更加珍贵更加美好?还有什么比如此情形更加让彼此内心畅快?

“我算明白了,你这厮就是来抢军功的!”乐毅也是大笑两声,和秦城并肩向前冲杀过去。

两人相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欣慰和快意。

有些东西,只有当事的双方才懂。

这种情,叫做兄弟。

……

随着秦城带领援军赶到,乌桓骑兵立马就遭受了被屠杀的命运,经过不到一刻钟的厮杀,除却几个运气和马速都极好的乌桓骑兵逃脱以外,其他人尽数被汉军斩杀。

“幸亏秦将军及时赶到,如若不然,今日我手下这些军士算是交代在这里了,我也无颜回去面对李将军!”末了纪铸对秦城郑重抱拳,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秦城看着脚下的战场,好似在沉思着什么,没有搭话。

“军侯,你猜猜今日我斩首了多少?”乐毅见秦城不理会纪铸,便上前来插话。

“兔崽子你还好意思说?!”纪铸一脚朝纪铸踹去,骂道:“你这厮如今胆儿肥了,都敢不听老子的军令了?”

纪铸说罢,也不等乐毅答话,一巴掌重重拍在乐毅肩头,将他拉过来,“好兄弟!”

“好兄弟!”

两人说罢一阵大笑,无比豪迈。

“走,回城!”秦城皱紧的眉头忽然展开,他上了马,对众将士大手一挥。

重新列好阵形的骑兵,便开始策马回城。

而就在方才,秦城终于想到了破敌之策。

……

回到堡城,秦城便跟李广说了自己的破敌之策。

李广听罢,凝神沉思了许久,终于说道:“军营骑兵方才出战,这时候夜袭乌桓王恐怕有防备啊。再者,骑兵方才出征奔战了一回,这时候又要发动夜袭,疲兵不可用,这个你不会不知吧?”

“将军,正是因为先前我军营骑兵已经出战过,乌桓王才不会想到今夜我等还会第二回出战。再者,方才去救纪铸之时我故意放走了几个乌桓骑兵让他们回去报信,就是为了让乌桓王明白,先前马大山的佯攻只是为了掩护我等出城,乌桓王自知吃了亏,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得明日他便要率军来攻。”秦城分析道,“乌桓王知晓我大军今日出城过一趟,料定我士卒疲惫,又怎会想到今夜我大军会发动夜袭?若是乌桓王想明日来报复我等,今夜必然让士卒养精蓄锐。如此一来,他军营的防备定然不甚严密,我大军要是突袭,只要谨慎些,成功不难。

至于军士疲惫,方才出城只是一场小战,马大山带的人更只是出城兜了一圈,说不得有多疲惫。若是我上谷骑兵连如此强度的征战都经受不住,日后要想练城一支铁骑,也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秦城一口气说完,将该考虑的因素都考虑了进去,李广想了想,也找不出反驳的根据来。

“秦郎,即便今日夜袭能成,后面的行动还是有些过于冒险了。你当真有把握?”李广身为大将的时间久了,考虑的东西自然就很全面,在各方面的问题没有一个定论之前,作为三军主将,如何能轻易下军令?

大将一令,便是无数士卒的性命。

“眼下这种局面,不出奇,无以致胜。若是中规中矩对战,我等半点儿胜算都没有。这个方法虽然冒险了些,但却环环相扣,成功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秦城说道。

“整日窝在城中也确实没有什么办法破敌,耗到最后怕是也只能背水一战。”李广缓缓说道,“如此,便按你的计策来吧!”

“诺!”秦城站起身,便要去准备。

在秦城转身的时候,李广叫住他,开口想说什么,顿了顿,最后却只说出三个字:“要小心。”

“属下明白!”秦城抱了拳,转身而去。

看着秦城的背身离开大帐,李广若有所思,半响叹了口气,自嘲道:“近来行军布阵老是瞻前顾后,难不成老夫真的老了?”

……

当夜丑时,堡城沉重的城门被打开,三千骑兵,一千车步兵从城中悄无声息行出,在城门前分成两拨,一拨为三千骑兵,向乌桓军队大营行去,一拨为一千车步兵,在堡城五里之外的地方靠山扎营。

一千车步兵除却常规军备,几乎人手一把铁锹模样的农具,名为锸。这些锸是方才军中向堡城里的百姓征集的,按照秦城的军令,这将近一千把锸,将在今夜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除却锸是这一千车步兵中比较惹人注意的装备外,这一千车步兵军阵中的战车数量也是极多,军营中此番带出来的战车,都被这一千车步兵带上了。

去偷袭乌桓军大营的是三千精骑,而三千精骑夜袭乌桓军大营能不能起到秦城所希望看到的作用,却在于这一千步卒。

三千精骑并没有直接冲向乌桓军的大营,除却有几个哨骑是从正面去探路应对可能出现的突**况外,其他军士都顺着昨日纪铸领人勘察出来的道路,从侧面迂回到乌桓军大营的右侧。

堡城距离乌桓军大营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但是秦城领着三千精骑却足足绕行了半个时辰才来到乌桓军大营右侧一里开外。

按照乌桓军对大营的布置,大营分为五部,分别是前后左右中军。前军正对堡城,是乌桓军这些时日以来对汉军作战的先锋和主力,中军是乌桓王所在的地方,乌桓王在此发号施令,指挥全军。

一般而言,行军布阵时,自然将最精锐的军队放在前军,粮草辎重等物放在后军,主力放在中军,而左右军是大军的侧翼,部队战力不能说差,但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而秦城,此时在乌桓大营右军营地外一里处停下来。到了这里,离乌桓军右军大营实际上已经十分近了,骑兵只需要一个冲锋,转瞬就到。

骑兵们将口中含着的树枝什么的吐掉,将马嘴上的套子取下来,然后拔刀的缓缓拔出长刀,引弓的静静拿出长弓。

冲锋,即将开始。

大战,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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