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城这辈子的职业说好听点就是将军,说通俗点就是国家武器,自然是哪里有战火就得跑去哪里。wWw、QuAnBen-XIaoShuo、COm虽然秦城本人的志向并不限于此,但心底那些冲动放在现在说顶多也只能算是奢望。虽然刘彻愿意让他上一道跟治国有关的上疏,但显然现在秦城还无法过多去触碰那个层次。

有汉一朝,以太尉转任丞相的有,比如说田蚡,虽说这厮后来没落到一个好下场;以将军升任太尉的也有,比如说周亚夫,虽说这厮后来也没落到一个好下场。但总归这条路还是被证明过走得通的,至少是有这种可能。

但是如今大汉朝堂上的局势又有些微妙,刘彻重用自己身边的亲信,甚至在实际上已经有了组成内朝的趋势,那么外朝的太尉和丞相自然就没有那么重要了。而偏偏秦城现在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属于刘彻内朝的一份子,或者说准一份子,所以显得有些尴尬,不过秦城清楚知道的是,卫青虽然也是个将军,但却是实打实的内朝成员,核心成员。

姑且抛开这些不论,就秦城这些年对大汉的了解,刘彻在南边的疆土扩展已经取得了不小成果,包括东南和西南。传说中“夜郎自大”代指的夜郎,也在去年被唐蒙成功找到,并在那里设立了犍郡。

换言之,南边是战争的温床,而这个温床的主体便在闽越。东边是大海,抛开不论。东北边主要是卫氏朝鲜,卫氏朝鲜与大汉貌合神离,据秦城所知,后来也没能避免跟大汉干仗。至于北边西边则是匈奴的势力范围了。一言以蔽之,汉武帝一朝大汉的战争并不少——一个雄才大略的君主,就是无数战争的导火索。以秦城二十一世纪的记忆,历史上的秦皇汉武、唐宗宋祖,没一个例外的。

一将功成万骨枯,一代名将的成长,也正需要无数场战争的塑造。没有万骨枯的残酷,哪来的一将功成的辉煌?

......

秦城抬头看了看刘彻的脸色,先谦逊一番:“滋体事大,臣不敢妄议,但臣坚决执行陛下的决策。”

刘彻抖了抖袖袍,“不敢妄议,不是不能议,你但说无妨。”

秦城拱了拱手,这才道:“闽越乃边蛮之地,百姓明智未开,本性淳朴,了无心机,容易被某些居心叵则的人蛊惑,闽越王既然归服大汉却不懂得为臣之道,擅起祸端,理应教化。”

刘彻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闽越之地的百姓还是淳朴的,但是闽越王这些人野性太大,朕教训了他们几次也不知道收敛,孰不知他们挑起事端要耗费的都是朕的钱粮,因此而遭殃的是朕的百姓!你的话正和朕意,依你之见,朕这回派谁去合适?”

“朝堂大事,臣位卑职小怎敢信口胡说?”秦城规规矩矩道,心里想的却是看来刘彻是等着自己主动请缨了,也罢,差事虽然辛苦一些但做好了倒是可以积攒不少政治资历,于是又道:“不过,臣虽力薄智钝,却愿鞍前马后,为陛下分忧一二。”

刘彻呵呵一笑,目露欣赏之意,道:“你是个机灵的,朕能体会你的用心。不过这事暂且不急,闽越王这回虽然做的过了些,但动作到底还不明显,朕姑且先观察一段时日,真要到了用兵的时候,朕不会忘记你的!”

“为陛下分忧,乃臣的荣耀。”秦城俯身道。

“好了,朕看得出你伤势还没怎么好,坐了许久该是累了,朕也不留你用膳,你先回去好好养伤,其他事情等伤好了再说。”刘彻道。

“谢陛下,臣告退。”秦城拜道,后背上的伤口隐隐有些作痛,今日活动到底还是多了一些。

因为秦城伤的重走起路来费劲而走不快,刘彻体谅他便安排宫里的人将他抬了出来,在空中看着未央宫四处的景色,秦城心里一时间感概万千。目前看来自己的前途还算明朗,只要不出什么大乱子刘彻应该不会让自己埋没,没背景没势力的人在这世上混着本就辛苦至极,要是再碰不到知音赏识、贵人相助,这辈子算是没了盼头。好在秦城自打穿越以来运气还算不错,先是碰到了李广,再碰到了刘彻这样雄才大略的君主,人生的道路才光明一些。不管怎么说,对秦城这样的人而言,这是个好时代。

......

秦城回到秦府的时候,白馨歆告知他:“将军,柳将军来了,正在大厅等候。”

“柳木?”秦城迟疑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自己受伤的消息传到骠骑营,上下一众将士定然是十分挂心的,柳木身为副将代众将士来看看自己也是正常。

“将军,伤得很重?”柳木看到秦城被人抬着回来,愣了愣,估计是没想到秦城伤势会这么重,忙站起身迎了过来。

秦城摆摆手,在柳木对面坐下,“军营这两日如何?”

“将军遇到意外,众将士都担心得很,今日李将军回营告知我等将军已经回府,众将便推举我来看看。”柳木道,便是私下拜访秦城他也不忘穿着甲胄,一年四季甲胄不离身,倒像是没有常服似的。秦城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仔细想想两三年多以来自己好像只见柳木穿过一次常服,还是在除夕的时候。

闲话说了一大堆,柳木忽然道:“我在长安认识一名颇有威望的郎中,治疗创伤能够不留疤痕,要不要介绍给将军?”

这话倒是让秦城有些惊异,“征战沙场的宿将哪个没有一身伤疤,这东西留在身上也是个见证,消掉了岂不可惜?我等又不是女子,何必费心去管这些东西......况且伤疤又不在脸上。”

柳木闹了个大花脸,顿时有些不自然,恼恨的看了秦城一眼,淡淡道:“不要便不要,扯到女人身上去干嘛?”

两人又就军营的事谈论了许多,主要是秦城短时间内没法去军营坐镇,军中诸多事宜便要柳木担着,不过柳木常年为副将,对这些东西也轻车熟路,小半个时辰过后,柳木便起身告辞。

柳木走后,午后来过的南宫商去而复返,秦城早就料到南宫商会再来一回,便将他迎到书房说话。

南宫商见秦城好整以暇的半坐半躺着,方桌上摆放着茶碗,旁边还有一个烧着水的小火炉,摆明了一副会客的架势,微微诧异,“你知道我还要来?”

“你这不是来了么?坐吧。”秦城轻松道,“有什么话别掖着藏着赶紧说,说完了我还要睡觉,今天可是奔波了一整天,我这伤口还疼着。”话虽如此,秦城还是起身提起水壶,开始煮茶。

南宫商沉默了许久,认真道:“我觉得我不适合做官,嗯,也就是入仕。”

“你想找下面的人顶替自己的位置,自己退居幕后或者干脆告老还乡?”秦城问道。

“嗯,我觉得我还是适合做个小商人,朝堂上那些勾心斗角我做不来。”南宫商说的很真诚。

“是对张骞不满意?直说就是!”

南宫商自嘲笑了笑,“我一个边郡来得小百姓,凭什么对陛下身边的人不满意?”

“这么说就是真不满意了。”秦城吹了吹茶碗里的淡茶,热浪让他放弃了立即喝上一口的打算,他抬头看着南宫商认真道:“你方才那句话也就是你不满意的真正原因吧?张骞是陛下身边的人,又不是军队的人,之前也没做过这方面的工作,你怕他什么都不懂却又偏偏喜欢指手画脚。要是那样的话迫于陛下的压力你自然不能跟他争锋相对,可若是不争锋相对你又怕做不好事。最重要的,情报队的人命掌握在你手里,你有些怕了。”

“算是吧。”南宫商没有否认,品一口茶却发现什么味道都没有,叹了口气,将茶碗随手放到一边,“张大夫离国十年,看得出来他想要立功的心思很迫切,但就如你方才所说,张大夫对情报队的事根本一窍不通,而情报队根本就容许有半点失误。要知道,草原上可有伊雪儿这个公主在盯着情报队,稍有不慎就有可能重蹈覆辙。”

“所以你想逃避?”秦城问的还是很认真,除了认真外没有其他感**彩。

“留下我不愿,又不能说服陛下撤掉商会和情报队,我能有什么办法?”南宫商恼火道。

“这样吧,我给你想个法子。”秦城皱眉思考了起来,这个时候说什么丢下整个商会和情报队只会让他们更快覆亡、是绝对不负责的表现云云都是废话,这根本就不能有效改善当前的局面。但是秦城自己又不方便直接去跟刘彻说什么,因为商会和情报队就是刘彻从自己手里拿出去的,自己这个时候再去管这些事,不是找死么?

秦城道:“这件事解决的办法只有一个,逃避当然不是办法。只有把你摆在和张骞平等的位置才行,或者说你就直接向陛下负责......或者直接向北军中尉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