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的是居家旅行、杀人越货的必选天时。WWw!QUanbEn-xIAoShUo!cOM

西域的夜是不是比中原的夜晚更加黑暗秦城不好评判,但是西域的西风绝对要比中原来的剧烈——当然,那不是高。风高了人便感觉不到,只有风很低的时候,才能让人更真切的感知。

当远处骤然响起奔腾的马蹄声时,秦城并不觉得意外,无论是既定计策的施行,还是先前游骑的探报,都让秦城早已知晓了这支骑兵的必然到来。

秦城从树上跃下来,将嘴中的草茎吐掉。在他落地的时候,五十亲兵像是接到命令一般,纷纷起身,将拴在树上的马缰绳解开,而后动作迅捷整齐的像是演练过无数遍一样,上马列阵。

“别列阵了,直接跑啊!”秦城翻身上马,向亲兵传达指令。

那些先前并不知道会有不明骑兵来袭击的楼兰官员,被汉军的动作惊醒,睁开朦胧的双眼还没弄清楚状况时,五十亲兵已经和秦城等人开始策马飞奔,这让这些官员完全不知所以。而由此也可见秦城等人的速度是何等迅捷。

“大将军,大将军!你们这是要往何处去?”官员敏锐的觉察到事情的不同寻常,他们看向那些已经亮出火把奔跑过来的大队匈奴骑兵,慌张道:“那些是什么人?”

“匈奴人杀来了,各位若是跑得慢了,就自求多福吧!”秦城并没有回头,伴随着奔驰起来的马蹄声,他的声音在这些楼兰官员听起来便格外显得有种让人心乱的魔力。

“等等!大将军等等!”楼兰官员还想说什么,但是秦城等人已经远去,他们的话根本就换不来半点儿回应。

知道大事不好的楼乱官员赶紧慌慌张张的去解开马缰绳,但在他们准备跟上秦城等人时,匈奴骑兵已经冲到了近前。心慌则乱,乱则行事不利,这些楼兰官员中心境好的尚且能跨上战马,心境不好的,则是连战马的缰绳都没来得及解开。

不过不管是已经上了战马的官员,还是连缰绳都没有解开的官员,在速度已经提到顶峰的匈奴骑兵面前,都只能面临一个相同的命运:死!

冲过来的匈奴骑兵不发一言,闪电般从他们身边经过,而这些军士手中的长刀长矛则从这些官员的前胸穿过,从背后透出,将他们从战马上戳飞了出去,重重将他们摔在地上,也不管他们是生是死,只是将马蹄从他们身上踏过,溅起朵朵夹杂着碎肉的血花。

这些碎肉和血花隐没在黑夜里,淹没在泥土朽叶里,化作了这个黑夜的一部分,化作了这片土地的一部分,归于平静。

这些可怜的楼兰官员,可能到死无全尸的时候,都没能完全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很多人都只来得及发出一声临死的惨叫。这些惨叫在黑夜中虽然渗人,但却影响不了那些意志坚定且目标明确的匈奴骑兵,更乱不了他们的步伐。而这些死去的楼兰官员们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他们被先秦城抛弃,然后被匈奴骑兵斩杀。

若说还有别的,便是他们还知道,自己死的很冤。但是很遗憾,这个沉寂的夜、他们头顶熟悉或者陌生星辰,都不会为他们喊冤,更不会为他们洗刷冤屈。

唯一能够帮他们的是他们自己,可惜他们已经死了,那么这个世上便没有人能为他们的死负责了,即便是他们顶上的楼兰王。

在完全没有将这些楼兰官员当做阻碍、奔驰而过的匈奴骑兵中,奔跑在靠前的有两个人这时互相看了一眼。

这两人,便是身型截然相反的西科茶夫和骨碌都。

一个瘦的像是营养不良,一个壮的不像话。

西科茶夫看骨碌都是表示自己没有蒙骗他,汉使确实在这里。骨碌都看西科茶夫是表示自己对他的赞赏,还有认同他功劳的意思。

汉使近在眼前,杀心已显的骨碌都不可能放过他们。不过在骨碌都看来,汉使的jing惕xing却是不差,能够在他们杀过来之前就开始逃跑。不过若是这些汉使不能做到这点,骨碌都倒是还会觉得奇怪——毕竟,汉使的领头乃是秦城。

无论是靠近,还是奔驰,亦或是杀戮与追击,这支由骨碌都带领的骑兵都没有发出半点儿多余的声音。没有嚎叫,没有呐喊,就连方才前队那些军士抽刀、出矛,都只能听见金属摩擦的声音,以及空气被撕裂的声音。

沉默,安静,是一支暗杀队伍应该有的素质,尤其是这支队伍现在还在敌人的地盘上,尤其是在现在这个敏感的时候,稍有不慎就可能有大麻烦。一旦有了麻烦,没有其他可能xing,只可能是万劫不复。

楼兰国境内的地势有山也有平原,有山有平原则必然有丘陵。在这个月不明星很稀的夜晚,一前一后两支骑兵队伍在林边草原上放肆奔驰,谁都没有留下半点儿力气。这像是两条长龙,在比拼着速度与耐心。

秦城没有回头去看后面的追兵,因为不用看他也知道骨碌都的追兵离他们不会超过一里的距离。但是根据自己这些人战马的速度,只要不出意外,骨碌都一时半刻绝不可能追上自己。

匈奴的马速度并没有那么快,不过耐力极好,若是长时间赛跑,秦城等人早晚会被追上。

五十对一千,被追上了也不会有第二个结局。

任何人都知道这个道理,所以骨碌都的眼神是炙热的。他知道摆在自己面前的是什么,那不仅仅是五十条人命,还有对于一个匈奴军人来说最大的荣耀,有伊稚斜的绝对赞赏,还有楼兰国即将的归附。

骨碌都心里虽然激荡不已,但是他的动作却并不急。他知道这场猫与老鼠的游戏不会很快结束,但是结局却是注定的。

感受着寒风在自己脸上划过,骨碌都很想大声笑出来。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没有了这样的冲动。他不仅不想笑了,而且还想骂娘。

黑夜的魅力在于,在黎民之前,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因为在黑暗的遮掩下,一切都是未知的。

追击汉使的匈奴队伍往动大概行进了有二三十里的距离的时候,在骨碌都心里装着的尽是对胜利的志在必得的时候,在他们的侧翼,在那些黑漆漆的林子中,忽然亮出了无数火把。

随着火把上的火苗“篷”的一声从黑暗中现出身形来,五百骑兵迈开了他们的步伐,战马的铁蹄碾碎了脚下的野草,刨起一撮撮泥土。

如果要用一个具体的形象来比喻林子中忽然出现的五百骑兵,那么这些匈奴骑兵一定会毫不犹豫说出两个字:鬼魅!

只有鬼魅,才能如此神秘的出现,才能动辄就带起让人心寒的杀气。

“有埋伏!”

“有伏兵!”

“大家小心!”

“......”

黑夜中旗语无法发挥作用,传递军令除了号角之外,便只有大声的嘶喊。

但即便是不用嘶喊,这些匈奴骑兵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五百个火把汇集在一起,以山河崩塌之势从侧翼冲出来,没有人的目光能不被吸引。

匈奴军中喊叫声四下起伏。

但也仅此而已,军阵并没有乱。

在第一轮的示jing声过去之后,脸sèyin沉的骨碌都已经果断下达了军令:“迎战!”

骑兵要冲击必须要有蓄速的距离,因而不可能像步兵那样,贴着道路埋伏,所以即便是选好了地形,五百骑兵冲击到骨碌都的队伍,也需要一些时间。

这些时间对于一般的骑兵而言或许连反应都不够,但是对于骨碌都的队伍来说,对于这支阵型没有半点儿混乱的队伍来说,已经足够他们做出应对。

虽然这种应对不可能改变攻受形势,但至少可以不用那么被动。

骨碌都镶嵌着宝石的长刀在火光下闪闪发亮,亮光映衬在他的眸子里,便将他的眼神存托的更加可怕。

下达迎战的军令之后,骨碌都身后的军阵已经开始变阵。但骨碌都本人却没有停下来作战的意思,他接连着下达了第二条军令:“前队,随我出击!”

不管有没有伏兵出现,骨碌都知道这场战斗的胜负关键点还是没有改变:能否成功斩杀汉使、救出伊雪公主!

所以骨碌都的迎战指令,明显只是让后队去拖住那支没有理由在这里出现、但却偏偏在这里出现的伏兵,而他的第二条的军令,才是重中之重。

而促使他做出这道军令的,不仅仅是他有战略意图,还有此时骨碌都已经看出来,先前还在逃跑的那支五十几人的汉军骑兵队伍,这时候已经有了要杀回马枪的趋势!

所以不管如何,骨碌都都必须如此下达军令。

到了这个时候,骨碌都也终于意识到,自己恐怕是跳进了人家给自己挖好的陷阱!

而这个陷阱的挖掘者,便是那个年轻的小伙子——西科茶夫!

骨碌都从心底不愿承认这个事实,因为那个小伙子明明是个楼兰人,明明就是个普通的楼兰人!充其量就是胆量大些、对富贵的渴望强烈些的家伙,他怎么可能有智慧给自己挖好一个陷阱?

而在西科茶夫回头搜寻西科茶夫的时候,他终于肯承认,自己确实被这个家伙给骗了!

因为西科茶夫已经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