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风带着寒意卷着细细的沙粒,大西北的天空还是一片萧瑟,见不到一丝春的气息。

一骑快马飞奔入西宁府驻军大营,直奔帅府营帐。

虽然冷风拂面,那传讯兵的头上却布满汗珠,一入大营,立刻禀报:“元帅,刚接到消息,朝廷这次发下的饷银在汉阴被劫……”君玉不由自主地大声道:“什么?”“护送饷银的军队原本是要从蜀中绕道来西宁,却在汉阴被劫,那支护送军队被全部歼灭,据传闻,是川陕大盗和土匪所为……”林宝山哪里还坐得住,猛地站了起来:“现在军中粮草已不足维持一个月,饷银被劫,叫我等吃什么?”耿克、张原等都面露惊惶之色,纷纷看着君玉。

耿克日前才取代白如晖从凤凰城赶来,继续指挥那支“峨嵋先锋”。

他在凤凰城时,从来没有遇到过军饷不继的情况,因此,看向君玉的眼神便分外吃惊。

君玉沉思了一下:“如今,全体将士都在企盼军饷到来,可是,军饷被劫,即使朝廷立刻再下拨,到达后也当在三月之后。

事到如今,我们只好慢慢商议对策,众将请勿将此消息大肆声张,以免动摇军心,违者军法严惩。”

众人面面相觑,心里的不安扩散开了去。

自去年下半年开始,周围的各地方府衙已经陆续以各种借口开始拒绝为西北军提供粮草饷银。

虽然朝廷屡有命令,但是鞭长莫及,各府衙又总有各种各样合情合理的理由加以拖延或者推脱,现在,西北军的全部饷银已经是完全依靠朝廷下拨,如今,这批饷银途中被劫,玉树镇大捷的官兵得不到任何嘉奖不说,就连士兵吃饭都快成问题了。

而且,已是3月中旬,随着夏天的逼近,很快,将士需要脱下厚厚的棉衣,无粮无饷,却又到哪里去买单衣?不仅如此,那批军饷还有一个重要用途:即向边境的少数民族购买马匹。

玉树镇大捷后,西北军各地驻营总兵力已经慢慢增加到十万余人,可是战马却不到5万匹,几乎两名士兵共用一匹战马。

而真穆帖尔部族在大蒙古草原横行,每次出兵,每一个骑兵至少有三至五匹战马可供换用。

即使是那次玉树镇大捷,也是凭了半夜登山临时合围,西北步兵才出奇不意大败真穆帖尔,但是,大规模的骑兵交战,西北军尚从无胜绩,近年来,对真穆帖尔的骑兵战阵每每是心有余悸。

为了扭转这种情况,君玉初到西北军中,就派出了卢凌等人在边境开始茶马交易,希望能自筹一部分资金以购买马匹。

但是,由于西北军早年历次在边境的交易中,常常以次充好,将夹杂了铜块或者铅块的白银滥竽充数,因此深为那些少数民族痛恶,慢慢地,也学会了将劣马、次马用以充数,或者干脆不与之交易。

近月来,由于财力有限、谈判艰难,卢凌也不过只购回几百匹良驹。

这区区几百战马,对于西北大军来说,无异于是杯水车薪。

到得傍晚,君玉正在和卢凌、张原等人议事,卢凌忽风尘仆仆地赶回帐营。

卢凌尚未得知饷银被劫的消息,满脸喜色地禀报道:“我已经谈下一笔1500匹马的交易,这批马都是上好的良驹,完全可以训练成最精悍的战马……”他正喜气洋洋地禀报,忽见君玉和耿克等人无奈的目光,立刻住了口,道:“那批军饷?”耿克摇了摇头,简单地给他讲了一下情况。

卢凌低头沉思一会儿,抬起头来,道:“前段时间的茶马交易,尚有2万余两盈余,这批马到底如何处理?”君玉毫不犹豫地道:“马匹的问题暂且搁置,立刻全部购置粮食,先解决军中的吃饭问题再说吧。”

但是,区区二万白银,大军又能维持几天?。

耿克道:“如今,军中议论纷纷,很多人在打听粮草问题,这却如何是好?”君玉沉默片刻:“军饷被劫这种大事,原也隐瞒不了多久,与其让众将士胡乱猜测,不如开诚布公地和他们讲明,张原,你意下如何?”张原点了点头:“元帅所言极是,谤之兴起,原因正是消息不通、妄生揣测,如果秘而不宣,只恐军中更加谣言四起,军心动摇。

如今,西北军面临重大困难,正需要全军将士齐心协力。”

君玉听得大有道理,立刻安排张原准备相关的善后处理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