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正言顺?呵呵,你跟我讲名正言顺?”赵卿芷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仰头大笑,继而直直的望向赵卿宁,“赵卿宁,你以为你名正言顺的又能得到什么?你以为,我跟太子殿下,又是什么关系?别以为你这样的身份又能得到什么,你想得太天真了!”

“瞧姐姐这话说的,恐怕姐姐还是没想明白吧,”赵卿宁对她的话不置可否,笑笑说,“太子哥哥若是真心待姐姐,何不就直接与妹妹解除婚约,这般轻薄姐姐,如今又让姐姐落得如斯田地,也难为姐姐的痴心一片了。”

看着赵卿芷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赵卿宁接着说:

“不过也请姐姐放心,姐姐用过的东西,妹妹是不会跟姐姐抢的。”

“赵卿宁,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姐姐无需多虑,该是姐姐的,妹妹绝不会跟姐姐抢的。”没有理会赵卿芷惨白而警惕的模样,赵卿宁意味不明的笑笑,“对了,姐姐还想吃些什么,妹妹去让厨房准备?”

赵卿宁只言未提及解除婚约的事情,她并不打算让赵卿芷知道,而自己送给她的这份,也算不得什么大礼。

“殿下,今日赵小姐入宫了!”

东宫之中,被禁足的裴奕晟在宫中焦头烂额,他一方面担心赵家会有什么动作,另一方面也担心自己头上的这二位会因此对自己的位子有什么动作。

裴奕晟的心腹太监心急火燎的从外面冲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带来了他从宫里打探来的最新的消息。

“赵小姐?哪个赵小姐?”裴奕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反问了一句,突然像火烧了屁股似的腾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大喝道:

“那丫头片子入宫作甚?她跟皇后说什么了?”

“回殿下的话,赵小姐,赵小姐她入宫……”小太监忐忑不安的抬眼打量着裴奕晟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向皇上跟皇后娘娘请旨,解除与殿下您的婚约……”

“你说什么?呵,那丫头片子还真是大了胆了,还想跟本殿下解除婚约?父皇跟母后怎么说的?”

裴奕晟闻言冷笑一声,随即又赶忙追问皇上皇后的反应。

“回殿下的话,圣上他龙颜大怒,但是被皇后温言劝住,让赵小姐先回府容后再商议了……”

小太监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忐忑不安的打量着裴奕晟变换不定的脸色,还未等裴奕晟开口,钟粹宫中却又突然派人来传话——

“请太子殿下到钟粹宫一聚。”

“母后您找我?”

裴奕晟起驾到钟粹宫,想也不必想,皇后此时传唤他,必定是为了赵卿宁的事情,果不其然:

“皇儿这几日思过,可是想明白了自己做错了什么?”

皇后绞着手里的帕子,看着裴奕晟,这与赵卿宁对自己,无异都是手心手背的肉,便是哪一方受伤,自己都是心疼的紧。看着自己愈发高大挺拔的儿子,皇后忍不住出言劝道。

“如今皇上的意思还是向着咱们,皇儿可莫要在此事上犯糊涂啊!”皇后手里的帕子被绞得绷紧,勒的她的食指都有些发白,“便是你真喜欢那赵家庶女,日后立妃时一并纳了又如何,何必急在现在,还白白开罪了赵太傅,你也知道……”

“母后不必说了,儿臣都明白。”裴奕晟不耐的打断了皇后的话,抬头对皇后说,“母后若真有心,还不如让父皇尽早把儿臣的禁足解了,便是去规劝宁儿回心转意,也得等儿臣能出宫不是?”

“你这孩子,莫要只是哄着本宫,婚姻大事可不是儿戏啊!”

“儿臣明白,请母后放心。”

裴奕晟按捺着心中的不耐,拼命点头,对皇后说。

裴奕晟是皇后亲子,也是皇后膝下唯一所出,对他的态度,皇后总是一味的纵容,却不知这是好,还是不好。

这厢裴奕晟与皇后一起盘算着怎么规劝赵卿宁回心转意,而另一边赵卿宁的身边却是突然出现了一个不速之客:

“你是什么人,跟着我作甚?”

从赵卿芷的房里出来,赵卿宁实在不耐府上那些在背后烂嚼舌根的下人,干脆带着锦儿一起出府转转,却没成想恰好遇见了那日在醉意轩的房顶救了自己的黑衣人。

说是黑衣人,那人今日却是穿得一身玄色的衣衫,身形高大挺拔,周身更是散发着一股不凡的气度,而这一切,都与他那张平凡无奇的脸格格不入。

不知为何,赵卿宁在见到那人第一眼当即就认出了那人,原因无他,那黑衣人眼神深邃,实在是让人难以轻易忘怀。

赵卿宁本以为只是擦肩,却没成想那人竟足足跟着自己走了三条街,锦儿实在忍无可忍,转身对那黑衣人朗声问道。

“在下周云,路过而已,冲撞了小姐,实在抱歉。”

赵卿宁本以为那人会转身离开,没想到那人竟是大大方方的自报家门,让赵卿宁实在无言以对。

“即是路过那就请周公子先行吧,我们主仆二人走走停停,怕也是碍了公子的脚步。”

赵卿宁一把拉住还想继续说话的锦儿,向自称周云的黑衣人施了一礼,谦敬的说道。

若是换作寻常人,必然会明白赵卿宁这话里的意思,而周云却像是根本听不懂一般,抬眼看了赵卿宁一眼,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说:

“无妨。”

这下就连向来伶牙俐齿的锦儿也是一时无话,想要发作却被赵卿宁一把拦住:

“既然如此,那我主仆便先行一步,家仆年纪尚小,若是唐突了公子,还望公子见谅。”

赵卿宁向着周云又施了一礼,垂下的眼帘掩过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警戒。

“小姐,那个人他一直跟着咱们!”

赵卿宁说完,便带着锦儿转身离开,而周云也在没有接话,像是空气一般,却也像是个背后灵似的,一直跟在赵卿宁的身后。

锦儿一路走,一路不停的向后张望,每次回头,总是能够看到周云跟在她们身后五步开外,不越雷池,却仍是紧紧跟随。

“不必理会,随他去吧。”

赵卿宁正站在一家卖陶偶的小摊子上挑选陶偶,听着锦儿的话也不禁抬头瞥了一眼,只见那周云经真是像个护卫似的直直的守在她身后,目光坦然,不加掩饰。

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周云微微抬眼,对上了赵卿宁的视线,而赵卿宁却突然像是触电一般,猛的收回视线,低头看着手上的陶偶。

这究竟是什么人?

赵卿宁思来想去,怎么也无法从自己这来回两世的记忆里寻到有这么一个人的身影。

主仆二人在街市上一直逛到了日头西斜,赵卿宁仍是两手空空,而锦儿却是满身的大包小包,就连头发上,都插着个草编的蚂蚱。

“小姐,您说那人到底是什么心思啊,还跟在咱们身后!”锦儿抱着自己满身的东西,忍不住又向后看了一眼,不过一句话的功夫,周云的身影却是突然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之中,“诶!小姐,那人不见了!”

赵卿宁闻言也不禁回头看了一眼,看着身后突然不见了那个高大的身影,暗自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太过可疑,也不知究竟是何身份。

赵卿宁摇了摇头,甩掉了自己脑子里不断翻飞的思绪,转身与锦儿一同进了大门。

之后接连几天,赵卿宁都没有再出门,而是留在府上专心的绣山水图。赵远的生辰将至,她这个做女儿的,总是要尽一份心意才好。

一副山水图绣了大半,宫里却在这时派人来传话,原来裴奕晟的禁足解除,来邀请赵卿宁一同到城南的牡丹园里去赏花。

“宁儿妹妹,几日不见,不知妹妹过得可好?”

城南的牡丹园,附属皇家园林,网罗全国的各大园艺名家,搜集了各个品种的牡丹花卉在园中种植,精心培育,到牡丹花开时节,满园姹紫嫣红,争相斗艳。

为了衬得今日这美景,赵卿宁特意选了身轻罗烟苏绣牡丹的坦领半臂襦裙,绾了个京中时兴的追云髻,点缀着几支蝴蝶嵌宝石的金簪,金制的蝴蝶翅膀随着赵卿宁的动作微微颤动翅膀,好似活物一般,瞧着俏皮而灵动。

赵卿宁的装扮精致可人,而裴奕晟为了搏人同情却是刻意的佯装虚弱,也不知是从哪个宫里借来的水粉,扑的整个脸都煞白煞白,像是那台上唱丑角的小丑一般。

“劳太子哥哥挂念,宁儿并无甚大碍,倒是家父,大病一场,至今仍然卧病在床。”

赵卿宁话里带话,让裴奕晟一时不知改如何接语,只得赶忙转移话题。

“本宫一向知道宁儿妹妹喜欢摆弄花木,今年这牡丹园的牡丹开的极好,不知宁儿妹妹可愿赏脸,与我一同到院子里走走?”

裴奕晟故作姿态的想要摆出一副讨好的架势,却是被被这六七分的假意仍是盖不住他眼里的不耐,看得让人心生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