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宁妹妹果真是个通透的人,与你这么一说,我竟也觉得轻松了不少。”

纪泠本就已经对裴奕晟绝了念想,而如今赵卿宁的一番话更是将她最后的那点幻想点破,虽是残忍,却也是让纪泠彻底的想明白了。

赵卿宁看着她这般的样子,虽也是微笑,却是笑得有几分同情。

如今她在宫中仍无助力,而纪泠这般的示好恰好是给了赵卿宁一个机会,借着纪泠的手,对付裴奕晟的事,她也更多了几分把握。

与纪泠又闲谈了几句,两人又回到了一众贵女的大部队中,赵卿宁藏在护手里的手轻轻摩挲着金牌上的纹路,微扬着唇角,看不出究竟在想什么。

“这块金牌你拿着,平日里若是无事就多来宫中走动。”

纪泠将金牌塞的赵卿宁手里的时候,面上的恳切毫不作伪,在这座金丝铸成的鸟笼里,人与人之间的,除了吃人就是吃人,哪里还会有几番真心?

“姐姐!”

见到赵卿宁与纪泠过来,纪霏赶忙凑到纪泠身边,笑着想要去挎纪泠的手,却又是在被身边随侍的丫鬟瞥了一眼之后讪讪地收回了手。

“姐姐,霏儿好想你!”

纪霏隔着纪泠几步站着,束手束脚的,有些不知所措,但看着纪泠时的欣喜却是毫不作伪。赵卿宁在一边看着姐妹二人的互动,并没有太多兴趣。

“娘娘,小女先退下了。”

赵卿宁与她说了一声,在纪泠与纪霏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转身走向了御花园的另一个方向。

“你还要在这里看多久?”

赵卿宁走到一处隐蔽的假山后面,冷声道。

从她踏进御花园时就注意到到了那个跟在纪泠身后随侍的一个太监,他虽是一直低头缩着身子,但若仔细看,却是破绽百出,绝非是宫中阉人该有的姿态。赵卿宁本来对他的存在并没有过多在意,而之后他一路跟随在自己身后的举动却是让她不得不提防起来。

“呵呵,宁儿妹妹真是好眼光,竟然一眼就看穿我了!”一个身着太监服的身影从赵卿宁面前的假山闪出,只见他挺起身子,取下头顶的乌纱,又从脸上撕下了一层薄皮,微笑着看着赵卿宁,“怎么样,我的伪装还不错吧!”

这熟悉的容貌,还有熟悉的声音,不是裴亦泽还会是谁?

“阿泽哥哥,你怎么这时就回来了?”赵卿宁不安的向四周张望了一下,上下打量着裴亦泽,小声问道,“你不是应该还在西南吗?”

自从收到裴亦泽送来的翎羽之后,赵卿宁虽是再没收到裴亦泽的消息,但也是对他的并不太担心,只是他会这般突然的出现在皇宫,却是大大出乎哦赵卿宁的预料之外。

“我担心你,所以就提前回来了。”

裴亦泽笑笑,对赵卿宁说。

裴亦泽明显敷衍的态度让赵卿宁有些不满:

“现在宫中这么乱,阿泽哥哥这么冒冒失失的回宫,就不怕遭人非议吗?”

赵卿宁板起脸来,有些严肃的看他。

裴亦泽会在这个时候回宫,只怕是宫中已经有了消息,赵远这些日子里一直在暗中调查着皇上突然患病的事情,一时也是查到了不少的线索。

“呵呵,宁儿妹妹别生气,”裴亦泽笑笑,并没有反驳赵卿宁的话,“是父皇召我回宫的,本想顺道去看看你,却没想到你在这里。”

“皇上不是……”赵卿宁听着裴亦泽的话,不由问道,“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裴亦泽抬头看了看四周,对赵卿宁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还是到那边再详谈吧。”

裴亦泽口中的那边,正是楼外楼。

赵卿宁自然明白他话中的意思,点点头,对他说:

“阿泽哥哥,行事请务必多加小心。”

赵卿宁与裴亦泽说完并没有再多停留,而是转身回到了贵女们的身边。

从宫中出来,赵卿宁没有回赵府,而是按着与裴亦泽的约定,乘车绕路去了楼外楼。

取了车中常备着的围帽,赵卿宁在锦儿的搀扶下下了马车,一前一后的走进了楼外楼的大门。

“赵小姐,公子在厢房等候您多时了。”

这次接待赵卿宁的并不是楼外楼的管事,而是个冷面的年轻男子,赵卿宁对他点了点头,由他带路上楼,到了裴亦泽所在的包房。

“宁儿来了。”

赵卿宁一进屋,裴亦泽就招呼着下人送上热茶,为赵卿宁暖身。

“让阿泽哥哥久等了,”赵卿宁坐在裴亦泽对面,握着茶杯稍暖了一会儿,便直接开门见山的进入了话题,“今日在宫中之事,不知阿泽哥哥可还愿与宁儿细谈?”

“父皇他……并非生病,而是中毒。”裴亦泽紧了紧喉咙,深深望着赵卿宁,对她说,“父皇已经猜到下毒的人是谁了,只是现在证据还不够确凿,父皇他,也不是很愿意相信。”

“那阿泽哥哥呢,也是已经知道了吗?”

赵卿宁回望着裴亦泽的眼睛,想要在他的眼睛里看出点别的东西。

“嗯,父皇与我说过了,我倒并不意外,毕竟大哥他……”裴亦泽像是想起了什么,望着赵卿宁,他说,“宁儿,你对太子……”

“阿泽哥哥在说笑什么,宁儿早就说过了,宁儿愿意协助阿泽哥哥,直到哥哥荣登大宝那一天。”赵卿宁笑笑,对裴亦泽说,“阿泽哥哥可是已经想好了该怎么做了?”

“嗯,”裴亦泽点点头,没有再继续追问什么,而是认真回答了赵卿宁的问题,“纪大将军还有赵大人都已经站在了我这边,只要证据确凿,便可另立储君。”

“阿泽哥哥,若是到了以后,你可会怨宁儿唆使你大义灭亲?”

赵卿宁看着裴亦泽的神色并没有想象中那般的开心模样,不由出声问了一句。

裴亦泽是个重情的人,若非生在帝王家,他或许能做个自由的侠客,而非是被这四方红墙禁锢,成日落在这尔虞我诈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