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后的表情霎时一僵,有些狰狞的转头看着云黎,“哀家是你母亲!”

“姨妈当朕是不懂事的孩童吗,”云黎自顾笑笑,看着太后,继续说,“便是孩童也总能认出自己的母亲来吧。”

看着太后僵硬的神情,云黎笑笑,走到佛坛边取了一炷香点上,虔诚的摆了摆,转头看着太后,道:

“这么多年在这个位子上,姨妈恐怕也已经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吧。”

“皇上今日来是为了什么,向哀家问罪吗?”

云黎毫无顾忌的表现激怒了太后,从蒲团上起身,太后看着云黎,质问道。

原本在祭天大典上,云黎对赵卿宁的偏宠就已经足够让太后恼火,而之后在遭遇刺客,云黎直接将他丢给侍卫的举动更是让她大为光火。

“当年若不是哀家入宫,皇上的江山,恐怕早就易主他人了吧!”

太后看着云黎,这些年他们沈家对云黎的帮助数不胜数,而现在云黎的行事越加自主,俨然有对沈家夺权的架势,只怕她这个空有虚名的太后的位子也要不保。

“姨妈也太看得起沈家了,”云黎看着太后,毫不掩饰讽刺,“现在外公年事已高,朕的几个舅舅,若不是朕一直顾及沈家的面子将弹劾的奏章压下,只怕光用奏章就足够将他们压死了。”

“而且,当年先皇与皇后的事情里面究竟有多少猫腻,朕从未提及,但这并非是朕不知晓。”

云黎的话一出,太后本还自顾矜持的脸上彻底挂不住了,她一个箭步上前,指着云黎,歇斯底里道:

“你知道了什么?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太后看了云黎一眼,又转身向着佛坛上目光慈悲的菩萨行了一个佛礼,才继续对他说,“哀家与沈家这么多年为皇上掏心掏肺,而现在皇上回报了我们什么?一个赵卿宁,竟是要皇上连云苍的江山都不顾了吗?”

“别把话说的那么义正言辞。”云黎打断了太后的话,无不嘲讽的说,“妄图架空朕的权力,在朝中安插沈家亲信,你们当朕是瞎子吗?”

“还是母后以为,换上一身僧袍,在宫里修一座佛坛,就真的能一心向佛心无杂念了?”云黎看着太后身后的佛坛,无不嘲讽的对她说道,“举头三尺有神明,母后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倒也没想过会遭报应吗?”

云黎冷笑着看太后,这一次祭天的事情,他一而再再二三的忍让,而太后做事未免也太不知收敛,一再的挑战他的底线。

“皇上这是为了宁妃要处置哀家吗?”

太后听着云黎的话,大概也猜到了他是因为赵卿宁的事情而向自己发难,但也很显然,云黎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才会对自己这般的态度。

“朕怎么敢处置母后,”云黎看着太后,冷笑一声说,“母后在太后这个位子上,朕若是处置您岂不是还要背上个不孝的罪名?”

云黎看着太后,继而话锋一转,对她说道:

“不过天坛一事想来母后也是受惊不小,加之母后一心向佛,不如就在这未央宫里好好将养着,顺便为朕与宁妃好好祈福,希望能够早日缉拿凶手归案。”

“皇上要**哀家?”太后听着云黎的话向后踉跄了一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天坛这一出难道就不是皇上搞得鬼?想要除掉哀家没有成功,皇上就又想出这等的办法来吗?”

“随母后怎么想吧,儿臣就不打扰母后休息了。”云黎对太后笑了笑,转身对太监说,“传令下去,即日起任何人不准随意出入未央宫,没有朕的允许,也不准太后踏出未央宫一步。”

云黎说完,与太后又道了声告辞,才转身离开了未央宫。

从未央宫出来,想着还有事务没有处理,云黎想要转身去往御书房,却被突然过来的传话太监打乱了脚步:

“皇上,宁妃娘娘,宁妃娘娘晕倒了!”

“什么?”云黎的脚步一顿,赶忙道,“回东宫。”

赵卿宁在天坛时见了些血腥,这几日本就有些寝食难安的,再加上担心云黎的情况,身体愈发的有些虚弱,在从东宫离开之后,本想到瑶池逛逛,却没想到会一下子晕倒过去。

“只是有些受惊加之睡眠不好才会这样的,”周杰元这几日一直被安排在东宫轮值,听说赵卿宁晕倒后,赶忙过去为她看诊,在得出结论后,看着仍未转醒的赵卿宁,他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故意将身体拖延成这样,这是又有什么打算吗?”

云黎这一连几日借着身体不适在宫中周旋于沈家与盛琉使臣的事情之中,一直没有时间去看望赵卿宁,本想着有周杰元的照顾不会有什么事情,但看现在的情况,恐怕她是跟没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宁妃醒了吗?”

赵卿宁被安置在东宫的偏殿,这里的装饰华丽,论及舒适也丝毫不逊于宁梓轩。

云黎一到偏殿,看着候在外面的几个宫女,出声问道。

“回皇上的话,娘娘用了药,已经睡下了。”

“嗯,”云黎点点头,对她说,“朕进去看看,你们在外面候着。”

云黎轻手轻脚的走进房间,就看着半掩的床帐中一只犹如凝脂玉般的手垂在外面。他轻手轻脚的到了床边,将赵卿宁垂在外面的手挪到了被子里,撩开床帐,在床边坐下,静静的看着她的睡脸。

“怎么不好好照顾自己。”云黎抬手轻轻理了理赵卿宁散在额间的发丝,有些心疼的看她眼下的青乌,“这是故意找人心疼吗?”

“皇上……”

赵卿宁呢喃了一声,缓缓的睁开眼睛,对上了云黎望向自己的温柔目光。

她本就没睡沉,在云黎进屋的时候就醒了过来,听着云黎轻声的叹息,赵卿宁终于是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皇上终于肯来见臣妾了?”赵卿宁睁开眼睛,看着云黎,轻声笑笑,对他说道,“臣妾还以为皇上都不会再见臣妾了呢。”

赵卿宁握着云黎的手,靠在自己心口,目光盈盈的望着云黎,似是埋怨,又带着些撒娇似的味道。

“所以你才想出这种办法让朕关心你吗?”云黎心疼赵卿宁,看着她虚弱的模样也不忍心责怪她,伸手刮了下赵卿宁的鼻尖,佯装生气似的对她说道,“若是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我要怎么办?”

云黎似乎很喜欢与赵卿宁之间的小动作,说着话的时候,他忍不住握着赵卿宁的手到嘴边,轻轻咬了她一下,宠溺似的望着她。

“啊呀——”赵卿宁被云黎的动作吓了一跳,惊喘了一声,猛地缩回手去,红着脸看他,“皇上什么事情都瞒着臣妾,又一连这么多天的连看望都不许臣妾,现在倒反过来说臣妾的不是了。”

赵卿宁对云黎的防备愈少,对他的态度就越发不自觉的带上了些依赖,赵卿宁虽然有所顾忌,但还却是像早就养成的习惯一般,难以改掉。

“那还真是为夫的失职,请娘子为夫可好?”

“皇上在说什么呢?”

赵卿宁面上一红,心跳也不自觉空了一拍,低着头不再看云黎。

“皇上,刺客的事情有结果了吗?”

在一阵的心慌之后,赵卿宁平复了下心情,将话题转到了正事上。

“还没。”云黎看着赵卿宁,对她摇了摇头,说,“不过不是太后那边的人。”云黎看着赵卿宁,稍微顿了一下才对她说道,“你先好好养好身体吧,这些事,都交给我来做好吗?”

“皇上一个人撑着,就不觉得辛苦吗?”赵卿宁反手抓过云黎的手腕,试探着他的脉搏,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臣妾只是想替皇上分忧,难道皇上就是连点信任都不肯给臣妾?”

赵卿宁说着说着,眼眶竟泛上了微红,看着云黎的眼睛里毫不掩饰着委屈。

云黎看着她这般的模样,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反而是被她的模样惹得有些想发笑。

“无论什么事,道理都在你身上,我说不过你。”

云黎在房间里又陪赵卿宁说了会儿话,才起身去御书房去处理公务,而在送云黎离开之后,赵卿宁面上的笑容一敛,抬手按着拍子击掌几声,一个身穿黑衣的影卫不知从何处落到了赵卿宁面前:

“主子。”

“皇上究竟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赵卿宁知道云黎是怕自己担心而总是将一些事情隐瞒起来,但他这样的举动并没有让赵卿宁心安,反而是更加的怀疑起来。

既然云黎不肯说,那她为什么不能自己来查。

听着暗卫的回话,赵卿宁总算是清楚了这一段时间里宫中的情况:

“帮我准备身行头,本宫想要去会一会那两个盛琉的使臣。”

赵卿宁靠在**,望着跪在她面前的暗卫,笑容里带着难以言说的味道。

“裴奕晟能够把手伸到云苍,若是没有助力,想来也没有那么轻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