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叶生报上来那些刺杀的人是凤羽国的人时,夏无邪就已经料想到这堆人绝对不是白老六那种光有颜值没有脑子的人培养出来的。倘若真的早已培养出来了,干嘛不用在刺杀白阳雪和白映宇身上,千里迢迢地跑来找虐干嘛?

好钢要用在刀刃上,这个道理是政客最基本的尝试。就连她这种不动脑子的人都知道的道理,生在皇家的白老六能不知道?

那么,这些人就绝对不是隶属于白老六的。

不但忠心,而且忍耐力极强。是常年接受培训的死士。凤羽国有资本能拿出这种配置的,也就只有那个人了。

任何一个皇帝都不会真的做光杆司令。皇家,是一个光鲜与危险并存的诅咒。生在皇家的人,不但要抛弃七情六欲,有时候甚至还要六亲不认。

手头无论何时都要有一支不为人知的黑暗力量才行。为了保证在皇室被人反水的时候可以保护皇帝的性命,甚至是翻盘。

这支力量绝对不是皇子可以轻易触碰到的。

若说如何来辨别是白老六派的人,那就要说这群黑衣人竟然在没有任何地图的指引下进入虎啸后~宫犹如进入自家后院一样。这个熟稔程度,绝对不是异国刺客想要随便掌握就能够掌握的了的。

哪怕是白虎营,也是夏无邪亲自夜探过其他国家的皇宫才能有完整的地图。所以当初双炽堂能拿出皇宫内部地道图的那会儿,夏无邪别提多震惊了。

可今日看来,这些事也不是完全没可能的。四国这一代的皇帝们,或多或少都有些牵扯不清的藕断丝连。绝对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够说清楚的。

四国宴夏无邪从没参加过,可江晓羽可是非常完善地给夏无邪补习过四国宴时候各国皇帝见面时候那看似相安无事实则默契十足的交流模式。

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若说怀疑,那应该是从那颗眼角的泪痣谈起。

对于有泪痣的女子,夏无邪一向都比较喜欢。那种与生俱来的妖艳风情。不是轻易就能够得到的。老人总说,眼角有痣的女子一辈子的眼泪比笑容多。

可那个女子,泪痣却给她平添了一股隐隐的霸气。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气度。不是普通女子想要有就能有的。

谁都知道。真正的千金小姐并不是培养出来的,而是用钱堆出来的。自幼的生活习惯和人生观价值观消费观决定了这个人自身的气质。

暴发户之所以就算是有了许多钱也没办法融入一群真正的贵族中,这就是气质的问题。

真正的富豪,不会因为一丁点的蝇头小利就动心算计。他们的眼中,有着更广阔的世界。女人也是这样。唐朝多悍妇,唐朝时候的悍妇。便是那些战争中出来的女子。她们根本不会在意后宅那一方天地谁胜谁负。她们追求的,谋划的,是整个天下。

所以。历史上有名的就只有唐朝那位女皇帝。其他的,就算再厉害,也止步于垂帘听政。

虽然难听点,可小学毕业的人和大学毕业的人看到的风景,或许真的不同。

夏无邪靠在贵妃椅上看着手中的《四国志》,这还是很早以前,在清风山上闲得无聊才拿出来看的。如今再次回顾。里面的内容确实别有深意。

挖历史墙角是件有趣的事。字里行间去细细品味,这里面的内容绝对不亚于现代明星**的八卦。

“短时间内,应该会消停一段时日吧。”夏无邪放下书本,微微仰头,看着屋外的生机勃勃。

“小姐,你是怎么知道那些人是德贵妃的人呢?”良生轻柔地给夏无邪按着太阳穴。

夏无邪笑了笑:“白阳雪最信任的。也就只有她了。”

凤羽国皇宫里。德贵妃面色坦然地看着坐在她对面的白阳雪。

白阳雪嘴角挂着笑,可那笑容。怎么看都觉得刺眼。

“朕不是个慈父,这事朕知道。可如今看来,朕却仍然是个慈父啊。”森冷的口气让德贵妃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这种口气她曾经听过。那时候,他们还没有住在现在的房子里。那时候,他们每日只需要担心被人发现他们长相厮守。

那时她问他,若是有一日他们会被人拆散,该如何?他便用这样的口气说道,那就让可能会拆散他们的人都消失。

然后,他们搬了家,住进了现在这座房子里。

他们没有想过登上顶峰,他们只是单纯的想要掌握自己的命运罢了。

“九哥,你要送老六走么?他那样的像你……”德贵妃颇有些惋惜,朝着自己的脸下手,多数人是下不去手的吧?

白阳雪冷冷一笑:“一张脸而已。”

“虎啸的九公主呢?”德贵妃想得比白阳雪周全些。

白阳雪淡淡地看了看桌上那个盒子:“夜清尘若是当真疼她,就不会将她嫁到咱们家来。”

咱们家,是啊,咱们家是龙潭虎穴啊。一般的女子,如何嫁到咱们家来。德贵妃叹了口气,不免想起自己嫁出去的女儿。

莲莲性子纯良,在这吃人不眨眼的皇宫,早晚有一天会埋在这里。让那个柳生带她出去,也是好的。至少,她身边的人不会害她。

白阳雪眯着眼睛看着外面深沉的黑夜,心下算计着。突然,他想起来盒子里的花。

“花怎么了?一朵花而已,怎么会看见就吓成这样?”白阳雪转头问道。

不提还好,一提德贵妃又觉得浑身发冷:“那朵花是丝芙兰,是我家后院才有的花。”

她家后院?!这样一说,白阳雪瞬间就明白了。夏无邪竟然连这种秘辛都知道,倘若真的拿来做文章……后果不堪设想。

看来,这个夏无邪,是当真留不得。

“陛下……又有一封信……”外面传来宫女忐忑的声音。

白阳雪一怔,让人送了进来。

信封是干净漂亮的铜版纸,上面画着水粉的花朵,一小朵一小朵的看着特别明艳。信封有着淡淡的香气,淡的仿佛是从纸中渗透出来的,只是一瞬便会消失。

信纸抽出,上面是苍劲有力的一行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白阳雪第一次觉得,被后浪拍在沙滩上,是这样的疼痛。

这个笔锋他是见过的,并且很多次。每次在正式的通函中,总能看到这个笔锋。

这是季贵人的字。

季贵人生平第一次这样含蓄地警告别人。虽然嚣张,可你却拿他没办法。若要挑毛病,实际上人家什么都没说。可若是深入去理解,这句话的信息量绝对不是字面上意义那样多。

你若让我家破人亡,我便让你家破人亡……

冷汗顺着额头就滴落了下来,白阳雪从未将虎啸国的左右两相放在眼里过。在他看来,越倾城太过于豁达,季贵人太过于阴柔。

可眼下,季贵人伸出来的爪子却锋利的仿佛冰封的刀锋一样。

...

只是在你脖子旁边摆了摆,就收了回去。可那股冰冷的杀气,却并没有随之消散。

没人知道虎啸国左右两相的底细,这两个人就仿佛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样。所以,也没人能够知道,季贵人被逼急了,会做到什么程度。

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夫妻俩虽然方向不同,可手法却惊人的相似。

白阳雪屏住呼吸半晌,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来:“这样的狠戾,应该是朕的儿子才对啊。”

与此同时,白皇帝陛下正牌的儿子正在重复夏无邪的手法,拷问着那群人。

虽然青鹤来的时候将拷问报告一并带了过来,但其中有很多疑点都是夏无邪看了之后推测出来的,并没有补充进去。

将其补充完整,就是白映宇自己要去想办法的事了。

一夜未睡,第二天早上,一份完整的报告连同人一并送到了白阳雪的面前。

虽然早已经知晓老六派了人去刺杀夏无邪却无功而返,却未曾想这样惨烈。

这些人都是精心挑选培养出来的死士,就算是严刑拷打也是绝对靠得住的,可夏无邪的人竟然有办法从他们嘴里抠出东西来。

白虎营,果然藏龙卧虎。

“父皇,六弟,要怎么办?”白映宇对于自己的这些弟弟们还算是维护的。虽然他也知道弟弟们看他的眼神都是虎视眈眈的。可因为从小就肩负着重任,他反而更羡慕弟弟们的逍遥自由。

白阳雪淡淡地捏着报告一页一页地看完。夏无邪是个刁钻的他一向都知道,这些人不光是被掏出了所有知晓的内容,甚至连不该让他们知道的细枝末节,也都吐了出来。

人类,除非失忆,实际上是可以存下很多记忆的。所谓的失忆也不是不记得,而是想不起罢了。

这批人里,除了接受酷刑招供了一部分以外,更是利用催眠暗示的方法,套出了许多细枝末节。

也是通过这些细节,夏无邪才十分肯定没事找事的人是白老六。

白阳雪重重地合上了报告,他是否该庆幸,夏无邪的愿望竟然是四国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