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阁的效率果然不是一般高,很快便将提拔刘风的说辞准备好,呈给裕兴帝阅览之后,加盖了玉玺之印,很快传达到东禹朝的各地。

北四城粮道使,这消息的震撼性绝对不比上次任命刘风为军事都指挥使弱上多少,从权势来看,反而更有过之!

这一桩任命下来,刘风可谓是北方一手遮天的人物了,粮道是内政上的主要支撑,再加上之前的军事节制,裕兴帝这是要将东禹的北方全部交给他!

朝堂之中,扎根已久的门阀士族虽然暂时还猜测不出来上面的用意,但都不禁再次对刘风调整评价。

这个年纪尚轻的少年郎带给他们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奇迹与震撼,尽管他只是低调的蛰伏在东禹贫寒的北方之地,但是却在短短的一年时间内做到了谁都无法做到的事情。

成为掌控北方的枭雄!一个有当朝天子加封而成的北方霸主!

“皇上真是糊涂了,封为北四方粮道使,不是要让刘风这黄口小儿在北方一人独大么!”

姑苏城城主柳先开极为气恼的将手中茶杯狠狠的砸在了地上,平时温文尔雅的气质荡然无存。

“王兄,陈兄,上次军事节制的事情因为本朝历代文武不相干涉,所以我们这些人虽然是一城之主,但也无权过问,即便心中不服,但也忍了,可是这次皇上居然封他为粮道使,这不是打我们的脸么!”

在他旁边,陈隐与王伦一脸阴沉的坐着,能坐到一城之主的位置,其背后都有些势力,但是他们现在依旧不清楚裕兴帝其中的用意。

若是自己城中的粮草之事被其他人所管制,那结果可想而知,民以食为天,到时候你连治下百姓都养不活,还怎么来做其他的事情?

但是此刻家族的态度没有传达下来,朝中的风向也不是很明确,刘风的手腕三人已经见识过,压制他是不可能了。

同气连枝,与刘风为敌,这倒是能出一出心中的恶气,但若是做的太过,恐怕会惹来大麻烦,自古冲到风尖浪口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三个人精的城主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好一阵子,陈隐叹了一口气,“两位,你我代表的身份想来大家都清楚,在没有足够的把握前,临风城是不会有什么行动,还请柳兄与王兄见谅。”

陈隐的话何尝不是道出了他们两人心中顾忌的事情,虽然不甘心,但也只能这样,在这朝堂翻涌的时期,还是坐观其变吧!

“玉倌,恭喜啊,你又升官了!”

张邈难得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孙纡嫒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初为人父的他整颗心都放在了上面,什么事情都要亲力亲为,就连刘风都很少见到他。

会议室中,刘风正紧锁眉头,裕兴帝突然来了这么一个任命,做臣子的当然要揣测他的目的,此刻他在别人屋檐之下,每件事都得小心谨慎。

见没人理会他的打趣,张邈干笑了两声,换来鲁海的一眼鄙视,“张齐修,你这小子是不是陪媳妇把脑子弄坏了,这件事我老鲁都觉得有些怪异,你怎么还乐成这样?”

“就是,除了战国混乱时期,出了一个甘罗在十二岁为执宰之外,你见过哪个人像玉倌这样在未弱冠之前成为一方诸侯?”

韩杰脸上对张邈也颇为鄙夷,而后者则是继续哈哈一笑,“我说鲁大哥,你怎么也和韩君生一样,学会了这小人之态,不管我这便宜老丈人背后打的什么主意,至少玉倌现在升官了不是?”

“升官?”

刘风有些苦笑,这官,说实话他宁愿不要,上次节制三城军事已经让他成为世人议论的焦点了,如今再扣上这么一顶帽子,刘风顿时被裕兴帝再次高调的推进到世人的眼中。

正所谓功高盖主,盛极必衰,刘风对裕兴帝这大加封赏心中很有顾忌。而且有许多事情刘风还想在暗中进行,被裕兴帝搞了这么一出,不用想也知道,必定多了不少的眼睛在时刻的盯着鹿鸣。

“既然事情都这样了,玉倌,你还是不要太过烦心,裕兴帝在这个时候突然加封你,或许目的只有一个。”

“为了土豆!”

段淳于的话音刚落,鲁海和段逸便异口同声的说了起来,土豆他们吃过,口感不错,是充饥的不错选择。

匈奴草原事情告一段落之后,刘风便一直蛰伏在鹿鸣中,并未做过什么事情,倘若硬是要找出升官的理由,原因恐怕就是这土豆了。

“不是吧?这裕兴帝老儿还真会做买卖,给我们竖起一大帮的敌人,与姑苏、临风以及莫寒三城水火不容,原来就是想要土豆,姜还是老的辣,想要你的东西同时还置你于死地,幸好纡嫒不像他,不然我张齐修就惨了!”

“得了吧,齐修,别在这耍嘴皮了,到哪都不忘记夸你媳妇,现在是在商议怎么解决这件事,不要没个正行!”

见张邈又活宝的说道,刘青出言制止了他,转首看向仍在沉默的刘风,“少主,依属下来看,现在的我们还不宜和整个东禹朝廷叫板,所以这土豆要送,这烫手的官也要照做,凭着咱们现在的实力。最多两年,这裕兴帝便知道他现在的算计只是顺水推舟,所有的谋算到最终也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而已!”

“青叔说的对,就这么办,既然瞒不住,还不如给裕兴帝折腾去,这样被西汉知晓,也不是我泄露出去,到时候我刘风也能少一些恼恨!”

刘风最后的话将决定拍了板,虽然心中有些不爽快,但是此刻的他唯有隐忍,小不忍则乱大谋,总有一天,他会将这些愤怒加倍奉还出去!

三天后,姑苏城,柳先开有些烦躁的在书房中踱着步子,上次和临风的陈隐以及莫寒的王伦会面之后,并没有取得多大的成效。

这刘风可谓是水涨船高,权势越来越大,再凭着他在北方的威望,也许过不了多久,自己的城主之位便要让给别人了。

他柳家不像澜陵的陈氏和临江的王氏,是几百年的门阀大家,要不然柳先开这个嫡子也不会在这荒凉之所担任一城之主,而且一坐就是十多年没有变。

“大人,大人不好了!”一个身着蓝色短褂贼眉鼠眼的人大呼小叫的跑了进来,整个人气喘嘘嘘的,似乎有着重要的事情要禀报。

“何事这么慌张,告诉你不要老是大惊小怪,成何体统!”

来人是柳先开的一个心腹,陈二,为人品性不佳,但碍于和他沾着一点亲,做事也麻利,所以一直留在身边使唤。

“大人息怒,大事不好了,城中来了一群人,直奔粮仓而去,看他们的装扮,像是鹿鸣城的人!”

“什么!”

柳先开脸色一变,上前抓住陈二的衣襟,厉声喝道,“此话当真?”

这陈二哪里见过柳先开这副模样,当下如小鸡啄米一般,忙点头应道,“千真万确,这是小人亲眼所见,他们还带了不少的马车就停在城外。”

“岂有此理,居然欺上门来了,马上给本官将府上的家将集合起来随我前去,我要瞧瞧这刘风小儿要做什么!”

说完柳先开衣袖甩过,怒哼一声,他现在是要气爆了,刘风居然这么快就带人来让他很气愤,但更为生气的是守备薛涛竟丝毫没有通知他,也没派人做出抵抗,这让柳先开有一种被自己人背叛的感觉!

骑马在快速往城西的粮仓赶去,街道上百姓虽然不知道一向温和的城主大人为何这么惊慌,但肯定是发生了重要的事情,有些闲的发慌的人立马就将刚才在城门口看到的大批鹿鸣士兵说了出来,顿时各种猜测满天飞。

“哎,就你,小心点,将这堆粮食运到城外的马车上去!”

还未到粮仓,柳先开便看到刘风的人在从外搬运粮食,立马将马勒住跳了下来,“放肆,都给本官停下来,是谁让你么这么做的!”

“薛守备,还不提本官将这些宵小拿下!”

见到一边的薛涛,柳先开语中带着怒气的下着命令,哪知薛涛有些为难的看了看他两眼,“城主大人,恕属下难以从命,他们有着公函,实在没有捉拿的理由。”

“你。。。。。。!”

柳先开脸涨得通红的指着薛涛,气急的竟说不出话来,而后者则是往一边走去,刘风派来的人合乎朝廷律令,他根本就没有发难的口舌,再说了,薛涛也不想发难,虽然刘风今后能有什么气象薛涛还不知道,但是在他发迹之后示好与现在的帮助所起到的效果是不能等同的。

“这就是柳城主么?”

在柳先开气的不行的时候,一个身着白色修身长袍的少年走了出来,手中摇着折扇,看着他一脸的疑惑。

“是不是不像啊?”

盯着柳先开认真的看了几眼后,那少年摇了摇头,“听说柳城主风流倜傥,英俊不凡,眼前这人一副猪腰子脸,贼眉鼠眼,就连腰板都跟虬乱的槐树一般,哪里有柳城主一半的影子?”

“大胆,你是何人,居然敢这么藐视柳大人!”

身后陈二一个箭步跃到柳先开的身前,指着张邈的鼻子就怒斥道。

“啪!”

一声清脆的声音之后,陈二飞了出去,半晌才捂着脸爬起来,嘴边满是血迹。

“古人云,打狗要看主人,今天小爷今天便在你主人面前打你这个狗仗人势的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么!”

不屑的撇了撇一脸胆颤的陈二,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你这狗奴才脸皮还蛮厚的,打的小爷手都疼了,还不滚,回去找个像样的主子来,这样或许小爷会怕上几分!”

“大胆,这是我临风城,你竟然敢这么嚣张!”柳先开终于忍不住的爆吼了一声。

“临风城?”

张邈脸上一副冷笑,“不要和小爷在这扯,你柳先开现在也就是个账房现在罢了,哪凉快待哪去!”

“噗!”

一口鲜血从柳先开嘴中飚出,接着竟直直的倒了下去,身后的家将赶紧上前扶住了他,慌乱的将已不省人事的柳先开抬走。

“心里承受能力这么差,还出来混,真是的!”

张邈看着那群人离去的身影,摇着扇子无奈的说道,稍后转过头大声吼道,“哎,你看着点,快点将那些发霉的粮食给运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