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兵家的人?”

直到现在,裕兴帝才发现,他真的一点都不了解刘风,两人的第一次相识是孙纡嫒的成人礼上,那时他只不过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刘风做到鹿鸣的守备,一切便是从那里开始了,裕兴帝曾经也调查过刘风的身世,但怎么也看不出哪里有不妥之处。

家道中落,因祖上的余荫得了个守备之位,虽然对刘风的气质有些怀疑,不过几经周折查不出究竟之后,裕兴帝便放弃了调查,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刘风身后站着的竟然是兵家!

每一个上古学派都是一个庞然大物,传承千年,不是一般人可以悍然对抗的,就连他们熟悉的医家,这在杀伐上稍弱的学派都是势力可怕的吓人,更不要说兵家,自古就是一柄利器,其实力绝对要比医家强上许多!

孙沫飞走了,可是裕兴帝与孙玉璞这两个东禹朝权力最巅峰的老者却陷入了沉默。许久,裕兴帝竟然笑了起来,“皇兄,你说我们是不是很荣幸,居然有兵家的传承者做臣子,我大禹古往今来能有几人有这殊荣!”

“哈哈,皇弟说的是!”

或许是刘风没死,让孙玉璞之前心中一直存在的愧疚消失了,也或许被裕兴帝的话所感染,他也跟着笑了起来。

笑罢,两人再次恢复了沉默,老皇帝看着摇曳的灯火,“皇弟,你说我们该不该相信逸清?”

“或许他是对的”,裕兴帝长叹了一口气,“而且现在我们也别无选择,如今的大禹朝哪里能经得起兵家的报复!”

是啊,既然朝廷已是权力的核心,又何来生出这么多的怪物般的势力?孙玉璞心中有些酸苦,多事之际却又遇上这些离奇的事情,“那现在我们该如何做,是不是要与那刘风小儿言和?”

“是该和他谈一谈了,或许和他之间还能有着合作的机会。”

听了孙沫飞将了刘风的事情,裕兴帝心中涌出了另一个打算,既然两人有着共同的敌人,为何不来个联手抗汉,这样一来,他刘风也能为东禹所用,免去不少的后顾之忧。

至于刘风会不会成为大禹的乱星,这已不是裕兴帝所能处理的事情了,剩下就只能看孙沫飞的机缘了,倘若刘风与他真的是兄弟,便是大禹的福气,若不是,只能算该有此劫。

这个道理,孙玉璞也是明白,既然都已经尽力了,以后只能听天命了,夜已深,便起身打算离去,好让裕兴帝可以歇息。

“皇兄,等一下!”

在孙玉璞即将离开之时,裕兴帝叫住了他,刚有些疑惑,却听后者开口道,“皇兄,今夜之事,朕始终觉得有些不妥,逸清出宫的时机怎么会被人拿捏的如今精准,要么是宫中出了叛徒,要么是熟悉逸清的人所为。”

顿了顿,这才将他的推测继续道来,“所以还请皇兄帮朕下一道圣旨前往洛亲王府,即便不是他,也能起到震慑宵小的目的,至于宫中的那些小鬼,就让影子去收拾吧!”

澜陵城,数百里之外的蓟州城外,几十道身影在快速的闪动着,而在最前方的赫然是张邈与韩杰。

此刻,他两人都是沉着脸,不啃声的往前赶路,但心中却是气坏了,刘风竟然强行将他们传送走了,兄弟情义是毋庸置疑,但这也让两人感到很是生气。

是兄弟就该共生死!

“齐修,前方就是蓟州城,到那里寻得你们杂家的地方,找来快马,这样也能快点!”

此时,在两人心中除了愤怒,当然更多的还有为刘风的担心,相识这么久,从未见过他如先前一般的紧张与失态。

想来对方来的定是超级高手,一想到这,他们心中就无比焦急,恨不得能插上翅膀,立马的飞到澜陵城,与刘风并肩作战。

纵便两人力不敌来者,也比现在什么都不能做的感觉好上许多!

赶到了砖石砌的道路上,望着依稀可以见到轮廓的蓟州城,张邈抬手止住了队伍,转首望向林旭,“子和,你往北前往鹿鸣城去,到了那里段大哥自会安排你,孙然你让第三小队护送子和前往,另外谭伩兄弟你带着腾蛇的好手搞来两条船只,停在泽及码头下游的隐蔽之处,或许能起到接应的作用。”

“齐修,林子和绝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为何要我在这时候你开大家?”

一旁的林旭听到张邈这安排,立马出言反对,但却被张邈摇手止住了,“子和,这是玉倌的意思,虽然我们之间不分尊卑,但你要融进鹿鸣城,他的话还是要听的。”

抬出刘风,让林旭找不到话来反驳,而张邈则是扫了一下众人,“好了,就依照刚才的计划去做,君生,孙然我们走!”

说完,张邈便飞快的朝着蓟州城急行而去,没多久便消失在黑幕之中,而留在原地的林旭满眼复杂的看了他们一眼,最终回过头,带着剩下的一队毒蝎往北面行去。

“砰!”

蓟州城一家装饰还算好的酒楼大门被人一脚踹开,里面守夜的几个小厮心中一惊,忙走上前查探究竟,胆子小的借故去叫掌柜而开溜的往后院跑去。

那壮着胆子的几位小厮很快便见到了来人,不,准确的是一群风尘仆仆的人,胆怯的往后胆怯的往后缩了缩身子,“对不住了各位,本店已经人满,若要是住店还请到别家去。”

“哼!”

张邈一声冷哼,让本就害怕的小厮更加哆嗦了,想出去报官却又不敢移动脚步。

烦躁的甩了甩衣袖,张邈本来怒火没出发泄,猛的在桌子上一拍,身边的朱红色雕花桌顿时散了架,哗啦的落到了地上。

“别跟老子啰嗦,把你们掌柜的叫来!”

“张公子!”

终于,一个和善的老头出现在众人眼中,见到张邈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赶忙的上前打着招呼。

“郭老儿,你总算出来了!”

虽然不理解张邈为何深夜来此,但是这副情形,郭德纲还是赶紧将张邈迎到了后院的厢房,并让那些小厮招待韩杰等人以及安抚被惊醒的住店客人。

“好了,你赶紧将这消息传到鹿鸣城的段淳于段大哥手中,另外,马厩中的马匹暂且让我骑去!”

丢下写了几句话的信给郭德纲,张邈不管对方的苦瓜脸,立马出来厢房,带着韩杰他们往客栈的马厩,每人挑了匹脚程看似不错的马,快速的朝着蓟州城东城门赶去。顺利的冲破守城的防卫,打开了城门,一群人绝尘而去。

在张邈等人快速的朝着澜陵赶去的时候,洛亲王府,垂暮的孙斌正坐在书房之中,在他的身旁的案桌上,一道圣旨被平开的放着。

“爹!”

不远处,干坐着的孙燮忍了很久,终于还是开了口,半个时辰前皇宫突然来了这道密旨,如果说是行刺的事情暴露,孙燮还是宁愿相信是那孙玉璞兄弟早就对他们有了提防之心,要不然怎么截杀的事情刚过去,这道满是劝退意思的旨意就随之而来了?

见自己的父亲眼神中还有些恍惚,孙燮握紧了白皙的拳头,“爹,人家都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难道还要忍着?”

世人皆知裕兴帝为一代仁君,雄才大略举世无双,可是谁又知道他这英明有多少是他们父子给暗中赢来的?

若不是有洛亲王府的相助,他裕兴帝还是亲王的时候就被那西汉的高手所杀,哪里还会有后来威风凌凌的澜江铁骑!

灵境与圣境的修为,孙燮父子有着足够执掌东禹大权的资本!

依旧是没有反应,孙燮被自己父亲这种愚忠着大禹朝的思想彻底给恼怒了,难道一直要等到那孙锊那一脉绝了种才要出手?即便对灵境的修为来说,几百年不算什么,但是谁能保证他们能将大禹朝振兴起来?

“爹,不要在犹豫了,您都优柔寡断了几十年,若是二十年前你狠得下心来,大禹朝说不定已经重新恢复到昔日的辉煌时代,爹,下决心吧!”

孙燮都不知道他这是第几次劝说父亲夺位,拿回那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但是结果却依旧如往常一般,在孙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之后,他知道,这次也是白费了口舌。

果然,如孙燮所想的一样,孙斌抬手摸了摸那道圣旨,面露嘲笑,“难道本王真的老了?那就依你们所言,卸甲归田,含饴弄孙吧!”

“爹!”

虽然知道结果,但是孙燮已经不甘的叫了一声,眼中满是不解,为何父亲总是有太多的放不下?

但是,稍后一股逼人的气势从垂老的孙斌身上散发开来,刹那间,那布满皱痕的脸庞变得白皙起来,就连雪白的头发都恢复了乌黑。

这模样只是稍纵即逝,变为常态的孙斌将手边的那道圣旨随意的合起扔到一旁,“或许我还是年轻的,瑾瑜,将冰点召集回来待命吧!”

本是绝望的孙燮猛然听到孙斌这最后一句话,当下开心的笑了起来,“孩儿这就去办!”

第二日,早朝,因裕兴帝有疾在身,一直是监国太子孙沫飞听政,在朝议上,百官之首的国柱孙斌提出了卸甲归田。

这一出弄得有些懵的孙沫飞当然是极力劝阻,而那孙斌似乎是铁了心,就连多年的老朋友许逾都被他这突然而来的决定给吃了一惊。

最后,耐不住孙斌颤巍的长跪不起,孙沫飞只得点头答应他的请奏,但却提出让孙斌推荐一位新的阁臣。

朝中都是机灵之人,当然知道这是太子爷给皇叔祖的情义,是想让文意侯孙燮入阁。

对这决定没人出来反对,孙玉璞以及裕兴帝掌权的时候,孙燮只是个闲职侯爷,但是世人都知道他是个才华横溢的人,如今也只是熬出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