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都府和震泽两城尽失主事之人,还请皇上定夺。”在殿中气氛有所转变的时候,御史丞桂永德上前道了句。

冯凯与周彪二人其实已经被刘岚兵败前所杀,但朝中并无人知晓,云霄城徐航的加急上书也只是道他们被鹿鸣所俘虏。

如今的西汉,掌管各地奏折的是御史丞,因而桂永德可以知道此事,此人性子耿直,当然不会藏在心中。

而且眼下情况是必须要将这两个城主确定下来,否则,北方不稳。北方不稳,朝廷大军怎能安心对东禹用兵?

不过他这话刚说出,便受到两股不同方向射来的目光,一是右边的武将,皇上的怒火刚消了些,也将宋谦的论罪的事情跳了过去,却又被提了出来,武将们自然对桂永德有所不满。

另一个方向则是内史冯延伸等人,都府与震泽本是太子刘潇的人,若是等皇上御驾亲征之后,完全可以由代理国事的刘潇任命,这般,可以少去很多的麻烦,再次将二城掌握在手中。

但桂永德却全然不顾,作为御史丞,职责就是要敢言,哪怕是得罪了当今圣上。

“调御史丞令郎陶渊,同门章事白佥二人分别前往都府与震泽,将宋谦等一干人等家眷暂且收押于诏狱之中!”

灯火摇曳,相比于西汉的人心惶惶,东禹皇宫倒是显得清净,因为,一种凄凉从西汉出兵之时,便弥散在了皇城之中。

“皇叔,侄儿真的是累了。”

偏殿之中,孙沫飞满脸的憔悴神色,这两年,他在努力的振兴大禹,想使得孙氏皇朝再现当初的辉煌。

可是,与刘风的决裂让他的皇权受到了极大的创伤,西汉的大举来袭,溃败大禹的防线无数,剑锋所指,直逼澜陵。

直到现在,孙沫飞才发现,所有的只不过是他一厢情愿,大禹朝如同高山一般,压得他连喘气都显得很是吃力。

“逸清,你受苦了。”

孙玉璞是特意从皇陵搬回来的,眼下,大禹朝上下震荡不安,他当然放心不下孙沫飞。

“我该怎么办?”

眼中的目光有些涣散,孙沫飞不禁问出了这一句,登上了皇位,他才知道人人羡慕的至高位的凄苦。

特别接替的帝国正日益走向迟暮,使尽了浑身的解数,最终还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走向历史的幕后。

这种不甘与绝望,谁能知晓?

“刘风那小子又胜了。”低着头,孙玉璞轻轻的说了这么一句。

“恩,他做的很漂亮,再次璀璨的让人耀眼,而且,这件事也使得我朝军心振奋了不少,将西汉人击退了数十里,夺回了平川城扼守要道。”

孙沫飞脸上苦笑再现,当初,虽然钦佩刘风,但却未想到与他之间的差距如此之大。

“或许,可以试着让他出兵。”

说完这些,孙玉璞便深感疲乏了,而孙沫飞则是陷入了沉默,眉头皱起着,显示出内心的挣扎。

鹿鸣城,却是如同往昔,喧闹中蕴含着热闹之景,大战之后,百姓生活依旧,街道之上,熙熙攘攘。

这两天,刘岚作为一个俘虏,却过着与俘虏不相同的生活,除了照顾刘菁之外,整日的走在鹿鸣城中,寻找着心中所想要的答案。

或许是有了与曾经不同的认识,刘岚性子变得有些沉闷了,而刘风也刻意的不让人去打扰他。

鹿鸣城一切与其它地方不相同,特别是对于生在帝王家的刘岚来说,有些甚至是背道而驰,这些,需要时间来消化。

“宋谦叔父,这次,是小侄害了你。”

房间之中,刘风有些愧疚的对着宋谦说道,鹿鸣大胜,赢来无数辉煌之时,却是踩在别人的失意之上。

而对于西汉副帅的宋谦,影响当然是可想而知,或许这将是史书中对宋谦的最后一笔描述,以失败来终结这本惊艳四方的名将一生。

“少主言过了,宋谦败在你手中,输的心服口服,并无怨恨。”

对于宋谦,失落是肯定的,哪怕之前估计着刘风的厉害异常,但也没想到竟然早就被算计上了,连起码的收兵再战的机会都没有。

长江前浪推后浪,这点,宋谦不得不承认。

为宋谦递上一杯茶水,看着他眉头之间有着几分伤神,刘风轻声开口问道,“叔父可是在担心家中妻儿?”

凭着刘季的性子,宋谦等人肯定是死罪难逃,留在长安城的家眷自然也是危在旦夕,想到这,刘风心中内疚之情更深。

“唉,少主,实不相瞒,我是在担心,不知道此刻,他们怎样了。”

劝慰了一阵宋谦,刘风便满脸郑重的走进了段淳于的屋子,见刘风这般模样,段淳于与林若弦忙放下手中正在做的事情,并退去了其他人。

“玉倌,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坐在一边,刘风将宋谦之事说了出来,听完之后,林若弦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玉倌说的是,宋谦叔父为了鹿鸣做了不少的事情,他的家里人理应当营救出来,只是,眼下我们对长安城中的消息并不知情,有些难以着手。”

“这个倒不是难题,我之前已经吩咐君生留意了,应该这两天会有消息传来。”

听段淳于这般说,刘风心松了不少,“还是段大哥考虑的周到,不然险些误了事情。”

“呵呵,我也是偶然想到罢了,玉倌你若不是一直待在西汉的营地之中,怕早就想到了。”

“你们两个少吹捧些还不成?”听着二人之间的话,林若弦不满的轻咳了几声,感情这两人是直接将他给忽视了。

这模样,却是很久未见到了,让刘风与段淳于都笑了,或许是感到自己的失态,却没有恼怒,反而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终于,在正午时分,消息传到了鹿鸣城,当时刘风他们还在用膳,听到是长安传来的密信,也顾不得手中刚端起的饭碗,便和韩杰一同走了出去。

密信上的字数不多,这也是刘风要求的,简短扼要的将打探到的东西说明即可。看完了密信,刘风传给了随之而来的其他人。

还好,刘季没有立刻下杀手,看来还是念及宋谦多年为西汉征战的情面,但是诏狱是什么地方,刘风怎么会不知,看来得尽快的下手了。

不过第二则消息让刘风大为震惊,刘季竟然要御驾亲征,虽然没有说如何征讨东禹,但是消息已经在长安传开了。

沉思了些许,刘风也有些明白,鹿鸣城,西汉丢了二十万的大军,这使得东南战局满是信心等着的西汉兵士顿时失了士气,作为皇帝,亲自披甲上阵,确实是个鼓舞士气的好办法。

“诏狱,当尽快解救,玩了怕是要误了时机。”

段淳于满是严肃的说着,屋中的之人,没有谁能比他更为了解诏狱,即便他那时没有受到折磨,但耳中每日都是痛苦的哀嚎。

“是应当快些,正好刘季带兵出征,长安城的守备会松懈许多,不过该怎么出手营救?”

张邈在屋中踱着步子说着,他也进去过诏狱,那里的防御很是严谨,一般人,很难进入其中。

“我去吧,毕竟我在里面待过,换了其他人怕是不熟悉。”段淳于摇了摇酒葫芦,喝了一口,说出了他心中所想。

“不行!”

几个声音同时响起,屋中,谁都可以去,就是刘风与段淳于不可以,没了修为,他们两个面临的危险可是比常人多得多。

“还是老鲁我去,你们都别争了,长安城,没有我不熟悉的地方,比大家都熟悉!”

鲁海嗡声说着,跟着刘风来到鹿鸣,他便对长安城有了种说不清的感觉,矛盾挣扎着,想回去,却又不知该如何回去。

那感觉,如同负气离家出走的少年,想回去,但又迈不开步伐。

“既然如此,便有劳鲁大哥带人走一趟,我会请兵家等学派的人暗中协助你。”

眼下却是没人比鲁海更为合适,有兵家等学派帮助肯定会容易许多,更何况,鲁海还有杨念与李放的援手。

“恩,明白,我会与他们取得联系,去长安城,人多了怕眼杂,只要挑上数十名毒蝎便可,不过我那刚收入营中的朱雀旅兄弟便拜托给各位了。”

“放心,咱鹿鸣不是欺生的地方,不管什么情况,只要他愿意留在鹿鸣,那便是我们的兄弟!”

张邈拍着胸口说着,那模样,很是熟套,却是让其余之人不禁笑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