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远脸色有些难看,本上前驱散百姓的澜江铁骑再次退了下来,一边谭墨见局面变得僵持起来,脸上满是焦急的走来走去。

作为读书人虽然谭墨心中也反对澜陵公主出嫁,可是当这已经成为事实的时候,作为司空曙令的他现在只想让澜陵公主能出嫁顺利,不要误了吉时,毁了今后的时运。

怎么办?在场的百官都陷入了两难境地,百姓如此表现,是对大禹朝一片忠诚。若是强行驱散,不是寒了天下人的心么;可是若再不使公主仪驾出城,让一边的西汉使臣笑话丢了国体是小,耽误了吉时影响了国运才是大!

一边的刘风也在思考该怎么如何解决这难题,孙纡嫒必须得‘嫁出去’,不然自己的计划就得报废,但是面对这一片真情的百姓该怎么办?刘风还一时拿不出主意。

这一出好像自己也是不第一次遇到了吧?刘风忽然本能的往回看,却看到张邈有一丝闪躲的眼神,当下心中明了一些,有了几分气恼,却又无法怪他。

突然刘风感到有人在看着自己,一抬头恰好与孙斌和许逾的目光相接,刘风顿时感到头皮一麻,两个老狐狸该不是准备把这么大的难题交给自己吧?

果不其然,“咳咳。。”孙斌对着许逾点了点头之后,轻咳一声打破紧张的气氛,“刘将军,素问你足智多谋,而且你还是这次护婚使,那便请刘将军快点让百姓让开,不要耽误了公主的出嫁时辰。”

见众人都望向自己,刘风只能咬着牙,死马当做活马医,为了张邈与孙纡嫒的以后,这个城门必须得过去。

穿过澜江铁骑,走到队伍的最前面,看着这些纯朴而又真挚的百姓,刘风深吸了一口气,为了不使自己的声音被淹没,只能用内功来起到增幅的效果。

“各位父老乡亲,静一静,小子刘风有话要说!

“刘风?是那个鹿鸣的少年守备么?”人群中开始议论开来,直到站在靠前的人确认之声传来。一阵欢呼声散开,本来愤怒的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接着吵杂声越来越少,一双双满是期待的眼睛看着刘风,希望他这个百姓心目中的英雄可以再次为他们维护一次正义。

看着眼前的百姓,刘风心中突然内疚,但是这个时候却别无选择,只得靠自己在民间的一些声望来让他们让出道来。

“各位父老乡亲,小子恳求大家让出一条道来!”说完这一句,刘风在众人没开口之前立马的接着说着,“小子知道诸位都是通宵未眠在这里守候,只为了挽留我朝澜陵公主,只为了大禹朝能直起腰杆!”

“皇上就这么一个女儿不心疼么?公主这么一个弱女子不害怕么?可是现在公主带着圣意,出嫁到西汉这是为什么?大家有没有想过?”

几个问题让百姓脸上出现了思索的神情,刘风则是心中暗舒了一口气,看来这步棋走对了,自己已经成功的引导了他们的思路,下面得只要让百姓明白,孙纡嫒出嫁是迫不得已却又是不得不的一件事,道路自然会让开的。

时间紧迫,刘风在心中勾勒了一下说辞便继续开口,“大家或许觉得现在堵在这,把公主留下来,便是对大禹朝的热爱,可是小子今天却要说这是错的,而且大错特错!”

“澜陵公主为什么出嫁?不就是为了减少汉禹两国争端,让老百姓活的更好么?如果大家真的尊敬公主,就应该回去做好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种好地,做好买卖,当官的维护好正义,让大禹朝壮大起来,这一切才是对皇上,对公主最好的回报!”

看着之前还愤怒满面的百姓纷纷的地下头来,刘风知道这件事已经算作解决了,略带深沉的语音继续着,“大家的感情没有错,却用错的地方,现在刘风恳请各位父老让开道路,别耽误了公主出嫁时辰。”

“小子在这保证公主不会受到欺负,还请众位乡亲让个道吧!”说到这,刘风对着百姓弯腰行礼,身前的众人自然闪到一边不敢受礼。

“小刘将军说的好,大禹朝的公主即便出嫁了也永远是咱的公主,大伙让一让,别耽误了公主的吉时!”沉默的人群中响出了这么一句,稍后看不见尽头的百姓队伍自动的让出一条通行道来。

终于搞定了,刘风暗叹了一口气,回首看到百官赞赏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往后扫去,刘风发现张邈正从侧面走进队尾,这小子!刘风不露痕迹的摇了摇头。

刘风还没回到仪仗队伍中,那边的谭墨急不可待的走上前来,对刘风点了点头,便大声的宣布道,“凤鸣岐山应祥瑞,百官相随九福地!吉时到,公主鸾驾起!”

一个时辰后,距离澜陵城九十九里之处,谭墨带着众臣再次三叩九拜,停下了送行的脚步。本来按规矩,公主出嫁司空曙的礼官是要伴在左右,可是这次裕兴帝却特地下旨不让随行,这虽然不合礼制,本该力谏的谭墨却沉默了,所以这件事便这样定了。

一阵礼仪之后,刘风这个护婚使正式接管了仪仗队伍,和朝中百官寒暄告别之后,刘风看着身后仍紧跟不舍的百姓,心中突然一酸,这些纯朴的百姓,有你们,大禹朝何愁不兴盛!

“乡亲们,我们这就走了,主位放心,有刘风在任何人都不能欺负大禹的公主!”说完刘风接过后面内官牵来的马儿,仪仗队伍便要再次的前行。

“恭送公主!”身后黑压压的百姓却突然自发的跪了下来,唏嘘的哭泣声越来越大,刘风不敢回头看,眼中已经微红,咬着牙大叫了一声,“仪驾起程!”

走了几里路,稍后带着陪嫁队伍赶来的孙寒,有些苦涩的对着刘风说,直到现在百姓都跪着没散去,这让刘风心中再次一酸。

不过所有随刘风前去西汉的队伍都在这了,一千的仪仗队伍,五百的禁军,还有裕兴帝最后派来的五百澜江铁骑。

看着身后的队伍,刘风不禁沉思起来,仪仗队伍里都是些太监宫女以及一些低等的力士,没什么战力,此去西汉最大的依仗便是这一千有战力的士兵,得好好的想法把他们用起来,说不定最后就是靠他们才能逃脱。

又走了一刻左右,前方出现大量的身着铠甲的队伍,前方便是西汉接应的队伍了,刚才离开队伍的杨念等人骑马在前等着刘风。

刘风打马上前,与杨念抱了抱拳,后者点了点头挥了挥手,身后的军士迅速的散到一边,将这个依仗队伍护卫起来。

队形再次调整之后,刘风与杨念礼让一番之后,两人并驾走到队伍的最前方,举起了马鞭,作为这次护送主官的刘风,大声的宣布道,“鸾驾起,西汉行!”

大禹朝宫中,坐在桌旁的老皇帝听着了那停下来的鼓鸣声,睁开闭着的眼睛,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走了这一步,大禹江山到了孙氏子孙和亲的地步了么?想到这,曾经是一国之君的老皇帝突然感到心中无比的凄凉。

半晌,老皇帝站了起来,走向一边的房间而去。孙纡嫒出嫁了,碍着皇家礼节她不能前去送行,这个倔强的小丫头现在肯定是伤心欲绝。

推开房门,老皇帝看到一双小巧的金线琉璃鞋摆在床下,一席蚕丝被铺开,被子下微弱的响动让老皇帝知道心爱的女儿此刻定是在痛苦。

“香儿”,老皇帝轻唤一声,走上前准备掀开,却哪知道被子抖动的更加剧烈起来。就在他走到床边之时,被子突然掀开,孙纡香的小丫鬟满脸惊慌的从**下来跪倒一边求饶。

见如此情形,老皇帝稍微愣住之后笑了起来,摆了摆手让一边的丫鬟退了下去,目视着西方,暗自低语着,“就知道你这小丫头不消停,不过有那小子在应该没什么大碍”。

澜陵城西,刘风带着队伍按着事先安排好的路线,走大禹朝的水路,登上已经装饰好的战舰,刘风不得不感叹,大禹朝能在水战中有着数百年优势并无道理,光看这战船便能知道其中原因。

本来刘风想用前世的知识将战船改造一番,可是参观一番之后,刘风才发现这造船水平已经当时所能达到的最高水平了。若是改成蒸汽的,虽然可以造出来,动力这方面也可以用煤,只是这机械构造需要自己好生的回忆一下。

有了设计图,交给兵家工部,必定可以造出举世震惊之物,刘风可以肯定到时候会称霸海上。只是现在时势不对,不是一时半会可以解决的,处理好眼前事情为好,这件事便先压下来,等日后有空之时在打算。

路过甲板的时候,刘风遇到张邈,见他脸色有些苍白,在那一副强忍着的犹豫的表情,刘风当下明白这厮是晕船,却碍于之前的事情,不好意思找自己搭话。

笑了笑,从怀中摸出装着小月儿走之前给的盛药丸的锦囊,脑中不禁再次闪过这温柔姑娘的倩影,真是体贴的女孩。走之前塞给了刘风一堆药丸,其中便有这晕船药,没想到自己没用上,张邈这小子却晕上了。

走上前,将锦囊递给张邈,扶住船舷,理了理被风吹散的的头发,“怎么,曾经自诩走遍大江南北的张齐修晕船了?”

接过锦囊,因为之前服用过,张邈很快的从中找出晕船药,吞了下去。吃药后没过多久,脸色终于缓和了许多,“玉倌,今早之事你不怪我?”张邈还是没忍住开了口。

“怪你作甚,齐修你是一个有血性的男人,现在所做已经让我很敬佩了”,船开起来风速较大,刘风扶着船边,任风吹打这脸,懒得去弄那些凌乱的头发。

听刘风这么说,张邈便不再解释什么,将锦囊递给刘风,两个人便不做声的吹起风来,装着烦心事的头脑吹着风会舒服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