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尖叫,惊醒,剧烈的喘息,一身冷汗,无边恐惧。

双眼蓦然睁开,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寒叔近在咫尺的眼睛满是怜惜。

“又做恶梦了?”

粗糙的大手轻轻掠过耳畔,为我抚顺散乱的发丝,寒叔的动作一如既往,温柔得让我心悸。

“没事。”拉起他的手放在脸庞上轻轻抚摸,狂跳的心渐渐平静下来,我抿了抿嘴角,抿出一个强作欢颜的笑,“我可是僵尸耶,有什么恶梦能吓倒我?”

“胡说八道。”寒叔板起脸拧了拧我的鼻子,恨铁不成钢的训斥,“刘琴你给我听着,别老记挂着自己是什么僵尸,你是人,活生生的人,血肉之躯,有呼吸,有心跳,会疼会哭会做梦的人!”

对哦,不但有呼吸有心跳,还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不舒服的日子呢。

皱皱鼻子做了个鬼脸,我让自己钻进了寒叔的怀抱,小手手做贼似的摸上了他的胸膛,微凉的手心感受着他强劲的心跳,噩梦带来的恐惧渐渐消散。

会疼会哭会做梦也不算稀奇,变成僵尸后,我好像变得分外的娇弱,身体也是特别的敏感,就像现在,午夜梦回,浓郁的男儿气息包裹了我的全身,体温渐渐升高,呼吸渐渐浊重,就连心跳,也在渐渐慌乱。

或许,女孩子不舒服的非常时期,不但会惶恐不安心烦意乱,还会想入非非还会情动如潮?

“寒,”眼帘低垂,我梦呓般轻唤,感觉脸颊滚烫,就像点燃了两团娇艳的火焰,“能不能不要再连名带姓的叫我?我想听你叫我的名字,我想听你叫我……琴……”

最好,是叫我琴妹子,要是能大着舌头把“琴”叫成“情”,那就更加完美了。

在心里偷偷的补充了那么两句,想想寒叔用温柔得近乎宠溺的声音轻唤情妹子的情形,我觉得自己像下锅的面条,热乎乎的,全身上下都软掉了。

“不用了吧?”寒叔似乎叹息了一声,嗓音低沉,有着柔肠百转的淡淡伤感,“就叫刘琴不好么,这么多年下来,都已经习惯了。”

心里轻轻一疼,我咬了咬嘴唇,刚刚还绵软如酥,这会儿只觉得全身僵硬,从云端掉落泥地的反差让我鼻腔一酸,险些就掉下泪来。

就一个名字而已,用得着这么较真么?

我想我是知道寒叔为什么不愿意叫我琴或者琴妹子的,习惯成自然并不是一个很好的解释。

他的心里,始终就还有一个人,一个姓秦的女子,我们这小地方秦和琴同音,她叫我刘琴而不是琴或者琴妹子,应该,是下意识的把两者区分开来,是下意识的不愿意让我取代了那个女子的存在?

我知道,他就管那个女子叫秦,而“秦妹子”的轻唤,很多时候会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和婉转的呻吟,还有老式木床那压抑的嘎吱声,再加上有如水上小船似的晃荡……

暧昧而迷乱的记忆,曾经给我留下可怕的心理阴影,一度折射成纠缠我多年的噩梦,和衣而卧的坏习惯,也就是在那时候留下的。

本以为,我可以淡然处之,本以为,我可以安安分分的把自己当成她的延续她的影子,可在这脆弱虚弱荏弱的非常时期,我才清醒的知道,我做不到。

人*善妒,尤以女子为甚,她终归是我和寒叔之间的一根禁忌之刺,难怪,她会成为我新的梦魇。

僵尸本来就已经不容于世,作为女儿,取代妈妈的位置,又该受到多少的白眼多少的指责?

我真的很怕,怕我和他的禁忌之恋会见光死,更怕一觉醒来寒叔就弃我而去。

虽然,他说了他会负责,可我总觉得他是把我当成了妈妈的影子,最初的惊喜过去,我重新感到了恐惧——

寒叔可以为了守护我滞留人间,我可以为了寒叔还魂重生,那她呢,她会不会不曾消失,会不会在某一天出现在我们面前,拿回属于她的一切?

要知道,当初她的逝去并不能确定,即便是真的香消玉殒,也还有倩女幽魂的可能,我和寒叔都可以滞留人间,她又何尝不可以?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不会就像迷雾花梦里那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触手可及的幸福粉碎成尘,连同自己一起烟消云散?

“有时候,习惯真不是件好事呢,就像我吧,老是穿着衣服睡觉觉,人家杂志上说了,这样对身体不好……”

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的状态调整过来,我突然有种破釜沉舟的悲愤,既然幸福已经触手可及,为什么要任由它溜走,为什么不可以主动一点勇敢一点,紧紧的把它抓在手里放在心窝,让它温暖我的一生?

迷迷糊糊的那么一想,晕晕乎乎的觉得浑身火热,刚才的僵硬似乎又变成了绵软,怯怯的拉起寒叔的我,我觉得自己真的是个诱人沉沦的妖。

“寒,给人家把衣服拖了,好不好?书上说,*睡有益健康呢……”

先前出现在我身上的僵硬传染给了寒叔,我居然拉不动他那僵硬得像个木头的手,促狭心起,偷笑着扭动身子开始撒娇,曾经看过某些儿童不宜的文章,有个经常出现的词儿,叫做“扭动如蛇”,好像,对男人的杀伤力很高的,试试又何妨?

“拖嘛,拖嘛……”无师自通的在寒叔怀里“扭动如蛇”,我觉得自己很有做妖精的潜质,“有些习惯真的不好哦,就像我以前都叫你寒叔的,要是一直一直这么叫,你是不是更不好意思拖人家的衣服……啊?!”

撒娇的痴缠在尾巴尖缀上了一声惊呼,还好我及时醒悟咬紧了自己的嘴唇,结果惊呼变成了出自鼻腔的闷哼,那种暧昧,让我第一时间想起了一度让我心慌意乱的婉转呻吟。

如蛇的扭动中,我的大腿碰到了一根棍子,硬得像铁,热得发烫的棍子。

就像从冬眠中醒来的蛇,悄无声息的舒展了身体,就那么突兀的贴上了我的大腿,突如其来的惊惧和期待席卷全身,有如电击。

我当场就酥麻了半边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