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昌业回到自己的房间,侍卫很快就找来了府中的大夫。

给墨氤雯重新清洗包扎换药之后,大夫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见大夫的表情有异,李昌业问。

“回将军,刚才我用了上好的止血药,但是这位公子的伤口——好像一直止不住血……”大夫说。

李昌业也看到,刚换上的纱布,很快又渗出了鲜红的颜色。

“什么?”冲进来的方卓思直接拉开床边的大夫,坐到墨氤雯身边仔细摸了他的脉检查了伤口,他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为什么止不住血?那箭上涂了什么东西?”

跟他一样,李昌业也是一头雾水。

“将军。”此时,有个侍卫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个包裹。

“什么事?!”因为焦急墨氤雯的伤势,李昌业的口气很不好。

“有,有人,送来了这个,说是一定要交给将军你,”侍卫说,“他说,你看了里面的东西,就会知道……”

李昌业瞥了一眼侍卫手中的包裹,拿过来两下拆开。

包裹里面是一件万花的门派服装,上面叠着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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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将军,在下写这封信的时候,就在猜你看到的时候,应该是种什么心情呢?

生气?后悔?还是——

天都镇的一箭,我想你应该已经收到我的回礼了吧,这套万花的衣服也已用完,所以请代为还给原来的主人。

至于如何止血的方法,既然万花谷的医术远播四方,活人不医,就当我送给阁下的另外一个礼物吧。

一个人的身体里的血是有限的,望不要耽搁。

后会有期,我期待和那个小家伙的重逢,如果,有以后的话……

“方——”李昌业来不及阻止,信在方卓思手中化成纸片散了一地。

“李将军,这里太窄,我需要安静,请暂时到外面去。”方卓思取出了药箱里的各种东西,同时下了逐客令,把除了军医之外的人都赶了出去。

无奈,李昌业只好出来,在院子里来回踱着步,一边担心着墨氤雯的伤势,一边思索着究竟是在什么地方让白枫歌钻了空子——他不相信白枫歌是再世诸葛能料事如神,即使这一切都是他精心谋划,把他、墨氤雯和方卓思都圈了进来,也不可能确定那一刻他一定会射出那支箭。

除非,在一开始,这一切就已经被计划好无论会出现什么变故,都会得到同一个结果……

究竟,是哪个环节被完全控制了?

想到这,李昌业痛苦地敲了一下头,不管白枫歌怎么设计了这个圈套,他无疑中了对方最想看到的一个。

他走到门边,里面能听到方卓思不停要求东西的话语和翻找东西的声音,焦急,迫切,一点儿没有好转的迹象。

“情况怎么样?”有人拍了他的肩膀,但李昌业浑然不觉。直到对方拍了他第三下,他才反应过来。

“将军,您怎么来了?”他见曹雪阳站在他身后,忙行礼。

“不必多礼,大概的经过我听守卫说了。”曹雪阳说,“墨公子的情况如何?”

李昌业摇头表示不知:“他的师兄还在里面忙活,不知是什么毒,血很难止住。”

“……”曹雪阳沉默了一会儿,说,“凶手有头绪么?”

“是我的箭……”李昌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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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方卓思忙活得不可开交,他心里不停祈祷着希望老天让时间走慢些,再多给他些时候——墨氤雯身下的床单,也逐渐晕上了红色。

终于,在他用了手头所有能用的药物和治疗方法-包括让军医都看得啧啧叫绝的针法缝合了受创的血管,墨氤雯流血的速度总算有降低的趋势,不至于纱布刚换上去很快就殷红一片。

“暂时只能这么维持一下。”方卓思用手背蹭了蹭额头上的汗,把用瓷瓶装的墨氤雯的血里加了些东西,用塞子塞上揣进怀里。究竟是什么毒素在作怪,他需要检验一下才能对症下药。

“这位公子,将军还在外面等——”军医递过手巾给方卓思擦满手的血,同时提醒他。

“对于他们来说,算不上什么急事,多等一会儿也无妨。”方卓思换了一条干净手巾,仔细地给墨氤雯擦干净身上的血污,“亦或,这才是他们乐见的吧。”这句话,他是故意说给刚进门的李昌业听的。

李昌业沉默着,只是往前走了几步想看墨氤雯的情况。

“这确是个意外,方公子,”随后进来的曹雪阳说,“我们只想保护他的安全不为歹人利用,若他愿为国出力,我们自然也乐见其成。现在墨公子身负重伤,我们也希望他尽快康复。”

“那好,既然大家都希望氤雯好起来。”方卓思起身,把已经红透了的手巾扔回水盆,“我要带氤雯回万花去见医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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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明天中午就能到了。”方卓思从马车上下来,看着面前的一户农家小院说——这里是通往万花谷路上能见到的最后几户人家中条件尚好的一家。

他上去敲门向主人说明来意,因为常有万花弟子在此往来,主人很乐意腾了一间厢房给他们借宿。

李昌业从车夫的位置上跳下来,从拉车的马身上卸下车驾。

一直跟着马车跑的素月凑上来用嘴拱了拱主人,对于把它一直扔在一匹拉车马后面,眼神非常哀怨。他拍了拍爱马的脖子:“乖,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你,拉车这活儿你又干不了。去找点儿嫩草吧,等我忙完了再陪你。”他现在和他的骏马,都没着天策府标志性的服装和马具,他倒是穿的和表现得像个马夫,但是素月那一脸不屑的表情怎么都不像备用的拉车马。

素月总算善解人意地带着拉车的驽马走开,李昌业撩开车帘,把还在睡的墨氤雯抱出来。

“嗯——”裹在厚袍子里的墨氤雯动了动,睁眼看到了李昌业,他又睁着惺忪的睡眼四周看了看,“昌业,我们——这是到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