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问天忿忿不平,飞身而出,高声喊道:“手下留情!”一跃挡在释方身前,真气贯注,手臂轻抬,接了释方一掌,连退两步,总算是救了另一名番僧的命,但觉体内气血沸腾,不禁暗赞:“这少林高僧果然内功深厚!”

释方似是不曾料到有人敢硬生生接下自己一掌,微微一怔,第二掌即在半空中骤然收住,看着剑问天,却不说话。

剑问天运气调息,自知无恙,抱拳道:“这三人与大师有何怨仇?两位大师怎能如此狠下毒手。”

释方双掌合什,说道:“事不关己,请施主切莫多管闲事。”口不张唇不动,声音却异常清朗。

剑问天斜眼一睨倒在地上的那两名番僧,业已一动不动,鲜血将僧袍染得更红,想来已不能活了,那幸存一僧却似被吓得状若癫狂,口不择言,叽哩咕噜说个不休,虽然不懂说什么,但声音颤抖,当是惧怕万分。

剑问天眉头一皱,道:“此人已成疯癫,还请两位大师高抬贵手,饶他一命吧!”

话音未落,却听得释难冷冰冰道:“饶不得!”剑问天忿然道:“为何饶不得?他们纵然与你们有多大过节,两死一癫,还不能罢休?难道真的非要赶尽杀绝不可?出家人慈悲为怀,难道你们便是这样的慈悲为怀?”

释方道:“此间的事,施主还是少管为妙。”仍不见他口如何动,原本苍老的声音忽尔变得尖锐起来。

剑问天怒眼圆睁,道:“若不说个原由,恕在下难以从命。”释难冷冷道:“既然如此,恕老衲得罪了。”说话间眼中寒光骤盛,双掌合什,倏地一分而开,五指箕张,朝剑问天当头抓下!

“这又是什么功夫!”来势极快,剑问天无暇多想,记起当日在南冥仙虚阁中,徐植足踏凌虚微步的样子,脑子里灵光闪过,足下微踏,向左一飘,竟尔避过了释难凌厉一抓。

释难“噫”的一声,欺身而上,两手同出,十指腾空再抓,分攻左右,其势犹如迅雷不及掩耳,夹带着刺骨寒气,猎猎风声,又比适才要狠要快。

“堂堂少林派高僧,竟然使出这般阴毒的武功,实在太出乎人意外!”剑问天虽于各派武功涉猎不多,但少林派素以大开大阖的阳刚武功扬名天下,他倒是听说过的,来势之快,着实匪夷所思,见状大惊,眼见避无可避,一念顿生,心下一横,调运剥极神功,真气骤涨,不退反进,飞起一掌,直拍向释难胸口。

武功到了高深境界,原就不局限于掌法剑式之分,他这一掌暗合了独孤九剑之要旨:“置之死地而后生”,这一招乃是化剑式为掌法,正是独孤九剑的第八式“剥极必复”,势必要引得释难回掌自救。

果听得“砰”的一声,释难不得不以掌相击,两下对个正着,剑问天体内真气激荡,真气源源不断从掌心透出,直把释难逼得连退几步,以独孤九剑中的“粘”字诀,缠住释难,再度运功,掌力倏发,释难立时整个人直飞了出去,几丈之外,方才立住,“哇”的一声,口中鲜血吐出,一大片白胡子顿成红色,脸色苍白,颤着声音,好久才说出一句话:“好功力!好掌法!”

释方白眉低垂,一声佛号,道:“施主年少有为,功力高深,未知出自哪门哪派?”

剑问天一击得胜,暗叫侥幸,说道:“在下学的是日常砍柴打杂的功夫,功力高深无从说起,只盼两位大僧息事宁人,别再和他们计较了。”

释难深深一吸,仍是冷冰冰道:“好个深藏不露的绝世高手,老衲是看走眼了。但要我们罢手,却是不能。”

剑问天怒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两位大师何必苦苦相逼,非得赶尽杀绝不可!”

“擅自离开千艳宫,必当诛杀勿论。”忽听背后一个声音说道。

一棵松树之后,闪出三个人来,乃是那青城派的三名道士。

剑问天抬眼一瞥,但见三名道士身后站着的一人,不由得心头一懔,脱口叫道:“雪狼女!”雪狼女神情紧张,口张了张,说不出话。以她的性子,决计不会轻易受制于人,想必是被三道士封住了穴道了。

剑问天忿怒道:“放开我的朋友!”三道齐声冷笑,说道:“擅自离开千艳宫,必杀。”

剑问天道:“如此说来,狄方骆半天也被你们杀了。”靠左的乙方道:“不错。”

剑问天暗暗心惊:“狄骆二人剑术何等之高,想不到还是难逃一死。”昂头一声大笑,道:“在下也是要离开千艳宫,干脆便将我一起诛杀算了!”

三道齐声说道:“正有此意!”呛啷声响,三剑已然在手。

剑问天傲气骤生,喝道:“好极,在下正想领教领教青城派的剑术究竟有多厉害!”探手入怀,冰魄在手,寒光四射,照得周围明如白昼,手掌微展,傲然道:“请罢!”

三道相视一眼,疾步如飞,三剑齐出,分三面而攻,将剑问天团团围住,剑光闪处,已到剑问天眼前。

剑问天一声清啸,响彻夜空,慨然说道:“既然要打,两位高僧也一并上罢,在下即便是今日不幸毙命于此,能死在众位手上,也算荣幸至极!”

释方释难两僧大踏步跟上,说道:“如你所愿。”竟是毫不以以多胜少为耻。

昔日在春风细雨楼,剑问天为救义兄,单身受了智光大师两掌,乃是出于兄弟情义,干冒奇险,而今神功初成,还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大敌,而且一上便是五人,愤愤之下,豪气干云,越发的激发了他不肯服输的傲骨,双掌轻转,剥极真气遍布全身,意念所到,手中冰魄顿时暴长三丈,变成了一柄晶莹剔透寒芒闪烁的利剑,轻轻一划,万道光芒白了整遍松林。

剑问天斜睨雪狼女站在那里,脸上流露出的是关切情怀,心知她是在担忧自己,纵声长嚎,道:“雪狼女,瞧仔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