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问天没有答话,此时的他根本就没有答话的必要。

踏前几步,与智光大师只有半丈之遥,右手微微一动,剥极真气布满全身,衣袖鼓起,掌心立时扬起一团薄烟,随着

他真气连推,薄烟聚成一个圆点,手掌一翻,轻轻一掌推出,正是般若波罗掌的一招“如是我闻”。

剑问天昔年接过智光大师两掌,对这两招般若波罗掌记忆犹深,只是他的内功自从经过天鹰道长指点后,比之那日在

天山上和十月一战,又不知高了多少,这一使出,威力更甚。

智光大师不禁赞了声好,口中说话,却不敢有大意,暗运佛门护体玄功,硬生生接了一掌。砰的一声,智光大师身子

晃了一晃,退了两步,真气一荡,卸去余力,方始停住,双掌合什,面不改色道:“请剑施主发第二掌!”

有琴牧野等眼见智光大师无恙,俱都暗自舒了口气,心道:“智光大师修为高深,果然盛名不虚!”

智光大师却是暗暗吃惊:“多年不见,这年轻人不知哪里来的奇缘机遇,功力突飞猛进如斯,适才若不是我以玄功护

体,怕是要当场命丧此地了。”

却听剑问天突然问道:“智光大师与少林释方相比,孰强孰弱?”

智光大师微微一怔道:“施主何出此言?”

剑问天重复道:“孰强孰弱?”

智光大师略一沉吟,道:“各有千秋,伯仲之间。”剑问天道:“谁是伯?谁是仲?”智光大师道:“非是老衲自夸

,比之释方大师略胜一筹。”心中不明白他此时问这话是何用意。

剑问天低头一想,道:“行了,接招罢!”剥极真气再度引行,真气鼓荡,双掌在半空中划了两个圆圈,两股气流徐

徐推出,夹杂着阵阵风雷之声,正是般若波罗掌的第二招“大观自在”!

智光大师适才生受一掌,已知这年轻人内功修为,远胜自己,他所使的掌势,表面看是自己所创的般若波罗掌,但其

深厚的后劲,与自己却截然不同,当下运起佛门玄功守住周身要害。智光大师所料不差,剑问天的两招般若波罗掌看

是似模似样,实则只是套用其招式而已,内劲与后劲,和智光大师所修之道,是风马牛不相及的。

一招“大观自在”使出,却隐含着无数变化,既有独孤九剑的“粘”法,又似九难一指的凌厉速度,又包含着他从孟

孤芳那里学来的“天山剑法”中“众里寻他”的要旨,可谓集各家之所长,无穷后劲,变幻莫测!

既已有言在先,智光大师自然不会还招抵挡。但听得裂帛般一声闷响,这一掌,结结实实打在智光大师身上。连绵不

绝的后劲摧发,智光大师整个人飞出两丈开外,人在半空,下盘一个“千斤坠”,足下踏实,又退了十几步,一声大

喝,双足深深陷入地下一尺,方始稳住身子,“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吐出,身子摇摇欲坠!

再看适才所经之处,竟留下了两道深深足痕!

“智光大师!”有琴牧野惊呼道。他与智光交情最好,大为不忍,忙即上前相扶。智光大师调运内息,但觉无甚大碍

,一摆手道:“无妨!”转向剑问天道:“剑施主,多谢赐招。”

剑问天道:“昔日我为救义兄,受你两掌,今日两掌还你,以后各不相欠。”蓦地身影一动,人如鬼魅,逼近跪在地

上的南宫玉,一把将他提了起来!

南宫楚大惊:“放开……”不顾重伤,扑了过去,没走几步,气急攻心,牵动伤口,重又晕迷不醒。

南宫瑶惊道:“放开我哥哥,你怎么……”

智光大师道:“阿弥佗佛,剑施主可要信守诺言。”

剑问天道:“大丈夫一诺千金,我说过不杀便不会杀,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身子一纵,飞上屋顶,几下起落,

提着惊魂失魄的南宫玉,消失在雨后的夜幕之中。

雪狼女微一迟缓,施展狼腾提纵术,飞身追去。

风顶天望着两人远去,若有所思道:“剑问天内功之深厚,已是今非昔比,他体内而且还流淌着异界狼族特有的狼的

血液,一旦愤怒起来,状若疯狂,兼之他屡得奇遇,身上剥极神功和金蟾神功共修,当世已罕有敌手,就怕他一个不

慎,坠入魔道。”

凌逆风道:“我瞧不会,剑问天为情而动怒,可见是个至情至性的人,适才他若是真的动起手来,怕是谁也阻挡不了

他杀人,又何必答应了智光大师的条件?由此可见,他看似疯狂,实则还是心存善念的。”

智光大师道:“阿弥佗佛,所谓魔由心生,也由心灭,魔与道,正与邪,只在一念之间,一念即天堂,一念即地狱,

但愿他所选的是正道坦途罢,否则,绝非苍生之福,可能又会是一个刘星宇。”

南宫瑶望着昏迷不醒的父亲,又见兄长被剑问天掳走,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道:“可是,我哥哥……”

有琴牧野漠然道:“你哥哥是罪有应得,换作是老夫,也非杀他不可,若不是灵儿临终前千叮万嘱要等剑问天回来再

报仇,你哥哥焉能活到现在!”

南宫瑶不敢抗辩,心里却是焦急如焚。

风顶天道:“有琴先生,既然如此,南宫玉命运如何,就让剑问天作个决定罢,相信他会信守诺主的。当务之急,便

是收拾埋剑山庄残局,救人要紧。南宫姑娘,你说是么?”

他与南宫笑情同手足,虽然故人已逝,却也不忍心眼看南宫世家就此败落。但他也明白,南宫家族已不复南宫笑在生

之时那等风光,如今南宫老夫人已逝,南宫三兄弟和南宫玉都是扶不起的阿斗,想要将振兴南宫家的希望寄托在他们

身上,无异于痴人说梦,剩下一个南宫瑶,她一介女流,又能怎样?风顶天心中暗自叹息:“我风家已衰败至此,南

冥一派又元气大伤,复兴无期,难道南宫家也是命该如此?”

有琴牧野愠然道:“南宫家的人是死是活,与我何干!”衣袖一拂,飘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