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金白礼等统领多人个个争先。岁杀星李元甫一脚将小门踢开,正遇夫人小姐在内饮酒说话,忽见一汉子把门踢开,口里便骂:“此乃女眷之所,谁人胆敢进来探看?”李元甫喝道:“你这个贱人,如此大胆!”一巴掌将仆妇打在地下,此时三十多人俱往里面,把夫人小姐吓得魂不附体,无处可躲。李元甫把小姐一把抓住,往外就走。

  且说鲍刚听了小二之言,躲在浮山亭后,等了多时不见动静,好不心焦,便睡着了。耳内听有喧哗之声,方才惊醒,便爬起来,提着闩子急急走出。只见那些人,鲍刚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便大喝一声道:“你这班狗头,谁敢在太岁爷面前动手!”那打手正在高兴之际,忽跑出一人来,吃了一惊。

  众人道:“你这汉子,敢来管我们闲事!”鲍刚举起棍子便打,那些打手先还可支持,后来无一个上前。卞元见势头不好,把小姐往轿内一推,轿夫抬起飞跑去了。凤小姐如死的一般,不知人事。

  且说众人抵挡不住,只得退下去,逃到米斌仪面前叫道:“大爷快走,后面黑脸汉赶来了。”鲍刚追赶,耳边听了人说,小姐被卞元抢上轿去了,及到面前听见米公子说:“凤老儿怎请得这个狠人在此。”石敢当说:“大爷快走。”那米公子与众人往后面跑去了。郝鸾亦追赶到来,见一个黑汉子,郝鸾对凤公道:“老伯同孙世兄快走!”郝鸾亦同走。鲍刚叫道:“朋友,我和你打到这狗男女家内去。”郝鸾问道:“你可知小姐在那里?”鲍刚说:“小姐被米家人抢去了。”郝鸾见鲍刚出言吐语,便知他是个义气之人:“我与你将小姐追回来才好。”鲍刚道:“既如此,你我速行。”郝鸾依言,一同出了园门,向前追赶。

  凤公着家人将夫人抬回府,又命几个家人,跟随凤公一同回府料理。

  且说郝鲍二人,一直赶到前面,望见一乘小轿,二人急忙追那轿子,米贼家人卞元、金白礼等十多人跟随轿后,看见二人赶来,抵挡不住,又不敢将轿子丢下,况在荒野之中,无处躲避。只见前面有所庙宇,众人将轿子抬进去,闭上山门。郝鲍二人赶来,不见轿子与众人,鲍刚说道:“想必这贼躲在庙里。”庙门关闭,使起腿来,往山门一踢,那庙年深日久,被鲍刚一脚踢下。众人听门响,见事不好,只得把轿子丢了,把后面矮土墙推倒,都回家去了。郝鲍二人进了庙门,一直入内,见众人走了,鲍刚拿棍欲赶。郝鸾见轿子在此,将轿帘掀起,看见小姐在内,大叫:“好汉不必赶他,小姐在此。”鲍刚听到方才转身,口中骂道;“这班打不死的狗头,今日饶你性命,改日算账。”拱拱手问道:“你与凤家是亲否?”郝生道:“并无亲,不过是世情之交,见此不平之事,所以助力。”问道:“朋友你是何人?”鲍刚道:“我游玩之人,见米家行凶抢凤小姐,所以报个不平。”郝生想到:此人倒有几分义气,莫非司马傲指点于我的就是此人?此人如此英勇,正要通姓名,凤孙二家人到,说:“不是你二位爷有武,焉能得小姐回家。”将小姐送回府,凤公与夫人见了感恩不荆夫人叫丫头送小姐上楼去,此刻心定,诉说一番。又思想今日他在孙家回,明日请他,不言凤公酬二人。

  再说孙佩住到家中,神魂不定,汗水长流,不知岳家消息,正在焦躁,忽见随去家人禀道:“小人奉相公之命,请了二位爷来,现在门外。”孙佩闻言,即出大门相迎二位,到大厅见礼。坐下茶罢,孙佩道:严适间不是二位虎威,几乎性命不保。”就问此位高姓大名,贵处何方。鲍刚答道:“顺天府人,姓鲍名刚字子英,世人见弟粗莽,绰号披毛太岁。前因本籍有一件不公的事,欺害人民,弟一时性起,打死王家父子五人,今逃在这里。不料今日遇了米家行凶,打报不平,幸遇此位相帮,方才救顺凤家小姐,蒙兄相召,造府不当。”说完指郝鸾道;“此位是个义气英雄,不知高姓大名?”郝鸾想;这鲍刚是个直汉,不隐匿己事。回道:“在下家住洛阳,姓郝名鸾字跨凤。”鲍刚问道:“兄莫非就是小孟尝?”郝生道:“不过世人乱称。”鲍刚道:“小弟闻兄虎名,如雷贯耳,今日得会,真天幸也。”孙佩暗想:米家不能忍气,不若与他二人拜了生死弟兄,弄他二人在家,若米家再来,有他二人却也不怕。待完姻之后,带领岳父岳母同到洛阳居住,借郝兄之力,况这鲍刚他本犯法,逃在此地,亦可同他一齐避患。又想:大丈夫志在四方,功名得意,那时回籍,米家也无奈何于我。开言道:“小弟是个腐儒,欲求二位兄长,谊结金兰,不知二位兄台肯否?”郝生未及开言,鲍刚跳起身来,说:“小弟亦有此意,就拜过兄弟,朋友亦五伦之内。”郝鸾道:“小弟是个村夫,怎敢高攀。”孙佩见他二人依允,叫家人捧上饭来,共吃完了,吩咐家人备办三牲香烛纸帛,设圣帝位,各叙了年庚月日,郝生二十五岁,鲍刚二十岁,孙佩十九岁,各依长幼,言同生死,不一时摆上酒席,三人畅叙。不言。

  再说米斌仪,领一班羽党,回到府中,米斌仪骂道:“你们这班无用奴才,那个人都打不他过,要你们做甚!”忽见金白礼、卞元跑回府中,呼呼气喘,说:“好不凑巧,小人们抢到得凤小姐,小轿抬到半路,谁料贼追来,夺回去了,小人们好不着急,无人帮助。”米公子听了此言,越发动气,包成仁等却不敢多言。那众打手亏已吃了,有受伤的,有未受伤的,各无半句多言,那石敢当叫大爷休得如此,门下细想,叫个一不做,二不休,依门下主意再齐些打手与家了,到孙佩家去,把孙佩抢到府中,锁住拷打他一顿,可出大爷口气了,不知可否?米公子说:“先日打输了,如今复仇,恐不能胜。”石敢当道:“先在争春园,有二位野汉相帮,所以不利。如今难道还有他二人相帮不成么?”米斌仪说:“老石说得极是,须要个孙家人引路方好。”石敢当道:“门下认得孙家,我便引路。”

  米公子道:“今日已晚,你们且息宿,明日前去。”次日天还未明,米公子传齐家人打手,到孙家去。那些打手吃酒吃饭,好不高兴。独有包成仁奸猾,全不做声,看见石敢当面浪滞色,与昨日大不相同,自思自想:恐吉少凶多,况在城内,就夺抢凤小姐,米大爷天理难容。今日又混合打孙佩,这些皆违条犯法,不得干休。不免假装头疼,可以避祸,睡在牀上,只叫头疼,不能起来。米公子闻得心中大闷,昨日费了精神,今日头疼,留他在家睡罢。不一时,打手收拾停当,共有五十多人,石敢当在前引路,奔孙家来了。此二回去打,弄得孙家人离财散,叫做祸从天上来。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古云: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让人非我弱,守己任他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