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坏人,所做的一切都是情非得已。早些年他没事翻看《罗马书》的时候对里面的一句话深有感触,里面说什么‘我也知道,在我里头,就是我肉体之中,没有良善。因为立志为善由得我,只是行出来由不得我。’王爷当时还特意的留意了一下当时的章节数以便想起的时候就看上一眼,所以他记得很清楚,这句话在第七章第十八节,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年轻时信仰基督的少年早就褪去了稚嫩,取而代之的是浑身那种不容置疑霸气和信心。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叱咤风云的人物此刻坐在一个轮椅上,从头到脚就像一个粽子一样被纱布包裹着动惮不得,只露出一只眼睛一张嘴巴能看能说。

以前无比风光人见人怕的王爷沦落到这种地步都是拜乌从善所赐,可是就算是这样落得断了一腿一臂一眼的下场,甚至下身被乌从善搞的断子绝孙,王爷此刻依旧再笑,而且笑的很开心。

在王爷的面前坐着慕容长昊,慕容长昊的身后站着木子扬,木子扬看着王爷身后的几个保镖,面无表情。

“二十年前我来过郑州一次,我记得很清楚,来的时候郑州黄河大桥正式通车,市中心最高的建筑就是二七纪念塔,今天路过的那个百货大楼以前是亚细亚的郑州总部,现在都找不到亚细亚的踪迹了,报道上说是恶性商战和盲目扩张造成的后果?”说到这里,王爷停顿了一下,“对了,乔鹰翔那个时候在郑州可以说如日中天。”说到这里,王爷咳嗽了一声,就打住了话语,然后说了句给我点根烟,然后一个青年走上前,拿出一根烟放在王爷的嘴角,保持着半弓的姿势,在王爷嘴里的香烟有烟灰的时候就会拿走弹一下烟灰。

慕容长昊看着王爷呵呵一笑说王爷你刚来注意身体,有空我带着你逛逛郑州。脸上虽然带着笑容,可是慕容长昊心里却有点发冷,刚才王爷说的那些陈年往事看着无意提及……难道王爷知道亚细亚倒闭的前因后果?想到这里,慕容长昊打住了想法,如果真是这样,王爷知道的也太多了,虽然慕容长昊没有经验自己的家族产业,可是作为慕容家的核心子弟,那些商场的旧事都被老一辈们亲口相传,一是吸取别人失败的教训,二是有点传授经验,里面有很多商业机密,寻常人看上去很理所当然的事情背后恐怕都是有心人幕后操作的痕迹。想到这里,慕容长昊也从面前茶几上拿起了一根烟,吸了起来,用烟雾来掩盖表情的转换。

嘴上说了一句什么前辈不前辈的,只不过比你大了几岁而已。西北王爷说到这里,看着慕容长昊,“那个时候就耳闻慕容家在商界是一个大鳄,现在恐怕是一艘中原的航母了吧。”。

话里有话。

慕容长昊听王爷这样说,轻微的摇了摇头,“十年前我就被我家那位老太爷踢出家门了。”

“自己混有自己混的好处。”王爷看着慕容长昊的神情,“最起码很自由,没有那些条条框框的束缚对么。”

“那倒是。”慕容长昊说完似乎不想再这个问题上纠缠,就回头一喊木子扬转移了话题,木子扬走向不远处一个的一个桌子旁,然后拿着一摞不薄的资料递给了慕容长昊。

慕容长昊随后翻了一下,然后把资料扔到了王爷的跟前,“前两天听萧陌说王爷你要来,我就把这东西让手下准备了。”

王爷没有说话,不知道是因为手脚不便的缘故还是另有打算,只是蛮有兴致的看着慕容长昊。

慕容长昊呵呵一笑,“这是柳风的场子以及其他的地盘势力分布,王爷要是有兴趣的话,大家以后一起发财怎么样?”

“是么?”王爷呵呵一笑,喊了一句小陌。

萧陌走到王爷的跟前,似乎知道佛爷要自己做什么,拿起面前的资料看了起来,片刻后对着慕容长昊一笑,然后资料又放到桌子上,弯腰对这王爷说了几句话。王爷的表情估计再笑,但是在脸部都被纱布缠绕,只看到头再晃,至于到底是什么表情没有人知道,萧陌说完,王爷点了点头,然后对着慕容长昊呵呵一笑,“长昊老弟倒是很大方,我喜欢,不过我没有在这边建立场子的打算,在西北那些地界的钱就够我挣了,这边还是老弟说了算。”

似乎意料之中,慕容长昊呵呵一笑,没说什么,埋头吸烟。

“有句话说的好,客随主便,我来到这边就是办事,对于你们的恩怨,不是我不想帮忙,只是……”王爷说到这里,话语打住。

“我知道王爷也有难处,只是不知道那王爷需要我做些什么?”慕容长昊这个时候点了点头。

“我要钱,不要地盘。”王爷说的很干脆。

“了解。”

慕容长昊说着仰起头吐了一口烟气,“钱不是问题,我这还有一条消息告诉王爷。”

“你说。”

“就收留乌从善的卓峰,他可是乔鹰翔那宝贝孙女的男朋友。”

“这个重要么?”王爷哈哈一笑,“他们还没有结婚,不过,我知道老弟的好意,乔老爷子年纪大了,办事情难免有些糊涂,再说我也不在乎得罪谁,我现在只想自己过的痛快。”

“而要想过的痛快,那两个人必须死,什么北环,什么卓峰,前面就算是一座高山挡住我的路我也要把它炸平,人挡杀人!”

说了一个好字,慕容长昊看着王爷接着道,“王爷有这份决心就好。”说完慕容长昊站了起来,然后说王爷你刚来早点休息,改天我请你吃饭,就和木子扬一起走了出去。

看着慕容长昊离去,王爷这个时候突然嘿嘿笑了一声,然后有一个打扮怪异的青年和萧陌一起走到了王爷的跟前,萧陌对着不远处的曾天弃使了个眼色,曾天弃带着屋内的几个青年向外面走了过去。

“你们两个怎么看?”等到曾天弃他们出去,王爷抬起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两个青年问。

“慕容长昊又不是傻子,他不过是在试探我们罢了,想让咱们帮他打天下,然后在分江山跟咱们?”说到这里萧陌双眼一眯,冷笑了一声,“这是他的地盘,到时候他真要打下郑州的天下,恐怕就要回头对付咱们了。”

“老萧说的有道理。”站在萧陌旁边的青年个子比萧陌还要高半个头,左耳耳朵上有一个大大的圆形金耳环,头发很长,还有点卷,所以看上去有点乱蓬蓬的感觉,脸色苍白,下巴很尖,目有精光,穿着一身现代都市里不常见的黑色长袍马褂,双手都藏在袖子里。虽然是恭敬的站在那里,可是依旧给人一种不好驯服的感觉,很强势的样子。

说完那句话后,青年停顿了一下,“慕容长昊这次来没有多少诚意,不过我想用不了多久他还会来,毕竟就凭他在市中心的势力,想要和乔鹰翔拼个你死我活,胜算不大,另外,要想让慕容长昊听话很容易,就是不知道王爷您的意思?”

“你那些手段先不要用。”王爷听着青年的话,想摇头才发现自己扭头脖子都是那样的费劲,随即冷哼了一声,“我不管慕容长昊怎么样想,就郑州这地方我还真不稀罕,不过也不能断了挣钱的路子。”

说到这里,王爷的目光从萧陌和青年脸上划过,“乌从善让我断子绝孙,你们两个跟着我那么长时间,今天我就把话挑明了说,乌从善死在谁的手里,会西北后谁就接我的班。”

萧陌神色如常,青年则眼睛垂首眼睛微眯了一下。

“萧陌,你来郑州几天了,打听到的什么消息都给神棍说一下,接下来怎么做,咱们不急。”王爷说到这里右手手指动了动,指了指不远处的窗前,萧陌会意,然后推着轮椅走到了落地窗前,王爷看着外面的世界沉默了起来。

那个被称作神棍的青年也跟着来到了落地窗前,看着外面,双手互插在袖口中,看看这大千世界。

“我不是在乎乌从善从我这里搞的那些宝贝,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我留着也没什么用,更何况以前我和他还有一些交情,只是没想到他下手那么狠,不但一刀把我的病根子切去。”说到这里王爷呵呵笑了一声,满是自嘲,“一刀两命啊,或许是这辈子造孽太多的缘故,到现在我没儿没女,好不容易有个看着顺眼的女人给我怀了一个孩子,也因为我死了。”

“别说我心狠手辣,我现在恨不得一刀一刀活刮了乌从善。”

“女人这玩意在我看来除了传宗接代之外还不如一件衣服有价值,真的,这辈子我上过的女人我自己都记不清,还都是处女,可是我很清楚,一个男人不能对女的动情,你们没见过有女的纠缠我吧?爱上我的女人都死了。”

说到这里,王爷看着楼下的车辆、人流,“二十年前,我刚来郑州的时候,没人看得起,甚至被人骂做恶狗,就算是我离开郑州的时候,还是像一条丧家之犬一样东串西逃,现在再回来,城市还是这个城市,我还是我,或许没有想到我这条恶狗现在已经有了人样,男人么,重要比女人承担的东西要多,只是……”

说到这里,王爷有些喃喃的说,“有谁知道,当初那个被别人骂作恶狗的家伙现在却要回来反咬那个曾经养他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