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浴巾出了门之后,我看到飞飞得意洋洋的笑脸,我冲着她做一个恶狠狠的表情,然后举起拳头凭空挥了挥。可是飞飞根本不买账,仅仅是吐了吐舌头,就无比踏实的躺在**了。

“你把门关好啊,别一会儿让贼溜进来,小灵仙儿会害怕的!”

我心里暗暗骂着,但是却只能沉默着往她的屋子走去。

打开门之后,开了灯,我才发现,这个小妮子的房间居然重新装修过了,她倒是一点儿也不珍惜钱,不过想想也是,没什么好珍惜的,反正是她那个便宜老爸出。

整间屋子原本的装修全部被扒掉了,原本我给她配置的家具和电器也都被换了个底朝天。现在,这间房居然是那种极冷的金属装修,所有的家具、电器,甚至墙面,都散发着冷冷的不锈钢的光芒,我心里很是奇怪,这个丫头怎么会能在这样的一个房间里住下的。

推开洗浴间的门,里边也是一样,完全没点儿女孩儿家的感觉,彻底一个科学怪人的实验室,除了不锈钢还是不锈钢。不过说实话,这倒是我喜欢的风格。

把浴巾丢进去之后,我回到屋里,坐在床边,顺手拿起飞飞倚在床头的吉他随意的拨了拨,琴弦发出好听的声音。

倚在床头上,我点了一支烟,然后掏出手机给裴莹莹拨电话。

“喂,莹莹啊,在哪儿呢?”

那头裴莹莹的声音有些慌张,我愣了一下随即醒悟,今儿可是周末,说不得她正跟朱世灿花前月下甚至莺莺芶芶呢,我应该先发个消息过去的。

“我跟十三在一块儿,石磊,这么晚有事儿么?”

“你回头给我回个电话吧。你们先忙!”我的口气里一定充满了捉狭的味道,那头裴莹莹听完甚至连一个字都没有多说,直接挂上了电话。

看着手里断掉的电话,我无声的笑了。

既然对方在忙,我就先去洗个澡吧。边洗着还边想着那边的朱世灿和裴莹莹,我也是大意,居然没想到这一点,不过他们也挺有趣。忙着就不要接我的电话么,待会儿会过来不是一样?想着想着我不禁一个人在洗浴间里乐了起来。

听到外边传来电话铃声,我拿着浴巾草草地擦拭着身体,将带来的运动衫套在身上,冲到外边接听了电话。

“喂,石磊呀,你刚才找我什么事情?”现在裴莹莹又恢复了从前我熟悉的那种稳重的强调,我暗笑这个女人前后变化倒是也挺从容的。

“我们的操作你们那边应该已经看到了吧?”

“看到了啊!怎么了?”裴莹莹觉得很奇怪,那是正常的,如果换了我在她的位置我也会奇怪。早已谈好的事情,操作就操作呗,突然打个电话,时间又这么晚了,说的基本上等于是废话,当然会奇怪。

“嗯,看到就好。不知道贵公司对于我们这周以来的操作是否还满意呢?”我换了一个公事公办的口吻,完全将裴莹莹置于斯诺实业的身份上。

裴莹莹听到我这么说话,就迟疑了起来,大概在思量我到底什么意思。

“石磊,你有话就直说吧,我不是太明白你的意思。”

“也没有什么了,我只是觉得,如果对于我们目前的操作方式以及操作效果你们公司感到还比较满意的话,那我们就这样有条不紊的进行下去了。不过,关于这周的操作过程中,意外的有一个不知道什么人似乎在里边搅和,大概你们也发现了吧?”

裴莹莹似乎恍然大悟的样子,“你是不是认为这是我们公司内部有人在捣鬼?坦白说,我之前看到那些奇异的不合常规的线形图的时候,也觉得奇怪,第一反应也是斯诺这边出了问题,毕竟内部也有可能出现一些害群之马,看到有利润就半路杀进去想要坐轿子,但是后来我做了调查,没调查出任何的情况。做过分析之后,我才发现,这个人根本就不怕被发现,如果是斯诺内部有人要坐轿子的话,绝对没有这么大胆的,你看看是不是从市场上找找这个人?”

我笑了,“呵呵,莹莹,我想你大概误会了。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个,并不是怀疑那个人来自你们斯诺实业,这个肯定是市场上出现的人。我想说的是,如果这个人这样搅和下去,我们就没什么把握能够按照之前的约定将股价拉升到一个合理的地步了。万一对方存了心想赶我出局,万一他控盘的话,先行打压股价,我是耗不起的,毕竟有很大一笔资金来自于透支,即便我愿意跟他耗下去,证券公司也不会同意。因此呢,我只是给你们打个预防针,如果万一,我是说万一啊,我们这边的操作失败,你们那一亿的保证金是肯定拿不回去的…”

说到这儿,我停顿了下来,等候着那边裴莹莹的反应。

裴莹莹一定奇怪坏了,我怎么会突然有点儿打退堂鼓的意思,突然开始跟她强调关于那一个亿的保证金的事情。

半晌之后,裴莹莹迟疑着说了一句,“石磊,你能不能把话说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搞得我云里雾里不上不下的。”

我干笑了两声,“没什么没什么,只是打个招呼,预防针么,我倒是觉得你可以把这个情况跟韩总他们说说,你也知道,我不太方便直接去知会他们,也许他们会更加明白一些。”

裴莹莹显得有些不高兴,“石磊,你有话就直说,我们私下不是有协议么?这件事完成之后我就到你那边帮你,难道你还信不过我?”

我打个哈哈,“没有没有,怎么会信不过你呢?我真的就只是突然的心血**知会你一声,没多余的意思,别误会。”

那头沉默了一下,然后裴莹莹冷冷的说,“那好吧,这个我已经知道了,我也会按照职责跟董事会报备的。很晚了,我要休息了,没其他的事情的话,我就挂电话了。”

我心里在苦笑,我也是不得已,我只能说到这个地步了。一来这事儿没证实,我也不知道白大少那边的触角已经伸到哪儿了,二来正是因为裴莹莹刚才说的,这事儿完了之后她将要到我这边来工作,让她知道的太详细反而对她不好。

“嗯嗯,你早点儿休息吧!”说完我就挂上了电话,我知道,不到一个小时,朱世灿的电话就会登门造访。

放下电话之后,我想了想,干脆换好衣服,然后下了楼,坐在车里,打开空调,坐在那儿听歌。

三十七分钟之后,电话响起,正是如我所料的朱世灿。

“别问了,你在哪儿?我去接你。”我拿起电话直接说。

朱世灿也没多问,报出了他现在的位置,还挺近,就在中山门附近,我让他等着,然后开车前往。

在梅花山庄门口,我看到站在风里的朱世灿。

招呼他上车之后,我问他,“莹莹不知道你给我打电话吧?”

朱世灿瞥了我一眼,慢悠悠的开口,“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听到他这句话,我知道他是正常的离开之后才给我打得电话,而且在裴莹莹那儿的时候基本上什么都没问,我放心的点点头,“情况比较复杂,白大少介入了这件事,我们现在有点儿被动,因此才不得不这样做。至于具体情况,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太详细,对你没好处,有时候不知道会比知道的强,我给莹莹说那样的话有我的目的,她现在也许不理解,但是迟早会明白,只希望一切顺利吧…”

朱世灿沉吟着,半晌才抬头说了一句,“就这么两句话,你干嘛非要亲自跑过来一趟?电话里说不就得了?”

“也不是,电话里没有表情,有些是难免猜疑,面对面你能看得到我的状况,大家都放心,我也确实是没想到,白大少居然就那么想要置我于死地。不过他始终算错了,并不知道我还有个退路,但是这次我还是不能输,输了不但让龙大脸上无光,还得他十多年将近二十年后第一次重返资本市场就以失败告终,而且一旦这次被白大少拿捏住了,以后就更难办了。我必须打败他,非让他吃个大亏不可!但是…唉,情况多件,路途不平啊!”

我叹了口气,把车停在路边。

朱世灿摇下了车窗,让窗外的风吹进来,然后他说,“你神神叨叨的说了半天,我也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不过,我觉得你小心得过分了,我说过,我是把你当朋友处的,于是你就不该担心我会因为不跟你面对面就产生猜疑…”

我冷冷的打断了朱世灿的话,“如果我还是以前那个在省作协老老实实每个月写几篇,搞搞编辑工作的小文人,你还会像现在这样说把我当朋友处么?”

我说的是实话,我和朱世灿的结识就注定了我们之间有太多的利益纠缠,虽然直到现在为止都是我占了利益他提供无偿帮助,但是就如同有一句名言,“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一个从相识就注定了是利益纠缠的“朋友”,又让我如何保持平常心去把他仅仅当作一个朋友呢?

朱世灿被我的抢白弄的愣住了,良久之后他才叹了口气,“唉…是呀,有些事情一开始就是注定的。我们从那儿开了头,就必然按照游戏规则走下去,即便惺惺相惜,也是有条件需要交换的相惜…你是对的,你远比我看得透!”

听到朱世灿的口气我也有些心里泛酸,但是正如我们俩都考虑到的事实一样,开始注定结果,我们所能做的,也仅仅是维持加上细心的进阶罢了,别无他法。

为了让气氛显得稍微和缓一些,我笑着跟朱世灿打趣,“第一,你该把窗户摇上来了,你穿的倒是挺厚实的,像只北极熊,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早就预料到晚上要吹风的才穿的这么哈尔滨。我穿的可是单薄的很,很容易就病倒下去,到时候还要麻烦你到医院去看我,我也于心不忍。第二,刚才我给莹莹打电话的时候,她的声音极其的不正常,老实交代,你们当时在干什么?第三,千万不要指望撒谎以及蒙混过关,你也是这个**党员,党的政策你比我清楚!”

朱世灿被我的话给说笑了,他一边摇上车窗一边回答,“我还交代个屁,你不是已经有答案了?”

我故意虎着脸,“我有答案是一回事,你自己主动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我告诉你,朱世灿同志,我现在是给一个机会让你自己说出来,关于你的情况我们党组织已经完全都掌握了。只是考虑到你多年党龄,又一向根红苗正,这次估计也就是一时失足,本着挽救你的思想才给你这样的机会,你好好把握,不要辜负我们对你的期望。要是你顽固不化,拒不交代,哼哼,对待敌人我们可是像秋风扫落叶一般的残酷无情!”

朱世灿大笑,“哈哈,你小子倒是把公安局搞突击审讯的一套掌握的灵活机动,用到我身上来了。你小心点儿,我马上到市里了,虽然职务还是秘书,但是管的恐怕就是工商这一块,你那间公司那点儿猫腻,尽在我的掌握。你可千万别犯在我手上…”

面对朱世灿这种“威胁”,我也大笑着说,“你这就更加严重了,你根本是逼着我移民么?到时候好歹我也是个爱国侨商,政策可是向着我倾斜的!”

“侨商怎么了?侨商也要遵纪守法,你现在的手段,不想整你也算是合法,要是想整你,随时都能给你扣上顶帽子!”

我推了朱世灿一把,“好吧,你这官僚主义的形态马上出来了,怎么着?你倒是打算时代倒退,开始给我扣帽子了?我不怕,迟早会平反的!”

朱世灿笑着直摆手,“好家伙,你倒是对我们党有信心,也算是党没有白疼你!”

又随便调笑了几句之后,我发动了车子,把朱世灿送回家。进家门之前,朱世灿回头很严肃的对我说了一句,“也许,我们可以改变一些事情,你说呢?”

坐在车里,我长久的思索着朱世灿的话,其实他所说的我何尝不想,只是现在也许还不到时候罢了,也许,大概,会有那么一天吧!